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满腹疑团。他神情木讷,呆立在原地,心想“这个世界似乎与印象中大不相同。汪剑通,死了!这本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又想到:“我信誓旦旦答应了这事,可如今汪剑通死了,那辽使多半也死于非命,我见了汤大哥又该如何交代?”想到此处,玄空心中一片茫然。
他巡视四周,查验起这些人的伤势,发觉均是剑伤。所幸其中没有一个人像是辽国使臣的样子。玄空又寻思到:“刺客意欲激起宋辽矛盾,倘若使臣被杀,尸身必然会摆在明面上,没有理由会藏起来。从现状来看,那使臣或许还没死,可能是跑了。”又即细细查看,发现地上有一行马蹄印通向旷野。
“如今汪副帮主虽已身死,但辽国使臣似乎活着。我总该先去把使臣救了,也算对的起汤大哥的嘱咐。”这样一想,玄空简单安置了汪剑通的尸身,沿着马蹄印的方向追去。
如此追赶良久,果然看见有两人在前方远远的地方追逐。前面一人骑了一匹马,看其服饰正是辽国使臣;后面那人身着道服,使轻功追赶,应该就是狐皋道人,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玄空振奋精神,把那凌虚御风的功法使到了极致,向着两人奔去。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几乎就要追上了两人,那两人也都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追赶。辽国使臣不知玄空来意,更是惊惧,连连催马快跑。后面的狐皋道人,则是面露惊异,时不时向着玄空望去。他心想到:“此人既能追赶上我,恐怕修为更在我之上。”想到此节,不由得有些忌惮。
眼见三人越追越近,狐皋道人开口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追赶于我?”玄空料定他就是狐皋道人,心神一动,想到:“我若直接出言阻止,必会打草惊蛇。不如先糊弄他一下。”于是开口言道:“我不是追你,而是追赶前面骑马的人。”三人此时相距不过数十丈,他二人的对答,辽使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更加惊惧。
狐皋道人将信将疑,问道:“哦?你知道此人是谁?”玄空答道:“当然知道,此人不就是前几日在汴梁城中耀武扬威的辽狗吗?在下平生最恨辽狗,见之必杀。”
狐皋道人面生疑色,仍是不敢轻信。他实在没注意到,这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搞不清楚,怎么他就跟在了自己的身后。“难道之前我杀汪剑通,追赶辽使之时,这个少年就在旁观吗?而且此人全力奔跑之时,尚能对答自如,显然是内功深湛的表现,委实不可小觑。”
辽使心急,连连催打胯下的马匹。这可真是欲速则不达,那马虽神骏,也终于经受不住这般使唤,前腿一弯,跪在地上,把辽使远远跌了出去。
狐皋道人见状,心中大喜,“且不管这小子要干什么,先把那辽狗杀了事。”只见辽人从马身上甩出好几丈远,他身上没有半点武艺,刚一着地就摔断了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狐皋道人趁机一剑刺向他的脖颈,他几乎吓得愣住,毫不知躲闪。
“嗤”的一声,一道指力破空而过,打在狐皋道人剑尖之上。那剑偏出二寸,从辽使脖颈旁划过。辽使吓得面色惨白,连腿上的伤痛都忘了。
狐皋道人正要再递出一招,玄空已经赶上来,挡在了面前。狐皋道人面色一沉,说道:“你不是说要杀刺人,为何阻我?”玄空说道:“在下最恨辽狗,我还不曾下手,你怎么先出手了。”言中之意,此人归我来杀。
“少在故弄虚玄!”狐皋道人喝道,随之一剑刺向玄空。玄空斜过身子,伸出拇指,点在了剑背上。那股力道震的狐皋道人手上发麻。狐皋道人心下一凛,这少年的武功果然厉害!玄空自己也是一愣,未曾想这些时日自己疏于练功,功力反而大进,再有些时日或许便能突破到“A加”的境界。眼前这老道虽也是A级修为,但要胜他并不难。点开这一剑,玄空一掌打了过去。相距太近,难以躲闪,狐皋道人只得还了一掌。
二人单掌相抵,掌心对着掌心,相对而视。狐皋道人狠狠地道:“你这是少林派的武功!”玄空面露微笑,显得绰有余裕,讥道:“我看你这不像是丐帮武功,反倒像是西夏一品堂的。”
换做平时,若有人说什么“丐帮武功”、“西夏一品堂武功”的云云,定会招来嘲笑。丐帮是个帮派,大多丐帮弟子都自有师承,能称的上丐帮武功的就只有降龙二十八掌与打狗棒法两门;而那一品堂,是西夏国招揽江湖中人为己所用的地方,更谈不上有什么一品堂武功。
