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白猫这样能以妖身,口出人言的大妖,世间本就极少,通常都会隐居在深山大泽中,吞天地之灵气,濯日月之精华。
白猫那双雪白洁净的双瞳仿佛带有一种可以吞噬人心的诡秘力量,吕光仅仅只与白猫相视了一眼,便顿觉神智迷糊,五感丧失。
若非他胸口悬挂的那块通灵宝玉,在千钧一发之际,荡起一抹沁人心脾的凉意,恐怕吕光就得沉沦在那浑浑噩噩、无知无觉的状态之中。
白猫动作灵敏,迅捷无比,一下从他肩膀,落到地面。
一人一猫,相互对峙,殿中的气氛阴森而奇诡,吕光低下头,声音骤寒:“你这是什么气功?竟能无声无息间,迷惑我的心智!”
白猫昂着小小的脑袋,瞪着他,不再说话。
吕光暗自提防,严阵以待。
他气海内灵气耸动,全身筋脉暴涨增粗,这是灵气游走循环之象。吕光知道眼前这只白猫十分强悍,乃是华闻天豢养的一只灵宠,气功超然。
然则此刻白猫已然对他生出了杀意。
吕光不得不严加防范,拼尽全力去抵抗。但他却想不明白,白猫为何会突然向他发难,是以语气里还带着一股深深的疑惑。
白猫下颌的长须轻轻颤动着,大殿内焚香更浓,青气弥漫,把白猫娇小玲珑的身躯给笼罩在内,良久后,白猫终于发声,“你居然能抵挡住我的‘魅瞳’。你究竟是谁?”
吕光重复道:“魅瞳?”
“不错,此乃我族的天赋之术,双瞳如雪,魅惑人心。”白猫盛气凌人的傲然说道,“凭你区区炼气五层的境界,绝难能逃过此术的攻击,你身上一定携有某种秘宝。”
吕光眼珠一转,朗声道:“我叫黄梁,是黄天的后人。”
白猫“噌”的一下靠近吕光,一跃半丈,来到他的脚边,双眸中露出异色。它心底震惊,黄天是华都城黄氏一族的先祖名讳,也就是那位天下间第一个成功飞升上界的元气真人!
此名在华胥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怪不得……”白猫喃喃道。
“怪不得什么?”吕光忍不住问道。
“怪不得你身上的味道,很是令我厌恶!”白猫尖声说道。
危险!
白猫话音刚一落下,吕光就全身汗毛竖起,脊背冷汗涔涔,只因空旷宽阔的大殿之中,陡然升腾出一股股凛冽如刀的澎湃气劲。
比长刀还锋锐的劲气,宛如无数道银光四射的丝线,缭绕旋转在吕光身体四周,将他的身体紧紧束缚包裹,一圈,又一圈,围成了一个白色蚕茧。
“气,气场领……域…”吕光胸口如遭千斤巨石重压,艰涩说道。
“不愧为黄氏族人,见识果然不凡。能死在我的‘作茧自缚’领域之下,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白猫幽幽说道。
“为、为什么要杀我?”吕光艰难开口。
白猫没有再说话,它迅速抬起猫掌,爪子上的指甲,泛出凛凛寒光,好似五柄坚不可摧、削铁如泥的宝剑。
白猫高高跃起,爪子轻轻的在吕光胸口一划。
吕光登时仰面倒地,胸膛处血流如注。
死亡的感觉汹涌而至。
当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时,恍惚间,吕光看见眼前的白猫,竟是变为一个气质非凡、冰清玉洁的白衣女子。
吕光瞳孔收缩,转而气绝身亡。
……
永无止境,循环往复。五劫降临,生灵寂灭。xǐυmь.℃òm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大道缥缈,黄粱一梦。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就干净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狠声说道。
“大热天儿的,老太太何苦亲自前来,有什么吩咐,只叫儿子进去便是了。”一个中年男子恭敬赔笑的声音。
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立时响起,面如寒霜,喘息着说道,“你原来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叫我和谁说去!”
吕光趴在藤椅上,听的迷迷糊糊,云山雾绕,只觉浑身疼痛无比,背上不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有心睁开眼睛,可眼睑却沉重的犹似两座大山。
这几句话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吕光浑身一个激灵,好似有盆凉水,浇到他的脑袋上,我不是被那只白猫给杀死了吗?怎么又会到‘黄梁’当初被黄铮痛打的这一幕场景了?
一时间,‘黄梁’的记忆悉数涌入吕光的脑海。
吕光心里骤然划过一道光,灵光,他想起警幻星君那几句意味深远的话,永无止境,循环往复…莫非在这个梦境里,我不会真的死去,而是一次次的轮回,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吕光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忽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又听闻悲切哭音。
他费了半天劲,才睁开眼睛,透过眼缝看,入目是个满面泪光,双目肿的跟桃儿一般的女子,绛珠。这一次,吕光在见到‘林绛珠’之后,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讶异之色。
“你可都改了罢!”林绛珠泣不成声的道。
吕光应道:“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
将养身体,康复如初。
几日后,安国夫人的传信如期而至。纸上弥漫着一股淡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似是她身上那令人沉醉迷乱的香气。
“君生我已老,蓬门为君开。”
“月上墨榈树,人约黄昏后。”
又是蓬莱山庄,又见安国夫人。
亭台楼阁,回廊宫殿,每一处都极尽妍态,巧夺天工,浑然自成。蓬莱山庄沐浴在黄昏的暮色里,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而静谧。
安国夫人在卧榻上翘首以盼,暗送秋波,媚态横生,她实在太美,美若天仙,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安国夫人搂住了他的腰,还没等吕光回过神时,他便又是昏迷不醒。
第二天晌午,仍旧是那个叫做冬晴的小侍女送她离开山庄。
墨红袖当然还是不在‘红袖招’。
杏花巷里人群熙攘,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让人流连忘返。
这一次,吕光只在红袖招的门口徘徊了片刻,并未踏入那间孤悬在巷尾深处的楼阁。
他不想再遇到那个危险性十足的神秘女子。
有了上一次的人生经历,吕光自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墨红袖依旧杳无音讯。
星光黯淡,夏夜寂寥,水榭前的水面上波光潋滟,倒映着满天星斗。夜越来越深,飞星坠地,接着,秋痕死去。
秋痕还是没有说完那最后一句话,五劫之后,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她临死前想说的那句话,就是警幻星君的这句‘五劫降临,生灵寂灭’?
穆宝钗翩翩而来,送来蛇胆。然后吕光成功开辟气海。
所有的事情,都好像是被人为安排好的一样,井然有序,不可更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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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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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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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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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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