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钟秀文,钟秀文拧眉瞪着李莹莹,看起来也不知道李莹莹要说什么。
李莹莹向着班长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要向班长道歉,其实那天我什么都看到了,但顾虑和林芙蕖同学的情谊……我撒谎了!当时班长的钢笔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正好这时芙蕖睁开眼睛,看到班长离她这么近,以为班长亲了她。然后她发出质问,紧接着排球砸到我的手,饭盒掉在地上,然后接下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明白芙蕖为什么那么说?为什么要冤枉班长?我当时特别慌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所以我就逃跑了。直到刚才我才明白,原来她是为了王胜男。我知道她们的关系很好,没想到她居然做这种事。”
“我不能再替她说谎了,我不能让班长白白受冤枉,班长对不起。”
说完李莹莹又朝班长鞠躬道歉,班长忙起来,伸手朝着李莹莹的方向虚扶了一下,“不要这样,李莹莹同学,我不怪你,我明白,你也是为了友情。”
不知是对班长的羞愧,还是被班长的大度感动,李莹莹掉下了眼泪,哭了起来。她一哭,大家的情绪也起来了。林芙蕖的好姐妹都反水了,事情也板上钉钉了,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想出这样的连环计谋。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把林芙蕖和王胜男赶出去。”
大家立马附和起来,振臂高呼,要把林芙蕖赶出来。
这两年不太平,南方虽然比北方好些,但也有闹事,现在颇像最乱的时候,大家激动地要把林芙蕖和王胜男抓到大街上蝣阶。
窗外看热闹的人看着要闹起来,也没心情看戏了,连忙去办公室叫老师。
直到金老师来,大家才平静些。
金老师骂道:“吵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站起来的男同学又站起来,朝金老师告状,“林芙蕖和王胜男陷害班长,害他发挥失常,考了第二名。上次期末考试大家对王胜男第一名有异议,所以她想出扰乱班长心情的方法,保证她能再次考第一,这样大家就会觉得她考第一名是实至名归。金老师,这两个人太狠毒了,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我们班里。”
金老师也知道偷亲的事,只是他没有管,这种桃色纠纷不易闹大,不管谁对谁错,对名声都没好处。而且只要不是拍板定论,公安把男生抓走,最后吃亏的都是女生。他不喜欢林芙蕖,巴不得林芙蕖被逼走呢。
但他不明白,怎么把王胜男牵扯进来了。
男生又道:“刚才她们两个抱在一起庆祝得逞,李莹莹同学看不下去,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班长被陷害的,他根本没有亲林芙蕖。”
金老师明白了,他就说林芙蕖是害人精吧!之前穿着花枝招展勾引男同学,现在又陷害班长。
人要是有偏见,逻辑对错都不管了,金老师直接给林芙蕖定了罪,“林芙蕖,你去向班长道歉,道完歉,你就收拾东西离开。”
“离开?”林芙蕖惊呼,“离开是什么意思?转班,退学?”
“我不要你这种学生,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林芙蕖气笑了,“我花钱上学,凭什么你不要我就要走,而且我做错什么了?”
“你害班长的事还不够啊,让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他们说的话有什么证据!我因为考到第二十名高兴,又听到王胜男同学考了第一名,所以激动地抱她,怎么就是和她联手了。有书信证据吗?有人听到我们密谋吗?如果这样,就说我们两个有密谋,那我和老师你说话是不是说明我们俩有私情啊?我和大家说话,是不是我和大家都有一腿!”
林芙蕖看的柔柔弱弱,没想到骂起人来一套一套,气得金老师吹胡子瞪眼,“李莹莹同学的话是证据吧!你说你为什么要冤枉班长?”
李莹莹……
林芙蕖眼中的火气灭了一下,看向李莹莹。李莹莹低着头,能看出她很内疚,只是……这是对自己的内疚,还是对大家的表演。
“我和李莹莹认识不到一个月,交情能有多深?她和班长认识将近一年,比起交情来,她和班长的交情更深,也可能是她为了班长的名声而陷害我!任何事情都讲究事实求是,老师,你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定我的罪,你也妄为人师。”
“行,你觉得证据不够,我也不说这事了。我们约定你考不到前二十就离开,现在你考了第二十名,不是前二十名,愿赌服输,离开。”
这话说的有些玩文字游戏了,一般前二十名都会包括第二十名,如果不包括会单独提出来。
这也怪林芙蕖,想的不够周全,没有把条条框框钉死,给了金老师可乘之机。
林芙蕖拧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金老师非要把自己赶走,自己也没有办法。
金老师得意一笑,“明天你就给我离开。”
“当初说考进前二十名,但没说不包括第二十名,你要是咬文嚼字,我也较真,约定俗成的习惯,前二十都是包括第二十名的,我认为我赢了,我不走。”
林芙蕖拉开架势,就是不走。不管金老师怎么说,她充耳不闻,就当听不见。
学校看钱,林芙蕖要是自己不走,金老师也没办法,校长肯定不想少一份学费。
接下来的一星期,林芙蕖就像老僧入定一样,对别人的白眼、鄙夷完全不理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课也不上了,天天捧着一本书页泛黄的旧书写写画画。
那书包着书皮,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只有离林芙蕖最近的王胜男知道,那是一本英语书。
