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武行远也不客套,拱手说道“我等乔装赶往燕京,最多两日就到。有劳小公子了。”
端木铭心笑了笑,拱手回礼,低声说道“总镖头路上务必小心。若再有意外,银子不要了就是。”
武行远目光闪了闪,不再多说,转身招呼众人赶路。
镖队很快没入林中,渐渐听不到声音了。又过了一会,端木铭心见叶正还没有走的意思,问道“我们还要在这守着么”
叶正看了石屋一眼,摇了摇头,答道“不必了。”深吸了口气,问道“想喝兴隆魁的烧刀子么”
端木铭心愣了一下,不禁笑了出来,答道“这几日,你辛苦了。我请你喝酒。”
叶正沉默片刻,说道“让陈掌柜请。”
端木铭心不是太明白,心念一转,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信不过福伯”
叶正抬头看了看天,答道“叫着陈掌柜,吃一顿酒。等到天黑,镖队就出宣化了。”
端木铭心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也好,我请福伯吃顿饭。”
两人走出小院,翻身上马,一路赶回城南宅院。陈永福还在卧房里。端木铭心敲开房门,只说要请他和叶正吃酒,径自拉着他出了院子。
城东,老巷口。
临街一家酒店,门口挂了块木匾,黑漆斑驳,写着“兴隆魁”三个大字。端木铭心远远便闻到酒香,侧头冲陈永福笑了笑,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半下午时候,酒店里客人不多。掌柜的倚在柜台前,低头翻看着账本。
陈永福打了一声招呼。掌柜的抬起头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哎呦。陈掌柜,有些日子没来了。”
掌柜的脸上愁云惨淡,眼角还有几块淤青。端木铭心颇觉奇怪,登时又想起叶正说过的那桩隐事,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侧头冲叶正使了个眼色。
叶正没理会他,先走了进去,找了最里面一张桌子坐下。
陈永福冲掌柜的拱了拱手,低声说道“老家来人了。你藏的那些酒,可得拿一坛出来。”
“行,还是老规矩”,掌柜的拱手回礼,又扫了端木铭心一眼,问道“吴二爷怎么没来”
陈永福只摆了摆手,也没接话,又招呼端木铭心,一同走到最里面那张桌子坐下。
伙计先送上来茶水,几碟干果。三人却似都有心事,自顾喝茶,也没多说话。
等了一刻钟,伙计又端上来七八盆菜,三坛子酒。
陈永福扫了一眼,指了指中间那盆,对端木铭心说道“这道闷熊掌,是兴隆魁的招牌菜。二爷最喜欢了。”
几道菜都是山珍野味,气味浓厚,用料十足,满满堆了一盆。端木铭心却觉得可惜了,轻轻点了点头,又看向那三只小酒坛,问道“这便是关外有名的烧刀子么”
陈永福轻轻一笑,拎起一坛,拍开酒封,给三人倒上酒,一边说道“这只是寻常的烧刀子。须得先喝光这三坛,才能尝到兴隆魁的珍藏。”
这个喝法,武行远也提到过。端木铭心有些好奇,又问道“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m.χIùmЬ.CǒM
叶正端起碗,先喝了一口,答道“烧刀子辛辣,陈年窖藏更厉害。先得让口舌缓过来,才能尝出那股劲道。”
陈永福点了点头,看了叶正一眼,说道“叶捕快也是懂酒之人。不过,只说对了一半。”
端木铭心更好奇了,问道“还有什么讲究”
陈永福笑了笑,慢慢说道“兴隆魁窖藏的烧刀子,一年也只出数十坛,哪里能管够客人们便约下规矩,须得先喝完一坛寻常的,若是还没倒下,才有资格喝那窖藏的。”
“哈哈”,端木铭心大笑出来,抬手拍了拍桌子,说道“这规矩,有意思。”又扫了两人一眼,问道“却不知我们三个,谁能喝到那窖藏的”
“我就算了罢”,陈永福摆了摆手,眉头微皱,低声问道“武总镖头,怎么没来试试”
叶正答道“他出城一趟,过两日就回来。”
“哦”,陈永福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端木铭心端起碗,浅尝一口,却似吞下烧红的刀刃,腹中烈焰翻滚,隐隐带动真气流转,又化作丝丝暖气汇入经脉,登时浑身舒泰,点头赞道“好酒。”仰头一饮而尽,又侧头冲叶正笑了笑。
陈永福看着端木铭心,目光略有些焦急,劝道“小公子,这酒劲道大,可不能喝太急了。”
叶正也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端木铭心兴致上来了,又给两人添上酒,一边说笑闲谈,一边与叶正暗中斗酒。陈永福听端木铭心说些趣事,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也陪着喝了两碗。
约莫喝了一个时辰,两坛烧刀子,都已见了底。陈永福转头招呼一声。不一会,伙计捧来一坛酒,坛身布满灰尘,笑着说道“客官,小店窖藏的烧刀子。劲道大,须得慢慢喝。”
端木铭心坏笑几声,盯着那伙计,沉声问道“有没有掺水你可莫要哄骗我。”
伙计吃了一惊,连连摇头,说道“公子莫吓我。小店开了几十年,客人们口口相传,可不敢乱掺东西,砸了自己招牌。”
陈永福瞪了端木铭心一眼,冲伙计抬了抬手。
伙计松了口气,拱手告退。
端木铭心大笑出来,刚要拎起酒坛,却看见门外走进来一行人。领头的,正是吉祥赌坊里遇见的吕先生。接下来,是一个老乞丐,一个背着大刀的魁梧汉子,一个面色阴沉的独臂人。最后面,却是几个劲装关外大汉。
端木铭心暗道,可真是巧了,忍不住打量吕先生几眼。
吕先生却似没看见他,领着几个人,走到中间的桌子坐下。伙计麻利送上碗筷茶水,也不敢多问话,躬了躬身,又自顾离开。老乞丐面朝端木铭心,瞪了他一眼,眼中精光闪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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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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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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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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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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