此时,话自玄空口中说出,却着实令狐皋道人心中一颤。他不禁想到“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地知道我的底细?”想他二十年前就加入了丐帮,连姜老帮主、汪剑通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实际是西夏一品堂中的高手。只因丐帮屡屡阻挠西夏军事,他才潜伏多年,为了伺机颠覆丐帮。如今时机正是成熟,才敢出手。
狐皋道人心神一动,功力不免就有些不纯。他正自琢磨,不料玄空掌力厚积而薄发,后劲慢慢吐出,自己便有些抵挡不住,被推了个趔趄。狐皋道人自忖正面不敌,便生了退意,想到:“我且先行退去,你能护住辽狗一时,护不住一路,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你也载在我手里。如今汪剑通死了,大事已了。待杀了这辽狗,我就再不回这中原之地。”心中主意已定,狐皋道人转身便跑。
不想刚跃出两丈,听见后身玄空喝道:“你再瞧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狐皋道人无暇斗嘴,余光扫了一眼,只见这身法太过诡异,身形一晃就跟在了自己身后,仓促间只能回身砍出一剑。
玄空正要伸出手拿他,见他抬手,不等那剑刃砍过来,一拳已打在了剑柄上。那短剑瞬间脱手飞出,远远插在了地上。
狐皋道人也翻倒在地,瞧着玄空怒道:“你也是汉人,为何阻止我杀这辽狗?”玄空心说“莫要拿这大义来激我”,随手扯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一张青郁郁的狼头刺青,张口露牙,状貌凶恶,说道:“我是辽人!”一旁的萧昌颐见状是又惊转喜,暗想:“原来是我同族的英雄,难怪会救我。”再一瞧玄空,见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的确不是汉人的长相,越瞧越觉得亲切。
狐皋道人叫骂道:“原来也是一条辽狗。”玄空道:“总比你给西夏人当走狗好上许多。”他正要出手擒拿,狐皋道人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出,登时凭空生出一片黑烟。玄空连连掩住口鼻,向后一撤。等到烟雾散尽之时,发觉那狐皋道人已经跑远了。他只得叹气一声,回身向着萧昌颐走去。
萧昌颐见玄空走近,笑着用契丹语说了一句话。玄空哪里听的明白,摇头说道:“我只是个散落在汉人地界的辽人,听不懂你说些什么。”萧昌颐心中已认定他就是辽人,听他这么说也并不怀疑;他坦露出自己的胸膛,赫然也有一个相似的狼头。随即又用汉语说道:“你是我族中的兄弟,那狼头刺青乃是我族最勇武的人才配有的。”玄空暗笑:“你刚刚都怕的要死,现在也敢说自己勇武。”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萧昌颐道:“***,你叫什么?”玄空想了想,答道:“我自小就拜入寺庙当中,做了和尚,现在的法号叫玄空。”萧昌颐似乎有些失望,又问起身边有没有萧族亲人,玄空也说没有。萧昌颐更不死心,一连数问,玄空则是一问三不知。
两人一边说话,玄空一边给他接好了腿。那萧昌颐见到同族人,不愿示弱,接腿之时也是强忍的疼痛,一声也不吭。
夜幕逐渐降临,两人慢慢在旷野中行进。玄空趁机向他说起,这一次想要他命的不是汉人,而是西夏人,刚刚那假护卫便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萧昌颐作为辽国使官,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他愤恨不平地骂了西夏人许久。骂了一阵儿,转而又骂起了宋人,言道:“宋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时机未到,否则我必定进言,请辽帝出兵把宋、夏两地尽数囊括于版图之内。”玄空只得打了个哈哈,敷衍陪笑几声。
两人又聊了一阵,萧昌颐便问起了玄空长远打算,问道:“***,日后你还有待在这宋地吗?你是我萧族的英雄,何不回到大辽一展宏图。”玄空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暂时还不能回去。”萧昌颐知他没有归国的心思,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唉呀!既然如此,你可要小心谨慎。我出使此地多次,深知这些宋人的狡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倘若这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必然会对你做出不利之事。你瞧那要杀我的假护卫,他虽是汉人,却甘愿做党项人的走狗,何其卑鄙!”玄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当今武林除了少林寺那几个老和尚,还有谁知道我是辽人,况且大辽与北宋不过是一对难兄难弟罢了,将来都会被金人灭了。”这番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只得藏在心中。又想起萧昌颐提到那假护卫狐皋道人,却大为可虑。遂说道:“萧大哥,你现在还未完全脱险,那假护卫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一有机会他或许又跳出来伤你性命。”
