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方和药瓶都交给胡青牛,毕晶略带紧张:“是这个不?”
胡青牛把瓶子打开,用指甲尖挑了一点出来,摆在眼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放在鼻子前面又闻又嗅,最后,居然送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一点点,闭上眼睛,嘴巴一动一动地咂吧滋味。
一屋子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的,这位神医属神农的啊,怎么还动上嘴了?这中了毒算谁的?
好在这让人心惊肉跳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胡青牛咂吧片刻,咕咚吞了口口水,看得毕晶的喉头都不由自主跟着动了动,却也不敢打扰他。
片刻之后,胡青牛睁开眼睛,神色不惊不喜不咸不淡,又拿起药房一味一味看下去。
毕晶之所以要了解药还要药方,就是要胡青牛更容易判断这解药的真伪。以胡青牛的本事,就算他一时无法判断解药的真伪,也一定能从解药中分辨出都用了哪些药材,与药方一相比对,便知真假。向来仓促之间,言达平也未必有这个时间和能力,编造出一份和解药一模一样的药方来。
少顷,收起药方,轻轻点点头:“是了,没错。”
满屋子人长长松了口气,喜动颜色。
虽然相信言达平不敢骗人,但还是要权威说了话才算数。要论权威,这世界上还还有人比得过医毒双修的胡青牛吗?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黑乎乎的药末撒到伤口上,片刻之间,伤口就渗出滴滴黑血,胳膊上的红线一点点退回手腕。待黑血流尽变成红色,黄蓉和母老虎又给上了胡青牛新配置的伤药,戚芳的神色顿时好起来,脸上那一层隐隐约约的黑气,彻底消褪。
戚芳要盈盈下拜感谢,母老虎赶紧一把拉住:“妹子你别这么客气,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空心菜见戚芳彻底好了,扑进她怀里,嘴里叫着妈妈又哭又笑。
“哎呀,多亏不是拍电影,要等到最后一秒钟才拿到解药。”毕晶松了口气,笑嘻嘻的,“事儿算顺顺利利办完了,咱走吧?”
话说自打有了这系统之后,这是在武侠世界待得最长的一次,看看时间,都差不多整整一天二十四小时了。就算是上回去襄阳,也不过是半天一夜十几个钟头而已,毕晶实在是没心思在这地方待下去了——关键这里除了戚芳,也没剩下什么好人了。
戚芳不免疑惑:“走?去哪里?”
毕晶一愣,看看黄蓉胡青牛:“还没跟她说清楚?”
黄蓉耸耸肩:“没来得及呢。”
也是,这一天戚芳倍历忧劳,萧峰郭靖黄蓉又忙活了一整天,估计是来不及细说。毕晶只能叹口气,把事情大概解释一遍,笑道:“你师哥,就是狄云那小子,可眼巴巴在那边等着你们娘儿俩呢……”
“师哥?”戚芳一听,眼泪顿时又快下来了,颤声道,“他,他,他还好么?”
“好着呢!”母老虎道,“不但找了个好工作,而且还拿了个世界格斗大赛无冕之王,整个人都精神了好些,就是,就是……”说着咯咯一笑,调侃道:“就是整天想着你,我看你再不过去,他都快得抑郁症了……”
黄蓉笑道:“吕家妹子你也是,你现在跟人家说这么多,这不抢台词儿么?回头你让狄老弟说什么,就他那个老实巴交的性子……”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没错没错”,也就毕晶废话多,斜了眼郭靖,嘿嘿乐道:“你家靖哥哥比狄云还老实呢,也没见他整天跟你没话说啊?”
郭靖老脸一红,黄蓉眉毛一扬,威胁性地瞪了毕晶一眼,随即瞧瞧郭靖,立刻又变得喜滋滋的。
戚芳见他们说得热闹,不由再次盈盈一拜,感激道:“我师哥他……他一生命苦,多谢各位搭救了他,又这般照顾他,小女子感激不尽……”
“套用一句俗话,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毕晶急忙摆手,哈哈乐道,“有话你见了你狄师哥好好说吧,咱们现在就走?”
“走……”戚芳却犹豫一下,期期艾艾问道,“是不是,是不是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是回不来了。这是规矩,别的地方别的时代,随你去,却再不能回到这里。”母老虎解释一句,豁然道,“反正这里没什么好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毕晶心里一沉,这女人不会又爱心泛滥,念着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想要去救万圭吧?原故事线里,这傻姑娘就是这么被万圭杀了的!
