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秀脸色沉了下来,冷笑几声,说道“放心罢,她只挂念着你。我若不说把你也找来,她可不肯进黑虎堂。”
原来,她念着的是自己。端木铭心心中高兴,却似吃了蜜糖一般,不觉笑了出来。
钱秀瞪了他一眼,又说道“我收到消息,那日在赌坊里,你当着众人的面,把银票都给了她,又让她一个人走。这不是明摆着,要害她么”
端木铭心反应过来了,拱手行礼,说道“所以你才追了上去,救了依依。那可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犯下大错了。”
钱秀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端木铭心想了想,笑道“我请你去兴隆魁,喝正宗的窖藏烧刀子。”
钱秀摇了摇头,颇为不屑,说道“那些酒菜,尽是大吃大嚼。连我做的都不如,有什么好稀罕”
端木铭心也觉得有道理,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钱秀笑了笑,说道“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端木铭心拱了拱手,说道“也好,那我先欠你个人情。”
钱秀目光闪了闪,接话说道“记住了,你欠我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快走罢,莫让少堂主等急了。”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跟着钱秀往前院走。
前院地方很大,大抵都是帮众日常居所和客房。此刻堂中正在筹备马万里的寿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客房里,不时传出阵阵赌钱喝酒声,丝毫瞧不出异常气氛。
穿过几排客房,两人走进一处偏院。迎面三间正房,两侧各一排厢房。钱秀走到左首厢房外,抬手敲了敲门。
房里有人应了一声。钱秀推开门,引端木铭心走了进去。
桌旁早有两个人等着。马慎坐在上首,吕先生陪坐在下首。桌上摆着七八盘菜,四个酒坛。
两人都站了起来。马慎拱手行礼,先说道“小公子,请坐。”
吕先生也转过身来,招呼端木铭心坐左侧,钱秀坐到对面。几个人坐定后,端木铭心拱手回礼,说道“少堂主,费心了。”
马慎大笑几声,摆了摆手,说道“之前颇多误会。今日,一来是给小公子摆酒压惊。二来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喝过这顿酒,往后便都是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吕先生拍开酒坛,先替端木铭心倒上酒,笑道“关外运来的陈酿,不比兴隆魁的窖藏差。小公子,尝一尝。”
端木铭心拱手答谢,说道“多谢先生。”
“哈哈”,马慎又笑了出来,看着端木铭心,说道“实不相瞒,最近黑虎堂遇到了一桩难事。我也是怕有人趁火打劫,这才误会了老弟。”长舒了口气,端起酒碗,又说道“不多说了。老弟,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难事端木铭心心中疑惑,看黑虎堂里的情形,却不像有什么难事,也端起了酒碗,猛地又想起那穿肠草,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敢喝下去。
钱秀扫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说道“放心罢,没掺水,货真价实的关外烧酒。”自顾端起碗,少喝了一口。
吕先生干笑几声,冲端木铭心拱了拱手,说道“吕某有眼无珠,误以为小公子是那大盗南宫玉,这才使出下毒的手段。如今小公子是黑虎堂的贵客,我万万不敢造次了。”说完先将自己的酒喝掉,又从端木铭心碗中倒了一小半,仰头喝入肚中。
端木铭心不好意思了,将碗中酒一口喝掉,冲吕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过去的事,先生不必再提了。”
“好”,马慎大笑出来,冲钱秀说道“快,倒上酒。”等钱秀将酒都添上,马慎端起碗来,看着端木铭心,笑道“老弟是个痛快人,我再敬你一碗。”
吕先生也附和劝酒,三人又喝了一碗。钱秀只顾倒酒,也不多说话。
端木铭心心念一动,问道“少堂主,可知道柳姑娘的身世”
马慎笑了笑,答道“端木老弟,此事说来话长。再喝一碗,我便告诉你。”
端木铭心腹中已如烈火灼烧,深吸了口气,真气周天运转,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又陪着马慎喝了一碗。
马慎脸色红润,兴致颇高,大声说道“黑虎堂在关外起家,一路颇多艰辛,才杀进边城,有了今日的局面。关外和大漠的药材皮毛,任它程家、钱家还是胡家,都要经黑虎堂的手,才能进得了货。”说着又出神一阵,叹道“只可惜,我没早生二十年,亲手替黑虎堂打开局面,也闯出大好名声。”
端木铭心点头附和,心中却只惦记依依的身世。
马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端木铭心,接着说道“十几年前,黑虎堂与长白山郎家兄弟争斗。郎老大跑到京城,买通衙门的关系,查抄各大药号里黑虎堂经手的药材。家父逼不得已,孤身进京告状,多亏一位柳御史相助,才讨回来公道。家父上门答谢,柳御史和夫人亲自招待,还见到了他们不到半岁的女儿。如今算算时间,与柳姑娘年岁正好对上。家父还说,柳姑娘长得和御史夫人一般模样,都是貌若天仙,绝对错不了的。”琇書蛧
原来是京城清流之后,难怪依依也是出尘脱俗。端木铭心暗自感慨,马堂主十几年前见过柳夫人一面,至今都没忘记,着实不容易。猛地又想,自己见过依依后,莫说十几年,只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胡思乱想一阵,端木铭心又问道“那后来,又怎样了她可还有家人”
马慎叹了口气,答道“黑虎堂一向在关外经营,极少过黄河,更莫说去京城了。后来听到风声,柳御史吃了大官司,满门遇害。家父还托人打听过,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也多亏端木老弟,从鞑靼人手里,救下了恩人的女儿。”又端起碗,转头看向端木铭心,说道“来,我再敬老弟一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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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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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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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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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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