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场吸引华胥国千万修真者目光的盛大宴会,三百六十四位参战者,早早来到东园,等待午宴开始,但却有一人缺席未至。
园中的气氛极其微妙,尽管人群依然摩肩擦踵,依旧寒暄谈笑,但人们却似乎都在躲避着一个话题。
那就是方才在虚空中突然响彻的那一句话——
通灵宝玉,蒙尘受难,速寻,速寻。
短短十个字,便已让身在园内的每一个人都遐想联翩,只因‘通灵宝玉’实在是太振聋发聩,家喻户晓。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暗自寻思,默默打着小算盘。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明显是指‘通灵宝玉’正在经受劫难。
当安国夫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把玩研究着手中的这块乳白色玉石,是的,凭她炼气七层的修为境界,在刚才降服住吕光之际,便轻而易举的把通灵宝玉自其胸口给硬生生的扣了下来。
她瞪大眼睛,一字字道:“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显然她这个问题,是在询问地处梨花坊的所有人。
包括这位一直耷拉着眼睑,面色苍白的阴公公。
速寻……两个字余音渺渺,断断续续,仿佛是盘桓在天际的那一朵暮霭晚霞,兀自不散,始终悬浮。
安国夫人的脸忽然变得毫无血色,她怔怔失神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有高人在暗处护佑黄梁?”
“不可能,引黄梁来到梨花坊这件事,只有我的心腹属下知道一二。况且,这才刚刚过了盏茶工夫。是谁,是谁能这么快的发现黄梁失踪遇险了?”她神色略带慌乱,自问自答。
阴公公适宜的开口说道:“长公主切勿心忧,老奴晓得这声音的主人。通灵宝玉,神妙莫测,自有一番造化在其中。黄梁衔玉而生,当然就是此玉的主人,玉石护主,理所当然。”
“你是说这块玉石本身就生有灵性?”安国夫人五指摩挲着掌中的玉石,若有所思,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此玉明显不是那种修炼成妖,生就灵智的石妖精怪啊。”
“公主有所不知,十五年前,当时‘黄梁’出生,闹得满城风雨,甚嚣尘上。老奴的至交好友,鱼树真人曾亲自登临黄府拜访,施展无上气功,望气术,耗费真元,最后竟是在这块玉石内,感知到一缕奇诡怪异的力量,鱼树真人称其为念力。”
阴公公阴翳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通灵宝玉,他那白蜡似的面庞上竟浮出一抹红光,仿佛能够亲眼见到这块传说中的‘宝贝’,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的确,他的语气也极为志得意满。
安国夫人疑惑道:“念力?”
“不错!当年鱼树真人何等境界,说他是当世第二,恐怕无人敢认第一。可惜老奴的这位挚友……唉!”阴公公无奈摇头,收敛纷飞错杂的思绪,继续说道,“通灵宝玉的秘密,肯定就是落在这丝‘念力’之上。”
安国夫人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隐事。你的这番话,算是为我拨开了云雾,难怪这块宝玉自带禁制。当初我不止一次的想要触摸过此玉,都被一种强大气劲给阻拦住。现在,若非把黄梁囚禁在摘星楼,使他与通灵宝玉失去联系,只怕我还是不能握住此玉。”
“先前空中响起的那句话,应是这块灵玉在作祟。黄铮和陛下、还有黄贵妃,必然已经发觉到异样。再者黄梁已在园中‘失踪’,摘星楼,也并不只有公主一人可以开启。”阴公公忧心忡忡的道。
提起黄贵妃,阴公公的心情顿然变得极其复杂。
他对贵妃娘娘是又爱又怕,又敬重又怠慢。他虽是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可正因为如此,他的爱才会越加浓烈而真挚,他喜爱那位眉目如画,温婉柔媚的黄贵妃,但他却不得不背叛她。
早年间,宫里一共册封过四位贵妃,如今提起‘贵妃娘娘’,自然指的是那位极受当今圣上宠爱的黄贵妃。m.χIùmЬ.CǒM
阴公公要博得黄贵妃的钟情,他不想再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不想在黄贵妃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尽管他总是被人在背后叫做老太监,可他却不过才刚满四十六岁,他自认为自己还算年轻,所以他的野心也很蓬勃向上。
谁让他还是一个有梦想的太监呢?
他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
在许多人看来,太监的野心无非是对权势的渴望。
事实上,阴公公想要的,如今的华胥国帝王已给不了他了。
他只能另攀高枝,再寻后路。恰好今时今日,天下大乱,灵气枯竭,群雄争霸,掠夺资源。而安国夫人又是皇氏族内最强势的一位公主。
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投靠安国夫人。
当然,这些只是他表面上的托辞借口。
他永远不会忘记鱼树真人对他所说的那一句话,“通灵宝玉有再生之力,可让人枯木逢春。”
再生,一个多么诱人且美好的词语。
他是太监,他自然想要让身体上的某一个‘东西’再生完好。
因此,他必须得到通灵宝玉!
而今,通灵宝玉近在眼前,就在他眼中,他只要手掌微微抬起,就可以摸得着,不过,他还得等,等待安国夫人完成对通灵宝玉的摸索与探秘。
他清楚的知道,安国夫人打这块宝玉的主意,已很久很久了。
此时,他把‘念力’这个秘密,共享给安国夫人,毫无疑问,乃是为了让安国夫人更快的破解掌握通灵宝玉。
帮人就是帮己。
只是阴公公现在却很头痛,因为凭他和安国夫人二人合力,居然打破不了笼罩在通灵宝玉表面的那一层无形屏障。
安国夫人眼神变了变,思量片刻,沉声问道:“你们几人方才把黄梁带往摘星楼时,可曾被人发觉?”
屋内的这几名安国夫人的贴身近侍,纷纷垂下头,垂的很低。
他们大气不喘,不敢说话,谁都看得出来,此时这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长公主殿下’心情并不舒畅。他们可是万万不敢触这个霉头。
“公主殿下不必猜疑。老奴用您的玉简令牌进去摘星楼后,便直接将黄梁扔入‘净潭’,并且也把您的口信,一并传入其内。况且,老奴本身就是宫里的行走太监,服侍贵妃,别人断然不会怀疑。”阴公公淡淡开口。
安国夫人挥了挥手,屏退左右,屋内只剩下她和阴公公两人,她似是陷入到沉思,久久无言。
阴公公仿佛也在揣摩思考着什么。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监。
他们此刻都很头痛,都很苦恼。
通灵宝玉就在手中,然则却是无法查探出此玉的真正面目。
究竟怎样才能破去密布在灵玉表面的这道禁制呢?
从屋外忽而传来一缕钟声。
“公主殿下,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牡丹宴期间,东园封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黄梁的踪迹迟早会被陛下查到!”阴公公脸色一变,目中隐隐有寒芒射出,郑重其事的道。
安国夫人叹了口气:“父皇啊,您又在逼我。”
“公主,您不想让他人染指通灵宝玉,但事已至此,凭您的境界,没有半分希望能破去此玉的禁制。看来只能传召那几位元气真人了。”阴公公目光闪烁,建议道。
安国夫人道:“只能如此了,你速速去办。”
东园里响起急促而迅疾的钟声。
一队队大内侍卫,开始了搜寻黄梁的任务。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反倒是牡丹宴这场世人瞩目的盛会,暂时被人置之脑后,所有人都在热议讨论着那位衔玉而生的小国公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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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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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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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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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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