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村子画个黑板报,在墙上写个宣传语都是奎阿公来做的。
林芙蕖说要和奎阿公学画画,奎阿公很惊讶,“怎么想学画画?”
林芙蕖解释:“我就是想学门手艺,以后能养活自己。阿公你看,不管是雕花、做件衣服、盖个房子,都要会画个样子吧。所以我想学一学画画,为打个基础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容易些。”
奎阿公觉得林芙蕖说的有理,只是有点好奇,“你不是去上学了吗?怎么又要学画画?”
林芙蕖:“诶,别提了……”
木屋的人给她上课的事不方便与人说,她只把学校的烂事和奎阿公说了一下。奎阿公听着瞠目结舌,“学校居然有这种人,还会发生这种事!”
奎阿公也和林芙蕖一样,把学校当是神圣的地方,没想到它会藏污纳垢,有这种不公的事情发生。
林芙蕖:“阿公,当初老蒋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更何况是学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奎阿公细细品着林芙蕖的这句话,顿了顿又道,“你想学画画是好事,女孩子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领也是好的,只是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教不了你什么。你与其舍近求远来找我,不如换个老师……”
舍近求远?谁是近啊?
林芙蕖:“阿公是说?”
“你不如去找你外婆,她国画、外国的画都会,当初我在村里搞宣传的时候,还多亏了她帮忙呢。”
“我外婆会画画?”林芙蕖惊讶道。
这么些年,林芙蕖只知道外婆的毛笔字很好,不知道她居然会画画!
“是,你外婆画的很好,她这人低调,帮了忙也不让我往外说,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以为是我画的那么好。”
如果外婆能教她,当然要比天天往奎阿公这里跑好,林芙蕖谢过奎阿公又跑去找外婆。这个时间外婆还在上工,林芙蕖和赵细妹直接去了山脚下找外婆。
薛龄芝正在给种子浇水,看到林芙蕖和赵细妹来找她,心中有些诧异,林芙蕖很少来这里找她,有什么事都是等她回家的时候说。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事找外婆了。”林芙蕖讨好地笑了笑,“外婆,听说你会画画?”
一听画画,薛龄芝皱起眉头,“谁和你说的?”
“奎阿公。”
“奎阿公?你怎么去找他了?”
林芙蕖将想学画画的事告诉了薛龄芝,因为薛龄芝知道她卖衣服的事,她没有扯那些学一门技术安身立命的谎话,直接将做衣服遇到的困难告诉了她。
薛龄芝支持她卖衣服,自然也不会吝啬教她画画,只是她问了林芙蕖另一个问题,“打板的事你想怎么办?”
林芙蕖叹了一口气,“我想着去镇上找找老裁缝,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打个板。”
薛龄芝:“按你说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打板。”
这真是意外之喜,林芙蕖和赵细妹惊喜地相视一笑,没想到薛龄芝会做百褶裙。
林芙蕖激动道:“外婆,你真的会做吗?”
薛龄芝点点头,“这种多褶的裙子,古时候就有,多叫留仙裙。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记载,汉武帝与皇后赵飞燕同游时忽遇大风,赵飞燕被风吹走,汉武帝忙命人拉住赵飞燕的裙子救她,赵飞燕得救,结果裙子被拉皱了。汉武帝见褶皱的裙子比平整的裙子更好看,于是宫女们就故意把裙子折出很多褶,并把这种裙子叫做留仙裙。”
赵细妹托着小下巴,听着津津有味,“薛外婆你好厉害,我第一次知道一件衣服还有这么多名堂,好有意思。”
薛龄芝笑了笑,“没什么,都是从书上看来的,我就是当个消遣时间的玩意,随便看看。”薛龄芝又朝林芙蕖道,“你说的伞裙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听着和以前流行的布拉吉很像,你可以去向你慧娴阿姨打听打听,她是做布拉吉的好手,以前还在集上卖过。”
谁?刘慧娴!
林芙蕖的心猛得一惊。
林芙蕖发现前婆婆的名字对她来说有毒,每次听到心里就像中毒一样,猛抽一下。即使她许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林芙蕖的心还是一下子就能感应到那个名字。
赵细妹激动道:“桃桃,我们快去问问吧,现在大家都在上工,人应该都在地里。”
林芙蕖淡淡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刚才听到薛龄芝会做百褶裙时的激动,“不着急,这个时间有点晚,就算是找到了人,她们也要回家吃饭了,饭点找人多不好啊!”
