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风吹雨打、雪霜雷电,都是不曾触动它分毫。
修道岂非也应当如此?
顶天立地,恪守道心,迎难而上!
既然是对方逼迫不休,吕光自然也不会胆怯半分!
吕光闭目不语,全身放松,仔细感受着神窍中那惊涛骇浪的精神,它们在狂呼嘶喊,彷如一群等待打开囚门的犯人。
吕光对那画卷中所绘之人的相貌形态,已是刻骨铭心。此刻念头涌动,观想起那幅图画,当真是得心应手、简单明了!
知行真人神色一怔,不知吕光在作弄何样玄虚。他想起适才自己欲要吸收吕光体内元气的种种怪象,就越加的不敢轻易涉险了。
天知道,这奇怪诡异的道人,又会出现什么变故?吕光神窍中精神强健,一道道思绪中全都凝聚着对那造化会元经总图的思念、想法。少顷之后,他陡然觉得头前虚空,又再度放照出那令人无处可藏的光明来。
他认真感悟,加紧催动脑中精神念头,步步紧逼,努力观想着那幅图中所绘之人的形貌。一缕缕精神如同水归大海,汇聚成汪洋一片。
吕光恍然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一种仿似大海深远浩瀚的内涵味道。神窍,神窍原来如此!难道这就是真正的神窍?精神念头汇聚成海,开辟出一方地隅。
神窍居顶,心海为中,气海在下吕光遐想串丝成线,隐约觉得自己明悟了什么,但静心思考下来,又是毫无头绪。他感悟本心,驾驭着一丝念头,浮荡在神窍岸边,极目眺望,竟是一眼望不到边,也不知这神窍到底多宽多长。他意志所向,低头俯视,更被这奇异景象威慑心神。
神窍内温暖如风,丝丝绿气蒸腾其上。数百道绿光由伸手不见五指的上方,飞瀑其内。细往水中一看,碧波湛清、色如绿玉、水流涓涓、难以见底。
每道绿光闪烁着千缕光辉,宛如铜镜,其上倒映出吕光相貌身躯。吕光压抑不住心中惊愕,正想探前相看。站立的溪岸上边,却是突然向下塌陷,露出一个无底深渊!
他急忙控制心念,催动身躯,向旁边跃去,奈何深洞委实太大,他终是向下疾速落去。好似巡游在一条繁花似锦、枝繁叶茂的丛林中,吕光跌入其内,才看到四周芳草丛生、绿意盎然,哪里是什么无底洞,此地分明是一处不染尘埃的世外桃源!
不是往下落,而是向前走。前方隐约有莹莹绿光闪耀,似是在指引着吕光前进的方向。他心念凝定,加快速度,埋头前进,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才望见一处似是脱身丛林的出口。
其外绿光闪烁缤纷,定是出口无疑。吕光迈步出去,眼前光亮隐去,霎时陷入一片黑暗。连忙四处查看,原来是又跌回了适才悬天镜所现的心海内!
奇哉!怎会如此?吕光惊疑不断,从神窍穿过无际丛林,就能够到达自身心海,那我要是再向下走,是不是就能身处气海?
吕光惊喜过头。因为他自小便被告知,气海难以开辟,无法炼体炼气。然而这时他却是看到另一条康庄大道,展于面前。
开辟气海,就能炼体炼气!我此时已经得入道门,若是再踏上修真之路,那岂非会更加厉害
“你也算是大智若愚,悟性颇高。竟能在感应仙神之时,念归神窍,身回心海。”悬天镜悠然响起的声音,打断吕光遐思。
玉石凌空而立,依旧飘浮在心海虚空,漆黑夜幕下,兀自闪烁着幽幽荧光。
悬天镜所说,让吕光更加确定了刚才所想。至于神窍、心海、气海,这三者之间究竟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和秘密?
吕光还暂时无暇多想,他稍顿片刻,发声再问,道:“悬天镜,你可知外边情况如何?怎么我感觉竟与躯体失去联系了?”
