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被吓住了,呆了一会,伏在小桌上“呜呜”哭了起来。孔秀心里也不好受,连忙安慰她几句。柳依依却也不肯听。
端木铭心回过神来,看着孔秀问道:“你,你又跟她说什么话了?”
孔秀心中有气,转头瞪了他一眼,答道:“我跟她说什么话?我能说什么话?还不是为你好。”
端木铭心也烦躁起来,问道:“我又怎么了?”
孔秀叹了口气,问道:“上个月,你在黄阿婆院子里,是不是打了公差?”
端木铭心想起来了,点头答道:“黄阿婆一把年纪了,那公差还要打她。我自然看不下去,只是赶他们走罢了。”
孔秀冷笑一声,问道:“衙门里派去催租役的,你凭什么赶人走?”
端木铭心不服气,答道:“催租役就能打人么?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换做以前,我早去衙门里告状了。”
柳依依忽然抬起头来,盯着端木铭心,说道:“黄阿婆、黄阿爹,在这住了四十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偏偏你来了,就出这么多麻烦事?我看你就是存心要闹出事来,你就是不想在这住了。”
端木铭心神情激动,只瞪了柳依依一眼,窝了一肚子火,却也不敢发作出来。
孔秀心中无奈,又劝道:“在衙门里当差的,言语免不了难听些。可你就这么把公差赶走了,往后县衙还怎么服人?所以他们就连夜拘了黄阿爹,拷问出你的住处。幸好管事的差头知道这是沈家的院子,先禀报了知县老爷。知县专门去了趟沈家。沈二爷出面说情,县衙才肯放人,把事情压了下来。沈二爷担心那公差再为难黄阿爹,又出了银子,帮他们搬去邻县,也好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
端木铭心总算明白过来了,这些衙役简直欺人太甚,怒道:“岂有此理,我明日就去苏州府告状。”
孔秀摇头笑了笑,这呆子傻得厉害,跟他讲不通道理,劝说道:“沈二爷不让黄阿爹告诉你,就是怕你再去闹事,又让我来劝劝你。”
端木铭心还是有气,说道:“我去找他们理论,怎么是闹事?”
孔秀瞥了他一眼,喝道:“衙门就是理,你还理论什么?”
柳依依也听不下去了,盯着端木铭心,喝道:“你怎么不是闹事?你就是不愿在这住了,才想尽了办法折腾。”
端木铭心实在忍不住,答道:“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不住这里,还能去哪里?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柳依依脸色苍白,猛地瞪了端木铭心一眼,喝道:“你看黄阿爹守了黄阿婆几十年,心里早就害怕了,是不是?又天天羡慕湖边那两只鸟,不就是想远走高飞么?想走,你就说出来。我一定成全你。”xiumb.com
孔秀只觉得头都大了,看着可怜兮兮的端木铭心,心中莫名难过,轻声劝道:“你们两个,若想在这里长住,都别再提以前的事了。两个人过日子,多为将来做打算。”
端木铭心和柳依依都侧过头去,也不答话。
等了一会,端木铭心转头看着孔秀,赌气说道:“走,我们出去喝酒。不用管她。”
“好啊,说心里话了对不对?”柳依依当即站了起来,指着端木铭心说道:“你跟她走,以后别再回来了。”说完转身走回卧室,将房门插上。
孔秀目光闪烁,只叹了口气,也没搭理端木铭心。
沉默一会,端木铭心还站在门口发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孔秀摇了摇头,起身说道:“走,去喝酒。我有话跟你说。”
端木铭心跟着孔秀,一起走出小院。
出了果林,沿着湖边走了许久。晚风徐徐,两人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不时也说笑几句。
再走出几里,前面临湖一家酒店,灯火通明。远远便听见喝酒喧哗声,两人不觉相对一笑。
等走近了,阵阵酒香扑鼻而来。酒店院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将“飘香居”的匾额照得分外亮堂。
端木铭心停了下来,指了指匾额说道:“早听说这家店的酒分外香,今晚正好带你尝一尝。”
孔秀点了点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你们以前都没来过?”
端木铭心摇头轻叹一声,自顾先走了进去。
这呆子,每日去茶场做工,也不出去喝酒,倒是真过起小日子来了。
孔秀心情复杂,只跟在他身后。
院子正面,是五间大堂,两侧各有一排雅间。端木铭心左右看了看,没舍得进雅间,径直走进了大堂。
大堂里坐满了客人。划拳喝酒,打诨嬉笑,好不热闹。
两人等了片刻,才找到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端木铭心招呼来伙计,只点了条鱼,三样菜蔬,一壶老酒。
两人闲谈一阵。又等了一刻钟,伙计才将酒菜都端上来。
端木铭心刚倒上酒,门口有人大声骂道:“你娘的,老子是范家庄请来的高手。怎么吃几杯酒,还要自己付银子?”
一个矮子急匆匆冲了进来,腰间还缠了根九节鞭。身后跟着一个伙计,哭丧着脸,先跑到柜台前,说道:“掌柜的,他不肯给银子,还要打人。”
孔秀侧头看了一眼,认得那人是范家庄里见过的乌九斤,心想这范老二的胆子愈发大了,又冲端木铭心使了使眼色。
端木铭心却没在意,跟着一众食客都朝柜台边看过去。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老者,一脸小心谨慎,也不理会哭诉的伙计,只冲乌九斤拱手赔笑道:“乌大爷,您是范家庄的贵客,小店向来赊您银子。可范家庄的人,三个月都没来结账了。小店小本经营,实在赊不起了。要不,先把这顿酒钱结了。其余的,就当小店孝敬范二爷。”
乌九斤却愣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脑袋,又骂道:“他娘的,范老二敢骗老子。他真没给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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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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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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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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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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