萧昌颐脸色微微一变,显是对那狐皋道人颇为忌惮。他站在旷野之上,环顾四周地势,又从随身包裹掏出了一个司南,辨了辨方向。寻思一阵,才对着玄空说道:“***,我瞧现在路径早就偏离了,不如不走那雁门关,西出潼关,再回大辽。”玄空心知他是怕有人在雁门关设伏,这才想起从潼关绕道而行,但也没有戳破,只是点头赞同。
两人走到一处小镇,歇息了一宿。第二日乘着马车向潼关赶去。期间倒也平静,更不见那狐皋道人的踪影。出了潼关之后,越向西去,人烟越少。好在塞北风景壮丽,一路观景而行,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大辽国境之内。玄空本想就此折返,不料萧昌颐却不答允。他还振振有词地告诉玄空,“辽国使团在宋境内全军覆没,倘若我面见皇帝前,仍被那假护卫杀死,即便是死在辽国境内,这笔账还是算在宋人的头上。”
玄空一想,他所言也是入情入理,倘若他没到朝廷复命,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谁又断定他不是死在大宋境内。无可奈何只得继续陪同萧昌颐。
两人又行了一日,眼前所见不是热闹的上京,反而是来到了一片茫茫草原之上。玄空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这萧昌颐给他领错了路。心中不快,暗想:“我好心救你一命,你却把我诓到这里来。”
玄空始终惦记这汤枫与姜老帮主的安危,实在不愿在这里多耽搁一刻。正要发作,萧昌颐也看出他脸色有愠,连忙先开口说道:“***,你可莫怪我,我把你骗到这里确实有一桩事情,而且于你并非是一件坏事。”玄空听其说的神神秘秘,不像是戏弄自己,便想听听究竟有什么明堂,于是问道:“哦?什么事情。”萧昌颐指着远处,说道:“你看那里!”玄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见似乎有人在放羊,有人在跑马,那里应该是一个辽人的部落。
萧昌颐继续说道:“那是我契丹人的一支原始部族,说来是我萧族的母族。”玄空仍不知他有何用意,心说:“难道是带我来此处认祖归宗?”却听萧昌颐问道:“你可知为何我族人都姓萧吗?”玄空只知道萧姓是大辽国的后族的姓氏,也知道这辽国的萧姓与中原人的萧姓没什么关系,更不能混为一谈,至于为何姓萧,他却不知道。
萧昌颐见他一脸茫然,说道:“我契丹人本无姓氏,逐渐开化后,便以居住之地为姓。后来太祖皇帝统一各大部族,建立了大辽。太祖慕汉高祖皇帝,故耶律氏也作刘氏,以乙室氏、拔里氏比萧何,这才有的萧族。”玄空点了点头,又听萧昌颐续道:“前面这支就是拔里氏的原始部族。族中供奉了一件宝物,从哪里传下来的,现在已是无从考证了,或是鲜卑,或是匈奴。我们契丹人不学中原人那些武功,只要谁力气大,谁最勇敢,我们就认他是大英雄,那宝物就归属他。可是千百年来,从无人能把那宝物拿到手中。”
玄空心中纳罕,“莫非那东西很沉吗?”他看向萧昌颐的脸,只觉得他面上神情越来越兴奋,目光炯炯,似乎在回忆一件十分崇敬的事情。听续接言道:“直到后来,我氏族中出了一位英雄人物。说来他是我的族叔,正是当年我契丹第一勇士萧挞凛的后代。他跟你一样少年之时就英武不凡,我们都很服他,部族中便传下消息,让他回来试一试能不能取得这宝物。”
这时,只见萧昌颐脸色又变了变,似乎有些失望。他叹了一口气,再道:“可惜!他当年出行之后便了无踪迹,再也没有回来。我甚至怀疑是那些卑鄙的中原人害死了他。”萧昌颐双手搭在玄空的肩膀上,郑重的看着他,又道:“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与我那族叔很像,所以就把你带到了这里,让你试一试。”玄空脸色渐缓和,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已经被诓来了,不妨就试一试,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部落之中。只见这里契丹人仍以十分原始的方式生存,打猎、放羊,衣食住行都十分简陋。与上京中那些早已汉化的契丹人截然不同,他们似乎保留了许多这个游牧民族古老的传统。