但也许是经历了许多变故,又中了丈夫亲手下的毒已经彻底死心,戚芳并没有提起万圭,却犹犹豫豫地提起另外一个人:“可是,我爹爹,我爹爹他……”xǐυmь.℃òm
空心菜接口奇怪道:“你爹爹?外公么?”
毕晶母老虎面面相觑,长叹一声,千算万算,把这个算漏了!
昨天晚上审问万震山父子的时候,曾经当着戚芳的面,说出戚长发没死的事儿。但也正是因为当着戚芳的面,没好多提戚长发做下的那些事儿,只是说了句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除了杀师父、骗徒弟、不管女儿死活之外,戚长发现在还没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来,尤其是对戚芳来说。
毕竟他最大的恶行,其实是在最后,又对狄云下黑手。
在任何一个故事里,对主角下手,都是最不可饶恕的根本性错误。
比方说,原来的神雕故事线里,郭靖黄蓉都对杨过那样了,但只不过是阻止他跟小龙女的婚事,都被后来的过粉喷成什么样了?
既然当时说得不清不楚,戚芳这么挂念她爹,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现在怎么办?难道现跟她说,其实你爹是个大反派?这话怎么说出口?就算说出来,你猜戚芳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满屋子人都看向毕晶,等着他的决断。
毕晶看看这帮人的神色——尤其是萧峰郭靖这俩从小缺少父爱的,再看看戚芳那垂泪欲滴的双眼,一咬牙,妈的,戚长发就戚长发!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轰,就不信把他带到现代,这么多人看着,他那两把刷子还能弄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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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城南偏西,距城五十余里,天宁古寺。
这座寺庙规模倒是不小,但地处黄陂,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庙内连庙祝和尚都没有了。但此刻,大殿内却隐隐有灯光透出。
萧峰等人带着戚芳,悄无声息向大殿奔去。距大殿还有数十丈,猛见殿内灯火陡熄,一声惨叫,直传入耳。
戚芳脸色大变,“啊”一声叫起来。黄蓉在她腋下轻轻一托,戚芳不由自主腾身而起,迅疾向大殿飘去。戚芳只觉得步子又轻又快,犹如腾云驾雾一般,不由又惊又羡,不知道这位中年妇女轻功怎会如此了得。更别说黄蓉手里还托着那个姓吕的姐姐。
更可怕的是,那个姓萧的大个子,手里薅着姓毕的胖子,大步迈开,走得比自己还快!这些究竟是什么人,狄师哥怎么会结识这么多神通广大的朋友?
但她担心父亲安危,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心里只是祈祷父亲没事,其他的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刚奔出十几丈远,就见火光一闪,烛光复又亮起。耳听得一人嘿嘿冷笑:“二师哥,你也查到了连城剑谱中的秘密,是不是?嘿嘿!难道就想不到你师弟也找得到么?”
这声音阴冷残酷,在夜空中听上去格外阴森可怖。戚芳大喜。低呼一声:“爹爹!”登时松了口气,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几十丈的距离转眼即到,黄蓉一放手,戚芳就向大门冲去。黄蓉早已料到,一把拉住:“等一下!”
戚芳心里奇怪,但身子却动弹不得,只能学着黄蓉一样,把眼睛贴在窗口,往大殿内望去。
就见里面一老头,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持着长剑,满脸阴森,正在不断狞笑。戚芳一见,差点叫出声来:“爹爹!”却被黄蓉一手捂住嘴巴。
戚芳一愣间,仔细看去,就见地上俯卧一人,满背都是鲜血。父亲手持长剑,突然跳起来,发狂般向那尸体连劈带刺,直刺了十余剑方才住手,在大殿中央呼呼直喘粗气。
戚芳见他满脸狰狞,下手如此狠辣,早已花容失色,若不是黄蓉捂着她嘴巴,几乎惊呼出声。
却见戚长发喘了半天,忽然指着大殿正中高大的佛像破口大骂起来:“嘿嘿,哈哈!哈哈,嘿嘿!‘江陵城南偏西,天宁寺大殿佛像,向之虔诚膜拜,通灵祝告’,哈哈,‘如来赐福,往生极乐’?江陵城中这几百条英雄好汉、乌龟贼强盗,争来争去,为的都是要‘往生极乐’,哈哈,哈哈!你奶奶的臭佛,戏弄了老子一生,坑害得我可就苦了!”
