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城东泰街的某处角落里,高峰靠在墙角刚接通了一个电话。
“高峰,你马上过来把你爸妈接走!”
电话那边并没有跟高峰寒暄,便传过来个些微尖锐,显得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声音。
这不禁让得高峰微微皱起眉,“怎么了?”
“他们在我家可是白吃白喝两年多了,你还打算让我照顾他们到死啊?”
姑妈说道。
高峰皱起眉头,“我不是每个月给了您三千块钱的生活费吗?”
“嘁!”
姑妈却是嗤笑,“住我家不用房租啊?水电不用钱啊?吃喝拉撒不用钱啊?也就是看你家可怜,我才做这赔本的买卖。我可跟你说,咱们家马上就要拆迁了,你今天必须过来把他们给接走,要不然你别怪我把他们给撵出去。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行。”m.χIùmЬ.CǒM
高峰稍微沉默,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边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高峰心情有些烦闷,重重将电话塞回裤袋里。
真是财散见人心。
这个女人,是他的亲姑妈。
两年前,高峰家中发生剧变,家财散尽,父亲因被人砍掉里双手,受到了过度的刺激变得神志不清,母亲又体弱多病。不得已之下,高峰只得将父母暂时安顿在姑妈家里,想着亲人之间总能够有个照应。
刚开始提的时候,姑妈是拒绝的,还是高峰说出每个月给三千块钱的生活费,才答应下来。
没想到过了两年姑妈家要征收,竟然就要将自己的父母撵出门外。
如果高峰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姑妈家起这栋小楼的时候,还是自己父亲出的钱。
那时候的姑妈一家子多么的热情啊。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就全变了。
高峰暗暗攥紧了拳头。
除去这个姑妈,他已经没有别的亲戚。至于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早就在自己家道中落后销声匿迹。
但总不能让父母流落街头。
当初自己家还辉煌的时候,所有的亲戚朋友又何尝是这种态度?
高峰神情落寞、悲怆地从走墙角走了出来。
没走几步,他抬起左手,看到了左手大拇指上的那个翠绿扳指。
这是他全身上下最后能值钱的东西。
也是他们高家的传家宝,至今已经传了多少年,连高峰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就算不是什么名贵玉石,也绝对算得上是古董了。
“唉……”
高峰重重叹息了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感觉走投无路的他向东泰街两边张望。
洋楼、豪宅、小汽车,当然,也有许多充满年代感的小楼,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摩托和自行车。
这是个正处于飞速发展时期的城市。
也是个贫富两极分化愈发清晰的城市。
走了没多远,他找到了家典当行。
走进去。
柜台用铁质的栅栏隔开,有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头坐在里边,正眯着眼睛看着什么。
因为柜台的高度几乎和高峰的下巴齐平,所以他并看不到里面书桌上有什么东西。
“这个能当多少?”
他将自己的左手从柜台上的小窗口伸进去,晃了晃。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捏住高峰手上的扳指,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变化。
半晌,抽了抽鼻子,这才抬眼瞧了眼高峰,道:“还算是有些年份,这水头并不足,颜色看起来翠,不过也算不上好的翡翠。活当一万,死当一万八。”
老头说完就又将眼睛埋了下去。干当铺的,往往都把客户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总是一副爱当不当的样子。
活当,就是以后高峰还能通过当票给赎回来。死当,就等于是卖给当铺了。
高峰皱了皱眉。
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低很多。
但他也知道,典当行本来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开典当行的都是人精,不出意外,这条街任何哪个典当行开出的价格,都会和这差不多。
“活当吧!”
他说道。
这枚家里的传家宝,他怎么着也不能卖掉。要不然真有哪天父亲又恢复正常,非得把他给活活打死不可。
“成,取下来吧!”
掌柜老头也不废话,直接道。
高峰收回手,就要取下扳指。
可取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这些年自己的骨架越来越粗。这扳指牢牢卡在指关节那,竟是怎么用力都取不下来。
“可别弄碎了,成了破烂我可不要了。”
老头瞧着高峰鼓捣,漫不经心地提醒了句。
高峰顿时不敢再用蛮力,咬咬牙,冲老头道:“能不能借我把刀?”
老头微愣,“做什么?”
“削肉。”
高峰道。
老头挑了挑眉,随即从窗口里扔出把小刀来。
做典当行这门生意,如高峰这样走投无路的人他见得多了。心里实在难起什么波澜。
别说是削肉取扳指的,以前连过来说要“当命”的,他都见过不少。
高峰拿起小刀,弯曲起大拇指。直接从关节出剜下一大块肉。
顿时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刺痛感也是直接传进脑袋,让他不禁倒吸几口凉气。
鲜血,浸润了扳指。
就在这个瞬间,翠绿的扳指内部好似闪过一抹妖异的微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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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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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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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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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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