“方才你所经一切,不过在一息之间。此刻你还是速速观想画像,令它大放光明,吾再助你击退强敌为好。”
悬天镜三言两语,点明厉害,漠然依旧,似乎吕光的性命安危与它没有半点关系。
玉生烟与知行真人二人,端望着犹在闭目不动的吕光,两人心中都是疑问重重。
就在二人认真注视吕光有何举动之时。只见吕光两手,各伸出食指一根,猛力点在他头颅两边的太阳穴上。他此刻神游物外,念归本体,毫无杂念,精神澄澈。念头之中全是那端坐在祥光之上的双头四臂之人。这一次它出现的要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毫发毕现,活泼生动。
吕光也感觉到自己头前所绽放的光明,光芒愈加肆意脆亮。
知行真人不动则以,一动竟有风驰电掣之速,他离吕光本不是太远,丈余距离,飞身即到。然而此时,他欲要赶紧杀死吕光,因此才急不可耐的化为了一道锦丽金光。光晕环绕,双锤开道,直刺向犹似毫无知觉的吕光。
吕光与头前光明之中的怪人,沟通心意,但他却对道法一无所知,更不可能直接控制那人。是以当知行真人迎上击来之时,虽则他眼睛看到,然却是无力招架。紧急关头,他心中电闪流光般滑过悬天镜所言,心声骤起。
“悬天明镜,仙神遵谕!”随即,吕光只觉头顶虚空祥光万道,由其中伸出一道无形之爪,快逾流星,猛然抓住那将要近身的知行真人!
“嗷!”知行真人突然一声惨叫,像是被开水烫着那样惊痛,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如此,就立刻身陷囹圄。
“怎么可能?这可是修道者的道法!他怎么会?”玉生烟更是两目圆睁,站在远处,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惊疑之间她呼出声来,樱桃小口,张的溜圆,似乎嘴里被塞进了一个煮鸡蛋,可是却无人能回答于她。知行真人倒挂在吕光头前,好像虚空中有一根丝线,在提着他玩弄耍笑。
他仿似提线木偶,失去自由,周身也是如堕火海,痛不欲生,恨不得顿时死去!知行真人咬紧牙关,挣脱不出,痛楚中俯望着的吕光更让他恨得牙痒痒、心颤颤。
他全身金光遁去,金锤也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扬起几抹尘土。他右手挪动,在虚空中抓挠不止,似是想摸向胸前衣襟。
历尽千难,终是达成目的。知行真人两眼中充斥着血红之色,自怀中慢慢掏出一个玉简,犹如书简大通体晶明,闪耀着叠叠霞光。
他手掌用劲,使出全身气力,要把玉简捏碎。
喀嚓!
玉简应声而断,裂成两截。知行真人脑袋向下,冲着掉往地上的玉简狂怒嘶吼。
“师父救我!”
不甘、惊惧、懊悔、愤怒。这一声救命彰示着知行真人复杂纷繁的心情,不过这咆哮连连的怒吼中,蕴含更多的还是他心中的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先前是一介凡人的吕光,竟能在片刻之后,拥有这种本事!
玉生烟愣神而立,全然忘了刚才自己对吕光体内元气那磨刀霍霍的决心,她心生退却,有意离开。
正要闪身之时,惶然中听得知行真人口中呼叫,不由得硬生生止住身形,心内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悬天镜不负吕光所托,于千钧一发之际,施展出巧妙道法,使得那画中人舞动身形,发出力道,一抓之下,就牢牢把知行真人握在那无形巨爪之中。
“师父!弟子有难,落入陷阱!”知行真人一语未停,又出新声,狂吼呼喊。他周身犹如被两扇钢铁闸门,夹紧拍按,五脏六腑被撞击的错位摇动,疼痛欲死!
他用尽全力,捏碎随身携带的传讯玉简,通知师父,以期来就他性命。吕光仍旧不能控制画中人动作行动,只能把意念心绪传达给悬天镜,意要狠狠的蹂躏知行真人一番。
“吾神魂未复,支持通灵的时间很是短促,你要快速离开此地。”
悬天镜机械般的话语,响彻在吕光神窍中。
玉生烟愕然良久,担心不已,如若那大魔头来到此间,还不知将要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可是她又思疑不定,圣王山远在千里之外,就算知行真人有玉简传声,但也不能倏忽而至,片刻即来啊。
她转念悚然一惊,难道说,他已经修炼到恰在此际,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从四面方铺天盖地传来,令人分不清声源发于何方,此间天地,似全是来人之声。
“何人胆大,竟敢欺我余鹤群的弟子?”
