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蕖从见到陆绍起,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在木屋那样的条件下,他都能闯出一片天,让爷爷奶奶吃饱穿暖,生活不愁,这是何等的本事。
即使无法参加高考时,他苦恼,他伤心,他焦虑,但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丝败相,可这次他败了。
生命是永远不能超控的,即使陆绍再聪明再厉害,在生死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陆绍淡淡地道:“医生让我们决定是保守治疗,还是做手术。虽然可以选择保守治疗,但我知道现在保守治疗不过是拖时间,就像怀里抱着一个炸弹,等着它什么时候爆炸。运气好,它可能一辈子都不炸,运气不好,也许下个月……”
陆绍停了下来,他无法说出口那个死字。
“那就做手术!人生都是搏出来的。”林芙蕖非常贴心地接过陆绍的话。
陆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嘲讽阎罗的无情,“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他说如果奶奶年轻十岁,他就立马给她做手术。我不敢……”
陆绍的眼角变得湿润,“我的运气一直不好,爸妈意外走了,我被迫在农村呆了十年,刚回来奶奶又病了……我不相信运气,如果真有运气,在运气面前,我一定是满盘皆输。”
林芙蕖望着陆绍,安慰的话在现实面前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琇書蛧
“陆绍,我觉得你应该把情况告诉奶奶,让她自己选择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你知道吗,老人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当人老了心里会有一个倒计时,她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奶奶不是普通的人,她从一个农村女孩,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她远比你想的坚强,远比你想的有主意,她可以选择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让奶奶自己做决定吧!”
林芙蕖目光坚定地看着陆绍,如定海神针一般让陆绍的内心不再混乱,他点了点头,“好。”
林芙蕖给陆绍说这番话时,想到了自己的上辈子,人不走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死亡时的感受,比起害怕,更多的是遗憾。
我有那么多事没做,我有那么牵挂,可我偏偏就没有时间了。
陆绍奶奶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完陆绍的话,她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笑,“有点突然,我以为我能看到你结婚生子呢!”
“奶奶……”陆绍心里难受地握住奶奶的手。
陆绍奶奶微笑地拍了拍陆绍的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按老时候的说法这叫喜丧。”
“呸呸呸!”一旁的林芙蕖忙呸了三下,“奶奶别这么说,你是良性肿瘤,又不是恶性,再说了恶性也有好多老头老太太治好的,奶奶你一定长命百岁的。”
陆绍奶奶笑道:“不用安慰我,我不怕死,就是放不下陆绍,要是你嫁给陆绍我就死而无憾了。”
“奶奶。”林芙蕖佯装生气的娇嗔道,她想让气氛活跃着。
陆绍奶奶朝她嘿嘿一笑,又看向陆绍,“我决定动手术,你去把我爷爷给我叫来,做手术之前我有跟他说。”
做手术之前把陆绍爷爷叫来………
这个意思就连林芙蕖这个外人都明白。
陆绍皱起眉头,“奶奶,我不要爷爷的房子,他爱给谁就给谁!我有能力,我自己能挣钱买别墅。”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奶奶能健康!他不希望奶奶和爷爷再吵起来,再影响奶奶的病情。
“傻!你有钱是你的能力,那是我们的房子凭什么不要!他把钱都给前妻,凭什么再把房子给那边那几个混蛋,你忘了谁害到我们到农村的,你能大度,我大度不了。就算离婚,我也要把房子要过来!他和前妻离婚能净身出户,我看这次离婚他能不能做到!”
陆绍奶奶突然激动起来,说的咬牙切齿,看来陆绍奶奶很在乎这事,只有这种时候才让她能这么激动。
“可是……”
陆绍想劝奶奶,不要让这件事影响情绪,但林芙蕖拉了拉陆绍,打断了他。
林芙蕖朝陆绍奶奶安抚道:“奶奶你放心,爷爷我一定给你叫来,但你千万别激动。肿瘤在脑子里,一定要控制住情绪,不然对身体不好。”
陆绍奶奶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好,奶奶相信你一定能办好。”
安抚好奶奶,陆绍趁着奶奶睡午觉,将林芙蕖拉到了没人的地方,陆绍不明白林芙蕖为什么不让他劝奶奶?
“为什么要答应奶奶?我不想让她再为这个事情烦恼。”
“奶奶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能不告诉爷爷吧,也不可能不让他过来了吧。就算你不答应奶奶,他们见了面还是会吵啊!你觉得就凭你一张嘴,就能把奶奶劝动吗?你是她的心结……”林芙蕖顿了顿,垂下眼眸,“就像你的心结一样。”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陆绍额间紧蹙的眉头,他也微微别过头,不敢看林芙蕖。
“所以啊,我们可以去找爷爷,让他先骗骗奶奶,把奶奶哄进手术室就万事好说了。”林芙蕖又道。
陆绍是关心则乱,脑子都不转了,只会单刀直入,却忘了劝人不是目的,只要把奶奶高高兴兴地哄进手术室就行了。
陆绍点点头,“听你的。”
治病有时候就是和时间赛跑,陆绍奶奶下了决定,陆绍就去和医生商量手术的事情,初步决定半个月后做手术。
敲定好手术的事,陆绍立马去找爷爷,将奶奶的病情告诉了他,一听要做手术,陆绍爷爷坚决不同意,要是八九成的把握,还可以一试,现在这种情况,他宁愿抱着炸弹生活。
但陆绍一说是奶奶自己的决定后,陆绍爷爷就不说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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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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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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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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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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