进入其中,不时有人用着契丹语和萧昌颐打招呼。当走到最大的一间大帐之前,一群孩子把萧昌颐围了起来,他们头顶剔的光秃,两边留了两束头发,脸上都洋溢着灿烂而纯朴的笑容,叽叽喳喳的用契丹语不知说些什么,似乎再要东西。萧昌颐也用契丹语和他们说了一些话,就见那群孩子脸上似乎有些失望,纷纷又四散开了。
萧昌颐领着玄空进了大帐,见帐中只有一位老人。那老人两束头发花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褶皱,眼窝深陷,两只眼睛却是深邃明亮。萧昌颐恭恭敬敬的跪倒,用契丹语说了一句话,似在给老者问好。那老者却没搭理他,反而是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玄空。然后猛地冲了过来,死死的抱着玄空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喊着:“乌拉!乌拉!”再见他的脸已是老泪纵横。
玄空根本听不明白他说些什么,但见这老人十分激动,也就没推开他。那老人哭了一会儿,才发觉玄空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更发觉玄空好像也听不懂自己说话。
他收敛了哭容,又仔细看了看玄空的面庞,才慢慢冷静下来,只是眼神中有些失望。想起:“自己是糊涂了,那人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这时他才顾起了身后的萧昌颐,转身与其说话。两人用的契丹语,老人在听,萧昌颐在述说,老人一会儿点了点头,一会儿皱眉沉思。玄空在旁听不明白,但也能猜到两人是在说自己的来历。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人突然又把玄空拉到了自己的身旁,一把扒开其前胸的衣衫,露出那凶狠的狼头刺青。看着刺青,老人眼神顿时呆了,手上有些颤抖,显然更是激动。他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却把玄空下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衣衫裹上了。
随即老人与萧昌颐又说起话了。这一次是老人在说,萧昌颐在听。几句话之后,萧昌颐的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转头看了看玄空,又转向老人点头。
过了一会儿,萧昌颐用汉语向玄空问道:“你可曾记得幼时来过这里吗?”玄空摇了摇头。萧昌颐却道:“想你那时一定太小,记不住了。族长大人说你胸前的刺青乃是他亲手纹上的,这他绝不会看错。”玄空心中一惊,原来他误打误撞竟发现一个隐秘,不过他又不愿说出,只得又是摇了摇头。萧昌颐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还记不记生父母什么模样,玄空表现出一概不知。见毫无头绪,萧昌颐只得放弃了询问,转而说道:“族长大人已经同意带你祭坛去,等一下你便随他去吧。”
老人站起身来,示意玄空跟在他后面。玄空见萧昌颐没有相随的意思,便看向他。萧昌颐道:“寻常族人只能在祭祀之时才能进入祭坛当中,平时是去不得的,族长大人领你去已经是恩典了,你快去吧。”随即两人出了帐篷,玄空跟在老人后面,向远处一座荒山走去。
穿过山阴面,见有一座山谷。谷口有两个契丹人在把守,见到老人走来,两人纷纷低首致礼,并让出中间的道路。老人向他二人一点头,就带领玄空走了过去。
进入谷中,立时能感受到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玄空呼了几口气,抑制住了心中那种莫名的激动,他能感觉到那谷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准确的说是在召唤这具躯体。
复行百余步,但见前方果然有一座祭坛。祭坛周围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岩石围住了,每一块岩石之上都画着一幅恶狠狠的草原狼,那祭坛中间摆放这两块万斤巨石,相互靠拢着,背后依靠这大山。
老人不再走近,而是示意玄空自己走到那祭坛当中。玄空不明其意,只得走到那中间,心说:“这里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堆石头而已。”又想起之前萧昌颐说的话,“他说从来没有人把那宝物拿到手中。莫非那宝物是一块石头吗?”玄空转而看向这些岩石,周围的那些岩石最大的也不过数百斤,凭他此时的功力,要拿起这些石头自是不在话下。可中间那两块万斤巨石却是万万不能。再者这些石头又有何用处,拿起来又能怎样?
