萧末丞捏着被许亦柠挂断的电话,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交杂的茫然。
对面的明蔚甚是得意。
“我说的没错吧?”
“在许亦柠的心里,你和贺严沉都是替身……她最喜欢的,从来都是季晋珩。”
说着,明蔚从手拎包里翻出几张照片。
分别是萧末丞,季晋珩和贺严沉的。
照片的角度找的很是刁钻,一眼望过去,这些照片拍的像是同一个人。
气氛在明蔚的挑拨下,这一片的温度陡然下降,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怎么,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不信?”
明蔚轻嗤挑眉。
萧末丞那双冰冷如寒雪的眸子终于轻轻抬起,向明蔚扫去,“什么目的?”
明蔚神色一僵。
“说这些,什么目的?”萧末丞冷声重复。
明蔚一脸无辜。
“我能有什么目的?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骗,被人愚弄吗?”
萧末丞不相信许亦柠会欺骗自己。
明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说完了吗?”
“说完的话请从我的眼前消失!”
“末丞——”
“别这么喊我,我和你并不熟悉!”
萧末丞凉薄的目光从桌面的照片掠过,面色冷浚,“明蔚,上一次我就说过,下不为例!”
“我这是为你好!”明蔚替自己狡辩,“季晋珩人就在燕城,就算你相信许亦柠,可季晋珩呢?”
“他可是为了许亦柠连婚都离了!”
不得不说明蔚在挑拨离间之前做足了功课,这一刀她精准狠地扎在了萧末丞的软肋。
纵然是江城判官萧末丞,在与许亦柠的感情上,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与信心。
“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末丞——”
“滚!”
见萧末丞真的动怒,明蔚不敢继续火上浇油了。
“作为同学,我只是好心提醒,至于你听不听,随便。”
明蔚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模样,拎着小包,一脸失望地离开。
萧末丞眼中汹涌的情绪,如海啸退潮一般,迅速掩去。
只是垂落的双手,十指紧紧地攥着。
-
许亦柠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季晋珩的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但那又怎样呢?
季晋珩离开后,许亦柠在山上待了很久。
也想了很多。
关于自己,关于季晋珩,关于贺严沉……关于萧末丞。
过往纷繁,有疼痛,有迷茫。
但此刻,她心中只有委屈。
萧末丞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山上挺冷,尤其是随着太阳西下。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许亦柠下了山,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在山上待了半天,身体累的连指头都不想动。
胃里空荡,又想喝酒。
今天的种种叫她心塞,去浴室冲了澡出来,许亦柠点了一堆吃的,又叫了酒。
虞倾打来电话的时候,许亦柠正一边看着电影吃着东西,嘴里还闷着酒。
怕虞倾担心,许亦柠没说自己在借酒浇愁。
“累瘫了,你忙你的……等我睡醒了明天来找你。”
虞倾不疑有他,“那你早点休息。”
“知道啦。”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电话挂断,许亦柠又开了一瓶酒,嘴里还念叨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干杯!”
她的酒量没有虞倾的好,但也不差。
可今天,她醉的很快。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冲外面大吼了一声,“没有人!”
门外消停了。
躺在沙发上,许亦柠又蒙头灌了半杯酒。
火.辣辣的液体入喉,一路烧到了胃里,身体好像更难受了,许亦柠嗤嗤地笑着,大骂自己无病呻.吟,嘲讽自己是个大傻X。
敲门声再次响起。
力道重,节奏也乱了。
迷蒙着双眼,许亦柠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光着脚丫走到了门口。
“亦柠,开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许亦柠捏在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有些扎在了许亦柠的脚背。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呆愣地傻站着。
“亦柠——”
萧末丞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你没事吧?”
没事,许亦柠想说。
喉咙却像被一把无形的手掐着,她无法开口说一个字。
走廊的萧末丞慌了,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亦柠,你开门……别吓我!”
如神祇一般的萧末丞,何曾如此慌乱过。
许亦柠的心痛了。
踉跄地捂着胸口,许亦柠打开了门。
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即使被萧末丞看到自己狼狈如鸵鸟的模样,即使在她的身后,散落着一片狼藉。
门打开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但也只是很短的瞬间,许亦柠就被萧末丞抄膝抱了起来。
身子陡然悬空,浸着醉意的许亦柠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本能地圈住了萧末丞的脖子。
门在他们身后自动落锁。
萧末丞一言不发地将许亦柠抱到了沙发上,伸手拉过了她的脚踝。
许亦柠躲。
“别动!”
萧末丞的声音很冷,裹着冰霜似的怒气。
许亦柠不敢动,也不想让萧末丞看到自己如此窝囊的模样,“没事,不疼……”
“啊——”
萧末丞拔掉她脚背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渣,面无表情地问,“疼吗?”
许亦柠粉白的唇翕动,缓缓开嗓,“……疼。”
“疼为什么不穿鞋?”
许亦柠沉默,低垂的眼睫上挂着泪珠。
大颗的泪珠子,微微颤抖着,随时都会掉下来。
萧末丞钝痛的心,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他俯身凑近许亦柠,吻掉了她眼睫的泪。
许亦柠的身体僵住。
“医药箱呢?”萧末丞就着缠.绵亲密的距离,低声问。
“在……在那儿!”许亦柠本来也不知道,但虞倾来探病时,翻找了出来。
萧末丞找来医药箱,拿出酒精和小镊子。
“会有点疼,忍着。”
许亦柠眨了眨眼睛,小声说,“嗯。”
萧末丞是那种天生就很专注的人,此刻,他一手握着许亦柠的脚,一手拿着镊子,垂眸挑玻璃渣的模样,认真而又迷人。xǐυmь.℃òm
没见到人的时候,委屈又生气。
可看到人了,许亦柠又觉得自己无中生有。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也逐渐暧.昧了起来。
“好了。”萧末丞说。
“谢,谢谢。”
“我们之间需要这么生分吗?”
萧末丞的手擒着许亦柠的脚腕,生怕她逃跑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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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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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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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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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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