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宋砚青声音很沉,带着酒后的低磁。
“你……你松手!”
她的抗拒并未奏效,反而在挣扎间,被宋砚青抱的越发紧了。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如火般,灼烧着这一片的肌肤。
“你……”虞倾呼吸气促,“我要去看亦柠。”
“不会有事的。”宋砚青一脸笃定。
虞倾才不信。
“那是萧二,萧末丞。”
宋砚青说着就给虞倾扣上了安全带,随后长腿一跨,下了车。
虞倾却浑身不爽。
她讨厌这辆车。
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到曾经在这辆车上和宋砚青做的那些荒唐事。
她揭开安全带要下车,宋砚青去而复返,封住了虞倾的退路。
“萧二会送许小姐回许家。”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其他的居心。”
虞倾抱着囡囡就要下车。
挡在门口的宋砚青突然捂着胸口发出一声闷痛。
前排一直装聋作哑的阿巳忙问,“老板,您没事吧?”
宋砚青痛苦地拧紧了眉,“无碍。”
但他唇线绷的笔直,很痛的样子。
虞倾脑子里自动跳出了之前在饭桌上收到的那条短信。
“你……你还好吧?”
宋砚青轻掀眸子,蹙着眉心说,“不好。”
“……那去医院。”
“你陪我去……”
“宋砚青——”虞倾漂亮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薄怒,“戏弄我很好玩?”
宋砚青眼中掠过一丝委屈,“我没有。”
“真的疼。”
“不信你看。”
说话间,男人一把扯开了白色衬衫的扣子。
因为用力过猛,有两颗扣子绷到了虞倾的脚边。
车厢的气氛,因为他这令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古怪中透着暧昧。
阿巳眼观眼鼻关鼻,默默地升起了中间的挡板。
气氛越发……含糊。
“青了。”
听到男人的话,虞倾本能地看了过去。
壁垒分明的胸膛……有一团乌青。
而旁边……是一道结痂的咬痕。
那是上次在阁楼……
想到在阁楼的荒唐,虞倾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身体也像是蹿起了一把火。
掩饰似的。
她眼神闪躲地,吞了吞口水。
“小倾儿……你不管吗?”
宋砚青的声音越发低沉蛊惑。
虞倾觉得自己像是进了盘丝洞,哪哪儿都是宋砚青的声音和气息。
“你把衣服穿好!”
“……好。”
宋砚青跻身坐在虞倾身旁。
他皮相本就无可挑剔,十指修长而有力量,指骨关节清晰,慢条斯理地系扣子的动作像是那啥之后,餍足的模样。
虞倾再一次吞了下口水。
无人说话的暗昧空间,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忽近忽远,忽重忽浅。
热。
虞倾抱着囡囡,挪到了距离宋砚青最远的位置。
可车子就这么大,又能逃到哪里去。
良久。
宋砚青总算系好了那几颗仅剩的扣子。
“孩子给我。”
“不用!”
虞倾不给,宋砚青也没有强求,他淡淡吩咐阿巳,“开车。”
“回檀香山吗?”阿巳问。
宋砚青侧头看了一眼虞倾。
虞倾故意冷硬着嗓音,“许家,谢谢。”
车子上路。
两人一直无话,直到囡囡在睡梦中嘟嚷着喊“爸爸”。
在听到“爸爸”这两个字的瞬间,宋砚青看到虞倾脸上的神情掠过一丝紧绷,但随后她纤长细白的手指落在囡囡的小后背,温柔地轻抚着。
动作娴熟,就像是做了无数遍。
那一瞬间,宋砚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怎么闹,他一直觉得虞倾都是他的。
不管跑多远,最后还是会回来。
可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虞倾。
就像现在,陌生的叫人心疼。
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唯恐被丢下的小姑娘,早就留在了旧时光里。
但她依旧倔强,一身傲骨宁折不弯。
虞倾这些年的经历他翻看了无数遍,但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中,没有写虞倾是如何一个人带着囡囡走到今天的。
或许在之前的无数个睡梦中,囡囡也在哭嚷着找爸爸。
或许在囡囡更小的时候……
顷刻间,那些记忆中的文字像是有了脚,一下又一下地踩踏着他的神经。
为了护住孩子,虞倾错过了右腿最佳的治疗时间,落下了跛行的病根……
虞芷出生时,虞倾大出血,差点死在了手术台,而虞芷因为是早产儿,在新生儿科观察了一个多礼拜……
虞倾带着虞芷搬家……
虞倾带着虞芷上课……
……
在初次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宋砚青就像是被人撅住了心脏。
但那时的疼不及现在的千分之一。
在那些疼痛中,他寥寥的道歉和算计的挽留,苍白又卑劣。
宋砚青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
“虞倾——”
他颤抖着开腔。
虞倾被他冷不丁的声音惊了一下。
她眼中的错愕还未散去,就被宋砚青拥住。
男人的双臂紧紧地拢着她和囡囡,整具身体随之细细密密地轻颤着。
突如其来的拥抱,叫虞倾失了神。
“虞倾——”
“虞倾——”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虞倾的名字。
虞倾要推开他的动作僵了僵,双手又抱住了囡囡。
气氛无端透着悲伤。ωωω.χΙυΜЬ.Cǒm
半响之后,虞倾抿了抿唇,浅浅开嗓,“真的很疼?”
“……疼。”
随后,宋砚青又在虞倾的肩颈摇了摇头。
“我……不疼。”
虞倾默然。
上一次看到宋砚青这样,还是他的小爱宠点点死了之后。
她猜不透宋砚青突然情绪转变的原因。
但颈窝的濡湿,让她心尖猛的一颤。
“宋……宋砚青?”
“让我抱抱。”
宋砚青说抱,便抱了一路。
虞倾被手机铃声惊醒时才发现自己睡着了,而且整个人都窝在宋砚青的胸膛。
“你……你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的沉。”
宋砚青面色如常,只是眉眼略显深刻。
之前的种种,好像皆是虞倾臆想。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许家门外。
“我们……先回了。”
宋砚青却先她一步下车,将还在熟睡的囡囡抱了下来。
“我送你们进去。”
今天的宋砚青格外好脾气,可他越是这样,虞倾越是不安。
“不必。”
宋砚青看着她脸上的戒备,心口滞涩,“……明天来一趟澜㵔,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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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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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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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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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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