玄空正在祭坛中间东张西望,老人见他不得其法,就伸出手指了指。玄空沿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两个巨石中间似乎有个东西。他趴在巨石上,从缝隙中看,那两块巨石与后面的大山之间有一处空隙,不大不小容纳一两个人不成问题。下面摆放这一个绿莹莹的小人,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雕琢而成的,显得十分精致。玄空每看它一眼都觉得惊魂动魄,心跳的厉害,仿佛心神要被此物摄走一般,越看越想把它拿到手中。wWW.ΧìǔΜЬ.CǒΜ
他心中惊异:“就是小人在吸引我的吗?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魔力。这东西夹在两块巨石之后,想拿出来就只有推开巨石不可,当真不易。难怪千百年来也无人拿到手中。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不行可以十个人,十个人不行可以上百人,只要用麻绳把这巨石捆住,集众人之力总能把那东西弄出来。这些契丹人放着法子不用,竟偏执的想要族中出一位英雄人物,仅凭一人之力就把这小人取出,这想法也是太过天真了。”
玄空站在巨石之前正自琢磨,老人在祭坛外却开始催促起来,示意让他推开巨石。玄空一想,既然已经来到此处,总该试一试。当即运起浑身内力,双手分别扒住两块巨石,作势就要将其分开。他天赋异禀,如今苦修八年武功,内力已经相当深厚,全力运使之下,周身的衣服都已经鼓胀起来。然而任凭他如何用力,那两块巨石仍是纹丝不动。反复试了好几次仍然不见成效,玄空也只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身欲走出祭坛。
可是正当他回过头来,却看见老人脸上有一种十分哀伤的神情,让他心中有一些不舒服。不禁令他想再试一试,于是他双手重新扶在两块巨石之上。凝神之际,自那两块巨石上感受到一股苍凉感,随之传来的是一种神奇的信念。
这一次,玄空不仅运上了内力,更把一身子力气也用了起来,在那股信念的加持下,两种力道合二为一,那两块巨石顺势移开厘许。玄空身子自然而然的向前探,他只感觉离那小人越近,浑身的力气就越大,两座巨石也被他推开越大。祭坛之外,老人早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
一盏茶的时间,他撑着两侧巨石,身子已经完全探进两巨石之间。只是该如何去取中间那小人呢?眼下两只手都撑着巨石,已经腾不手来去拿东西。思来想去,就唯有自己完全跳进去,再从里面推开巨石出来。
猛然间,他感觉身后风声有异。玄空微微转头,余光瞥见有一道剑光向自己袭来。顿时大惊,暗叫一声:“这下坏了!那狐皋狗道士也真隐忍,竟然跟到了这里。他挑在此时出手,我还哪有余裕应付,我命休矣!”