回音绕梁,环转在山谷四壁之内。玉生烟惊惶中只听见一丝余音悬在耳边,挥之不去。
此声未落,吕光便透过头前光明,观看到一幕从天而降的奇景。
一个nn如玉的透明气罩,从遥远的天际向此方疾速射来。那气罩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七彩缤纷,彷似红霞,艳丽非凡。
玎玲玎玲!待得飞至山谷虚空,那丈许长宽的气罩,陡然b,四散而飞,落在四面山壁的石崖上,发出类似于玉石互相撞击的响声。
气罩破裂之后,响音纷杂鼎沸之时,那消失陨落的气罩,竟然化成了一道道剑气霞光,肉眼可及,夺目亮眼。道道剑光犹如潮水骤涨,凶猛绝然的由虚空向吕光此地涌来!
剑光纷飞势如冬月飘雪,天地之间,飞流涌动着一道道气浪。那气浪仿佛实质刀剑一般,寒气四伏,刀刃剑尖,刺眼迫人。无数道剑芒、气浪向吕光猛攻而来,威压之下,画中人紧握的单手倏然一松。
知行真人砰然摔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号。
“啊!此人很是奇怪,师父定要把他捉住擒拿!”
“喔?这我倒浑然不知,那时只觉身体时而如堕寒山,时而如处火海,痛苦难忍。”
悬天镜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五行相生相克,修真者纳气精修。九叶红莲属火系,如你口中所说,那位太子所用乃是金系元气,而那位水月洞天掌门,则是水系元气,到最后那一剑,也是水系元气。前二者妄图吸收你体内的元气,却遭到九叶红莲的吞噬,两相抵消,就使得你体内的火系元气,不再疯狂躁动。金生水,水克火!虽然没有消耗多少你体内的元气,但也给你生命延续了时间。接着最后那一剑,才是至关重要,让你可以完全吸收九叶红莲元气的关键所在!”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例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吕光回忆起在经文书籍上所看到关于五行生克的记述,感叹着大自然造物的奇妙。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能于虎口脱身、活下命来。
“那三人所发的元气,全都能够克制你体内将要b的火系元气。尤其是最后那一剑,已经初步蕴含剑意,乃剑之本意,厉害非常。我本以为你会被杀死,不想却是因祸得福,令你体内元气平衡,完美成就火系真身。”悬天镜难以置信的道,万分奇怪的心情覆盖在话语中的每一字上。
直到现在,它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吕光可以在经过那样的磨难波折后,并且还活下来的事实。吕光躬身笑道:“时也命也,柳暗花明。也幸好有你相助,传我那入道法门。”
“哎!最后那一剑,斩断了我与悬天明镜的联系。那块灵玉就在你心海之中,胸口之上。而我虽名为悬天镜,却已然不能再像过去那般随心所欲控制悬天明镜了。吾仅是一缕残魂若非我处于极度虚弱的时候,又岂会落到如此窘境。”悬天镜唉声叹气,懊恼异常,越来越人性化。Χiυmъ.cοΜ
吕光突然间脱口问出:“那在下还会不会像以前那些得到悬天明镜的人一样,到最后被吸光元气,耗光精神”
“我也不知。在我记忆里,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若是我能找回悬天明镜的碎片,让其他悬天镜跟我融合完整,恢复记忆。可能就会得到答案了。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你所走的乃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因为你现在,就是悬天明镜唯一的主人”悬天镜掷地有声的说道。
“悬天明镜,御使仙神。灵玉祭出,莫敢不从!”
悬天镜清幽的声音,浮游在吕光耳边。仙,神?
御使仙神?修真,修道?吕光浑身热血沸腾,满心雀跃,跃跃欲试。未来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红日西沉,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万道霞光,由厚重的云层中迸射出来,把西方烧的红彤彤一片。11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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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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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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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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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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