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前方司机扫来的视线,虞倾淡定自若的打开了邮件。
但江慕岚,只给她发了一半。
而这一半,还都是她清楚的事实。
“剩下的,等逾白出院。”
江慕岚将商人的算计演绎的淋漓尽致,虞倾都已经上了她的车,也没办法中途跳车。
她在微信上回复,“江董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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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青从悦青蓝出来之后,直奔澜㵔。
澜㵔内,阿巳已经将人整顿好,就在地下停车场候着,只要宋砚青一声令下,这些人就直奔美宜。
“老板,这样是不是会打草惊蛇?”
老板娘的安危自然是重要,但在美宜医院,不一定会发生危险的事情,秦镗小心翼翼地建议。
回应他的是宋砚青的冷眼。
秦镗顿时噤声。
“今晚所有人在美宜附近候着,之后每天轮班,不间断!”
“是!”阿巳应道。
秦镗不敢不从,“是!”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虞倾到美宜的时候,江逾白是清醒着的,只是那双温润的眸子便的冷峭,像是利刃一般。
“逾白,虞倾来了……”
听到“虞倾”这两个字,江逾白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摘掉眼镜的江逾白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就连是反应,也变的非常僵硬和迟钝。Χiυmъ.cοΜ
他看向虞倾,一瞬不瞬的。
虞倾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逾白,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师兄——”
江逾白微微抬了抬眸子。
虞倾说,“今晚我和江董陪你,要喝水吗?”
江逾白仍旧是冷漠的。
良久之后,他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他点头,一旁的江慕岚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往江逾白发病都是不吃不喝,一副要把自己熬成活死人的模样。
就算权植舍得,她也不舍得。
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呀。
虞倾倒的水,江逾白喝了半杯。
“还需要其他东西吗?”虞倾问。
这一次,江逾白没有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而是直接说,“纸……笔……”
他说话的声音很粗哑,就像是嗓子被损坏了一样。
但虞倾早上在江氏碰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难道是在望山别院被人弄坏的?
“好!”
江逾白要纸和笔,肯定是要画画,虞倾给她准备画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逾白。
但他身上穿着病服,脖子上也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拿到画材之后,江逾白用笔指了指病床边的沙发椅。
“师兄,我不累!”
江逾白固执地不肯放下画笔。
无奈,虞倾只好在沙发椅上坐下。
画画的江逾白很安静,专注的模样让虞倾有些恍惚……好像时光在瞬间倒退了十多年。
她和江逾白还在相中云家的阳台上,被老师扯着耳朵碎碎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逾白的画终于结束了。
本以为他画的是他最喜欢的荒诞派,结果他画的是《浮·沉》。
虞倾瞬间呆住。
江逾白却将画放在了她的手边。
“送我?”
“……嗯。”
之前江逾白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给她送照片,现在又送画,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虞倾还没将《浮·沉》从病床的边沿捡起,另一只手已经抽走了画。
“这是什么意思啊?”明莘看了看江逾白,发现江逾白的视线一直低垂着。
为了给自己找台阶,明莘问虞倾,“你知道吗?”
虞倾没想到明莘会来,面对她的问题,她笑了笑说,“我也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画画的吗?”
“嗯,但画的很一般。”
“看你的样子也知道,肯定一般。”
虞倾皮笑肉不笑。
不想应付这样的大小姐,但江逾白不说话,江慕岚又出去接电话了……她只好随意地敷衍着。
“你知道逾白哥怎么了嘛?”
虞倾要是知道就不会和江慕岚做亏本的买卖了。
“这个你要去问主治医生的。”虞倾说。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不想麻烦嘛。”明莘看了一眼病床前唯一的沙发椅,对虞倾说,“你起来,我腿酸。”
“……好。”
虞倾扯着嘴角欲起身,一直沉默的江逾白突然出声,“滚!”
这个字一出,虞倾和明莘皆是一愣。
下一秒,江逾白颤抖着指向明莘,再次开口,“滚!”
明莘眼眶一红,负气地剁脚,“要不是干爹让我来,我还不愿意来!”
“干爹”这二个字如锋利的匕首一般,割断了江逾白仅存的理智的弦。
“滚出去!”
嘶哑的声音响彻病房。
江慕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即将要奔溃的江逾白。
“你们出去!”她冲上前握住了江逾白的手,恶狠狠地看向虞倾和明莘。
“快滚啊——”
明莘大小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虞倾看了眼浑身发抖的江逾白,眉心微蹙,“师兄,我先出去了!”
她刚转身,病床上的江逾白突然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不……”江逾白抖动着摇着头,“不要走!”
见状,江慕岚变的脸色,“逾白——”
“让虞倾出去,我叫医生进来!”
“逾白,听话……”
江慕岚好说歹说,江逾白就是不撒说,而且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你最好不要后悔!”江慕岚松开了江逾白,她看向虞倾,“不管你待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最好给我忘的干干净净,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丢下这句话,江慕岚离开了病房。
顿时,偌大的病房只剩下虞倾和江逾白。
虞倾神经紧绷着。
江逾白却说,“对不起——”
虞倾怔愣,他却还在继续道歉。
“师兄……师兄,你醒醒!”
明明江逾白是睁着眼睛的,可“醒醒”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直藏在她的潜意识中。
“虞……虞倾……好黑。”
江逾白哆嗦着,猛地抱紧了虞倾。
虞倾被他的动作给吓懵了。
“……这里的灯是亮着的。”
江逾白摇头,“黑……黑屋……很黑……”
黑屋……
听到这两个字,虞倾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无边黑暗的墙壁。
难道……江逾白也被关过小黑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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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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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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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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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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