这一瞬间,契丹老人也是大惊失色,他早已置之生死于度外,当即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然而他丝毫不会武功,如何能挡得住身为一流高手的狐皋道人。一掌拍出,老者已倒地气绝而亡。
又幸在有老者这么一扑,狐皋道人的剑便失了准头。再加上,临危之际,玄空身子一动,那剑没刺中玄空的要害,正扎在了他身后肩胛骨下,与那心脏的位置也只有一拳之距。玄空全力运功,那剑便遇到了阻力,捅到一半没将他贯穿。
狐皋道人面色狰狞,大喝一声,手中剑拼命加劲向里刺去。同时手握这剑柄来回地扭,只搅弄得玄空龇牙咧嘴,后背是鲜血直流。
只听噗嗤一声,那剑尖透过玄空的前胸,扎了过去。这一瞬间剧痛险些令他昏迷过去。他已是承受不住,松开两侧的巨石,整个身子向那绿色小人所在的空隙倒去。
与此同时,他浑身筋肉始终运劲崩着,也把那柄剑牢牢的卡在身上。他身子前扑,带着那柄剑也向前去。狐皋道人本来就向前使劲,叫他这么一带,跟着也向前倾去。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两座巨石重新合上,玄空跌进了山壁间那空隙处,狐皋道人则被巨石夹成了一滩肉泥。
玄空双眼迷离,抓着那个“绿色小人”就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昏睡了多长时间,玄空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已身在大帐之中,胸前后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稍微一动就疼痛不已。
床铺旁边两个侍者,见他醒来,二人面上有些怪异,互相说了几句契丹语,其中一人就走出了帐篷。
除了伤口上传来的痛楚,玄空还感觉右手十分酸麻。他一抬手,发觉原来那“绿色小人”一直在自己的手中牢牢地握着。于是缓缓移动着手臂,把这东西拿到了自己面前。只见,这“小人”发出淡淡的绿光,整体晶莹剔透的,似乎是翡翠玉石一类的东西雕刻而成。再看那“小人”的形象,见它剑眉虎目,虬髯伟干,显得威风凛凛。更奇的是这小人一双眸子似乎活人的一样,双眼射出泛绿的幽光,似乎能洞穿人的心里,让人不可直视。
玄空摆弄这“小人”许久,可是仍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仿佛只是一个摆件而已。最初把它拿到手中时,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他心中清楚,这“小人”必然有不凡之处。先前之所以大难不死,一者是那位契丹老者在关键之时帮自己阻了一刻,可怜那老人无辜殒命,着实令人痛心;二者和这“小人”不无关系,记得当时与这“小人”越靠越近,胸中便生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只觉得就是天塌下来,自己也是凛然不惧,终于这才化险为夷。
这时,大帐的帘子被揭开,萧昌颐走了进来。玄空见到萧昌颐安然无恙,暗暗宽心。先前他还担忧狐皋道人会先杀了萧昌颐,看来那狗道士做事太也谨慎,必须先杀了自己,才敢去行刺萧昌颐。
萧昌颐走向前来,问候道:“***你可算醒了,现在身子如何?”他此时的面带悔色,料想应该是得知那契丹老者身死,后悔自己不该先回部族。
玄空说道:“不用担心,我好多了。”萧昌颐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怪我执意带你来这里,害死了老族长,也险些害死你。如今族长身亡,族中事情很多,我不能总来瞧你,你要好好保重。明日我还要去上京向皇上复命。”他说到此处,脸上的神色变得狰狞,续道:“这帮西夏人当真是欺人太甚,我必然要去向皇上面前告上一状。还有哪些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回去之后,务必要提防这些人。”
玄空点了点头,他掏出那绿色的“小人”,心中有些犹豫,自己隔日就要离去,不知是否应该把这东西归还于部族之中。可是真若交出,又十分不舍。他并非是贪心之人,只是这东西给他一种与自己休戚相关的感觉,尽管不知有何用处,但是似乎离开这东西就十分不舒服。
萧昌颐也是十分惊异的看着这“小人”,感叹道:“原来这东西竟然这般精致,自你之前从无人把它从祭坛中取出,更没见过它的全貌。”他正欲伸手去摸那“小人”,忽然间,“小人”双眼幽光大盛,惊的萧昌颐连忙缩回了手。萧昌颐后撤了一步,摆了摆手说道:“不行啊,***,这东西奇怪的很,旁人怕是摸不得的。”玄空见到方才那异状,也是十分惊异。萧昌颐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奇怪的很!这东西自古就放在那石缝之中,我们也不是没想过把它弄出来。可是任多少人去搬那两块巨石,也是无济于事。偏偏昨日,我见你二人久不归来,才去祭坛找人,却见族长大人身亡,而你陷进了巨石缝之中。我连忙回部族中,找来几十个身强体壮的兄弟帮忙。这一次可怪了,那巨石竟然被我们轻松移动,这才把你从中救出。”
玄空闻言更是惊异,他看向“小人”的脸,越看越觉得与自己的容貌相似。那绿色的幽光,令他头脑昏昏沉沉,那小人双眸仿佛就要将他吸入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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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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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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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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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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