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酒坛子也摔得粉碎。残余的酒水淌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孔秀扫了那老者一眼,喝道“杜老大,我等很久了。”
那老者“哈哈”大笑几声,摘下毡帽丢在桌上,却是一个面脸横肉的汉子,只盯着端木铭心,说道“这小子死定了。”说完身形一晃,向门口闪去。
孔秀几乎同时纵身跃起,从两桌酒客头顶掠过,朝那汉子追了出去。
众酒客惊慌一阵,纷纷往门外探望,也没人在意倒在地上的乌九斤。或许,都以为又是一个喝醉酒鬼。
端木铭心丝毫没察觉出异样,轻轻摇了摇头。猛然发现,手背皮肤变成了淡紫色,虽说比乌九斤的脸色好很多,却也颇为恐怖。这才相信自己真中毒了,慢慢坐下来,不敢随便乱动。
只坐了片刻,端木铭心又想不知那汉子是什么人莫不是黑火派来的,那冥使是不是也来了
端木铭心越想越担心孔秀,心中焦急不已。实在坐不住,将那一大锭银子留在桌上,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院子里,没看见孔秀。
出了院门,端木铭心往两边张望一阵。远远看见,左侧湖边小树林中,人影闪动,像是有人正在打斗。心中愈发着急,伸手解开几处封住的穴道,提气疾纵过去。
不一会,端木铭心冲进树林。
孔秀已将那汉子逼到湖岸边,双手各握一枚蓝芒,正与对方近身恶斗。那汉子左臂空荡荡的,右腿上也扎着一道蓝芒,鲜血淋淋。右手使一把短刀,刀刀凶险,尽是搏命的斗法,一时也不落下风。
端木铭心不及多想,丹田真气急转,化作一串虚影,冲到那汉子身后,挥掌击向后心要害。那汉子却早有防备,猛地转过身来,挥刀斩向端木铭心咽喉,全然不顾身后的孔秀。
端木铭心心念一动,气随意转。整个人凭空侧移出一尺多远,堪堪避开那把短刀。
孔秀惊呼道,“呆子,小心。”手中两道蓝芒脱手打入那汉子后背,接着运指如风,连点几处穴道。
那汉子“扑通”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周身一动不动,只狂笑道“哈哈,哈哈这小子毒入心脉,死定了。”
孔秀也不理会他,扑到端木铭心身前,封住胸口几处穴道,脸色煞白,眼角挂着泪水,哽咽道“你干什么我让你别动你怎么就不听毒气侵入心脉你会死的”
端木铭心也不在乎,冲孔秀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孔秀眨了眨眼睛,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来一粒青色药丸,递给端木铭心,说道“快吃下去,千万别再运气了。”
端木铭心接过药丸,才发现手掌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连忙将药丸吞下。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腹中散入周身经脉,渐渐凝聚在心脉之间。
孔秀侧头盯着地上那汉子,快步走过去,手腕一抖,掌中又握着一枚蓝芒,蹲下去问道“你肯定有解药,快拿出来。”
那汉子一阵怪笑,说道“鬼面蝎子毒,神仙都得摇头,又怎么会有解药臭丫头,眼睁睁看着这小白脸死,滋味不好受罢,嘿嘿”
孔秀也不说话,蓝芒一闪,已从那汉子腿上削下一块皮肉来,厉声问道“解药在哪里”
那汉子腿上鲜血直流,仍是“嘿嘿”怪笑,眼睛里尽是狠毒之色。
孔秀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杜大哥,你这又是何苦你与我师父相交多年,平日里对我也很照顾,我怎么忍心害你把解药拿出来,以往的账就一笔勾销。你继续过快活日子,何苦要鱼死网破”
端木铭心怔了一下,这汉子应该就是血手人屠杜威,却不知为何偏要对自己下毒。
杜威“哈哈”大笑出来,骂道“死丫头,跟老子耍心眼,你还嫩了点。我劝你,别跟你那师父一个德行。见了小白脸,就死心塌地去犯贱。早晚,你也要死在他手里。”
孔秀冷笑几声,喝道“好啊。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说完右手抬起,对准杜威咽喉便要扎下去。
“等一等”,端木铭心劝说道“秀儿,放了他罢。”
孔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铭心,目光柔和许多,说道“他三番五次要害你,肯定有古怪,不能再留下后患。”
端木铭心想着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可也不能连累孔秀造恶业,劝说道“他不是也没害成么听我一句,别再杀人了。积德行善,必有后福。”
孔秀摇了摇头,说道“呆子,你懂什么这江湖上,你不杀人,人就杀你,积再多德也没用。”
端木铭心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么,你和你师父都是好人,跟他们不一样的。你又是个姑娘,往后总要嫁人的,还要生小娃娃做娘亲。现在多积些功德,终究会有善报的。”
孔秀顿时愣住了,脸上泛起红晕,嗔道“你个呆子,又胡说些什么”却又低下头去,不敢看端木铭心。
杜威躺在地上,狂笑不已,厉声说道“贼就是贼,生的女儿也要做贼。你跟你师父都一样,这就是命。小贱人,你就认命罢。”
孔秀也不生气,沉默一会,突然挥手将蓝芒扎入杜威丹田要穴,又一把拔了出来。
“啊”,杜威惨叫一声,面容狰狞,眼睛里似乎要喷出怒火,喝道“小贱人,你破了我的气海。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孔秀面若冰霜,冷笑道“我不杀你,只废了你的武功。让你生不如死。”
杜威喉咙里如野兽般低吼,看上去像是要把孔秀生吞活剥,吼道“你等着,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孔秀冷笑不已,自顾说道“杜大哥,听小妹一句劝。你还是赶紧躲起来罢,躲得越远越好。若是让你那些仇家,知道你的武功废了。只怕,他们连鬼都不会让你做成的。”
“你”杜威惊叫道。不等说完,孔秀一掌拍在他头顶百会穴上,当即晕了过去。孔秀拔出扎在杜威身上的蓝芒,在他衣襟上擦拭干净,小心收入袖中,走到端木铭心跟前,轻声说道“我听你的,不杀他。你满意了么。”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你不是贼。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孔秀低下头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端木铭心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向远处的飘香居,感叹道“真想再请你喝酒。可惜啊,我要死了。”
孔秀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泪水,说道“不会的。你吃了护心丹,一定不会死的。”
端木铭心不忍心让她难过,又笑了笑,说道“生死都是命数。说不定来世还能相遇,我再请你”
“呜呜”,孔秀大哭了起来,不等端木铭心说完,一把抱紧了他。把头贴在他肩膀上,泪水从眼角流下,浸湿了他的衣衫。
端木铭心百感交集,心里也很舍不得孔秀,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
哭了一会,孔秀挣脱出来,挥袖擦干眼泪,看着端木铭心,正色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去忘忧谷,我去求田师叔。他一定有办法救你。”说完握紧端木铭心的手。m.χIùmЬ.CǒM
端木铭心也不在乎要去哪里,多陪陪孔秀就足够了,脸上又现出干净的笑容,说道“忘忧谷。只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好地方。”
孔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就走。”说完拉着端木铭心先赶回湖边小院。稍作收拾,两人各背了个包袱起程上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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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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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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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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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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