赵细妹看看天,太阳要落山了,确实不太合适,既然已有了方向,不急于一时。“也是,我们明天再去找刘阿姨吧。”
—————
晚上,刘家。
布拉吉……林芙蕖知道,那是五六十年代流行过的连衣裙,那时华国和苏联是蜜月期,什么都向苏联学习,这种苏联裙子也流行开来。后来和苏联关系恶化,这裙子也被锁进了柜子,大家都不再穿了。
就版型来说,那裙子的下半身确实是伞裙的样子,可……林芙蕖真不想和刘慧娴有接触!
前两次是刘慧娴来找她,她避无可避,让她主动去找刘慧娴……林芙蕖真不想去!虽然她现在自信满满不惧风雨,但风雨要是刘慧娴,林芙蕖的信心就和纸一样薄,风一吹雨一打,怕是就破了。
为什么她重生了还是不能勇敢面对刘慧娴!是不是几十年的责骂、打压、恐惧深深地刻在骨子里,她永远也不可能挣脱掉。
林芙蕖现在闭上眼,已经记不起刘慧娴长什么样了,但她耳边却一直响起那个恐怖的声音,“你除了生孩子带孩子,还有什么用!嫁给我儿子真是烧高香了。”
刘慧娴常常跟她说这句话,她不小心烧糊了饭,她嫌弃地会说这句话;她扫地扬起了土,她会扇着风,骂骂咧咧地说这句话;甚至有一次请周钱鑫的领导吃饭,领导夸奖她做饭好吃,她也会说……
那是一个大领导,特别大的干部,林芙蕖看出他是真心夸奖,心里特别高兴,结果领导一走,刘慧娴就凉凉地来了一句,“不就是做菜吗?当媳妇的都会,有什么可高兴的,除了做家务带孩子,你还会干什么。”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的她透心凉。是啊,做饭有什么厉害的,她有什么厉害的……
林芙蕖默默地流下两行泪,她既伤心又生气,烦自己逃不出上辈子的影响,不敢面对刘慧娴。她猛地用被子盖住头,生气地在床上打滚,“林芙蕖,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她不是你婆婆了,你干嘛要怕她!没出息!没出息!”www.xiumb.com
林芙蕖猛踢被子,巨大的动静将林家俊吵醒,发出一声哼唧,“嗯!”
林家俊皱起眉头,一副要醒的样子,林芙蕖连忙拍了拍他的肚子,将他哄睡。
这样一闹,林芙蕖也不敢发泄了,郁结于心,可想而知林芙蕖这晚的睡眠情况。
反正第二天中午赵细妹来找她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桃桃,你怎么了?生病了?”赵细妹道。
别看林芙蕖现在还没起床,但她也没睡懒觉,准确地说,林芙蕖几乎一晚没睡,累到极点睡着了,结果睡了一两个小时就醒了,醒了就睡不着了,然后一直赖床到现在。
赵细妹摸了摸林芙蕖的额头,“不烫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其他地方不舒服?”
林芙蕖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很累,没力气起来。”
“你是不是感冒了?”赵细妹给林芙蕖掖了掖被子,起身去给她倒水,边倒边说道:“你身体虚,看着没事,说不定明天就发烧了。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别去找刘阿姨了。”
一听不用去找刘慧娴,林芙蕖连忙点头,“嗯,听你的。可能这些日子太忙了,身体有些累了。”
赵细妹将水端来,林芙蕖就着她的手慢慢地喝水,装得像是真生病无力的样子。
林芙蕖现在就像是装病逃学的学生,能拖一天算一天。
赵细妹不想打扰林芙蕖休息,喂她喝水之后就走了,本来是去破屋子里做点活,但做着做着,又担心林芙蕖发烧没人管,便带上了针线又回到了刘家。
回去的时候,林芙蕖睡着了,赵细妹悄悄地进屋,坐在桌子前开始忙活起来。
所以林芙蕖一睁眼就看见桌子上摆着几块钱多多拿来的布的碎布头,赵细妹拿着各色的线在布上对比。
“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赵细妹晃了晃手里的线,“我看什么颜色的线搭配什么颜色的布。平常的衣服大多用黑白两色的线缝合,你说我换种颜色的线好不好,比如红色的布用桃红的线……”
赵细妹神情兴奋地畅说着自己的想法,林芙蕖好像看到一只喜悦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遨游于天际。
林芙蕖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突然笑了,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她想去找刘慧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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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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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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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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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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