骂了半天还不解恨,猛然一纵身上了神坛,提起长剑,当当当三响,在佛像腹上连砍三剑。三剑下去,铮铮做金属之声,泥块飞射中,火星四溅。
戚长发一怔,又砍了两剑,又是一阵火星四射,拿起烛台凑近一看,只见剑痕深印,露出灿烂金光。戚长发一呆,伸指将两条剑痕周围泥土剥落,但见闪闪发光,里面竟然都是黄金。他忍不住叫道:“大金佛,都是黄金,都是黄金!”
他狂喜之下,声音如同夜枭。朝着佛像左看右看,微一凝思,转到佛像背后,举剑批削,泥土四溅,露出金黄色的门来。戚长发大喜,猛力用长剑去撬那金门,撬了两下,啪一声,长剑从中折断。
戚长发拾起半截断剑,在另一边又撬半天,那门终于松了。戚长发大喜,扔下断剑,将黄金做的门搬了出来,伸手向里面掏去,但掏摸几下,神色却是一呆,满脸大惑不解。
就在这时,神坛一晃,从下面钻出一人来,砰一拳击中他小腹,随即点了他穴道,戚长发顿时委顿在地。
戚芳身体一阵颤抖,却被黄蓉轻轻拍了两拍,想起身边这几位的武功,登时放下心来。想到刚刚爹爹的
那人一阵冷笑,那笑声几乎跟戚长发刚刚发出来的差不多:“嘿嘿,老三啊老三,你找得到,老二找得到,怎么你会以为我这个大师兄找不到?”
戚长发怒视万震山,狠狠啐了口浓痰,却不说话。
万震山志得意满,一阵冷笑:“这大宝藏果然再在此,还要多亏师弟机灵,才能发现这大大的机密。只可惜事,你是福浅德薄,无福消受,只能便宜你师兄了。”
戚长发满脸愤恨,呸一声又狠狠啐了一口浓痰。
万震山越发得意,笑眯眯道:“事情紧急,我还得赶紧把佛像涂好烂泥,也容不得你我叙旧了。事到如今,你也别怪师兄心狠手辣,念在同门一场,我会给你个痛快!”
说着神色一转,变得狠厉一场,长剑直斩戚长发头颅。
忽然间风声响动,一块小石子带着尖锐的呼啸破空而至,长剑而折,半截断剑飞出丈余,扎进大殿木柱,几乎尽根而入,只余下三寸左右,不断颤抖。万震山虎口裂开,手中半截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第二块第三块小石子同时破空而入,一块打在万震山身上,万震山啊呦一声,身体顿时定在当地,另一块啪地打在戚长发身上,戚长发穴道顿解,合身一滚,捡起言达平落下的长剑,一跃而起做戒备状,嘴里大声喝道:“什么人!”
大殿大门被一推而开,一个女子嘴里喊着“爹”,跌跌撞撞冲进大殿,冲到戚长发身边,一把扶住戚长发,还未开口,泪先下来了。
戚长发几疑身在梦中,揉揉眼,才失声叫道:“芳儿?”
“是我,是芳儿。”戚芳扶着老父亲,连连点头,喜极而泣,“爹你没事吧?”
戚长发点点头:“我没事。”说着忽然上下打量女儿,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你来干什么?你和谁一起来的?”
戚芳见父亲口气不善,微微一呆,随即醒悟:“哦,那是女儿的朋友……”
“朋友?你哪来的朋友?是你师哥么?”戚长发向外张望一眼,脸上现出惊讶神色,大声道:“咦,真是云儿!”
戚芳见他提起狄云,心神大震,不由自主向门外张望。刚转过身去,忽觉背后微微一疼,耳听当一阵响,金铁坠地之声不绝于耳。回过头来,就见戚长发面目狰狞,伸手做前刺之势,虎口鲜血直淌,手中长剑却落在地上。
“爹……”戚芳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戚长发,身体晃了几晃,好半晌才艰难地说道:“你,你,你要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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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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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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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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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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