午休时间,林芙蕖又在做笔记,王胜男见教室里没有人,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不学习,天天背英语,你要是不想上了,就别浪费时间,浪费钱了。”
七十年代以来,美国多次来访,大家对英语不再那么避讳,看本英语书没有什么。但英语现在不是初中课程,王胜男看林芙蕖学英语,觉得她是在浪费时间。殊不知林芙蕖在为几年后的高考做准备,高考是要考英语的。
她拜托陆绍给她找了一本以前的旧课本,从头开始学英文。
林芙蕖笑了笑,“放心,我心里有数。等着吧,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王胜男看林芙蕖神神秘秘,也没再说什么。但林芙蕖又道:“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时间飞快,很快到了周末,这周整个初中要去农村学农。
这是一个很大的课外活动,初中的老师全部都出动了,两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学校出发往农村走去。
因为人多,又是走着去,就去了镇郊的一个农村。
以班级为单位,每班分了几块地,由老乡带着种。
现在的学生都会种田,农村来的孩子就不说了,镇上的学生也是种田的好手。翻地种苗样样在行,一点也不娇气。
干到中午就是休息时间,比在学校的午休时间长,从十二点到三点,三个小时。现在天气热了,日头太大,学校怕大家中暑,所以让大家多休息一会。
大家拿出准备好的饭坐在阴凉下吃午饭,学农不管饭,大家只能自己事先准备。
林芙蕖和王胜男是万人嫌,谁都不理她们,所以只有她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
林芙蕖觉得王胜男应该家境挺不好的,中午常常是一道素菜一份米饭,今天自己带饭也是,一道清炒菜心,比食堂的饭还没有油腥。
林芙蕖没有和王胜男聊过家里的事,不知道她们家是什么情况,但听王胜男的名字就可以想象……家境贫寒,想生儿子又生不出,最后只能给女儿取了一个胜男的名字,把希望寄托于她。
在某种层面上,王胜男和自己很像,都是被欺压的女人,可能是因为这样,林芙蕖一开始对她有种莫名的相信,相信她没有作弊。所以林芙蕖希望她能真的胜男,有一个好前途。
林芙蕖故意闲聊道:“你小学的时候都学什么?”
王胜男:“语文,数学。”
现在小学学的不多,基本上就这两个课程,城里的小学课程可能还丰富点,像农村的小学一般只有语文、数学。
林芙蕖:“你学过英语吗?”
王胜男摇摇头。
林芙蕖:“我觉得你应该去学学英语,虽然我们没有英语课,但其他很多省份都有英语课。很多国家都说英语,以后英语肯定用的到。”
林芙蕖想提点王胜男,她成绩好,过两年高考恢复,考大学肯定没问题,但就怕英语不过关。
王胜男愣了一下,不明白林芙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想到她这两天一直在学英语,可能觉得英语好,想劝自己学。她明白林芙蕖的好意,可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东西上,她只想好好学习,考第一。
王胜男刚要谢谢林芙蕖的好意,解释自己对英语没兴趣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讥讽,“怪不得能想出那么多毒计,原来是资本主义走狗。”
林芙蕖寻声望去,原来是上次那个替班长打抱不平的男同学。
班长在旁边“装好人”的拉了拉他,让他不要再说。
林芙蕖不理他,拿着吃完的饭盒去河边清洗。
男同学看林芙蕖无视的样子,把她的无视当成了鄙视,再看看四周关注着他们的同学,男生突然觉得很没面子,燃起一团无名火,朝着林芙蕖走去,推了她的背一把,“你什么意思!”
林芙蕖正蹲在河边,突然被人一推,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水里,所幸蹲坐在河里,没有摔伤,只是衣服都湿了。
“啊!”
岸上的人发出惊呼,男生也是一脸惊讶,他只是想叫林芙蕖,没想到会把她推进水里,“你装什么装,我根本没用劲儿。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又想陷害我。”xǐυmь.℃òm
“陷害!”林芙蕖发出一声嘲笑,突然站起身,抓住男生的衣服,将他推到水里,“这才是陷害。”
男生坐在水里,全部衣服都湿透了,如果用湿透的面积算,他比林芙蕖惨多了!而且他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穿着一件白衬衫来种地!一下水,衣服全透了,他里面也没有穿背心,干瘦的烂身材一览无余,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反观林芙蕖穿着之前穿过的蓝黑色短袖,灰色长裤,湿了也露出来什么,还算体面。
她往岸边走去,王胜男在河边扶着她上岸,“都湿透了,要不要找老乡借身衣服?”
林芙蕖:“不用麻烦了,这么大的太阳,一会儿就晒干了。”
王胜男扶着林芙蕖上去,男生也在班长的搀扶下爬上来,“你等着,我要去找老师。”
也不用他去找,刚才就有人去找金老师了,金老师气势汹汹地走来,“怎么回事?”
林芙蕖眼急手快,先告状,“他推我,把我推进了河里。”
金老师看了看林芙蕖,又看了看男生,两个落汤鸡?
金老师朝男生问道,“你怎么回事?”
男生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说到推人的时候美化了一下,说是林芙蕖陷害他。他的重点在洗白自己推人的事,而金老师却抓住了学英语的事。
金老师朝林芙蕖问道:“你在学英语?”
林芙蕖点点头。
金老师:“你居然学那种东西,你跟我去找校长,你这种身份有问题的人,一定要好好查查。”
金老师怕林芙蕖不去,拽着林芙蕖的胳膊,几乎是拉着林芙蕖往前走,拽着林芙蕖的胳膊都疼了。
王胜男忙道:“老师,你不能乱扣帽子,林芙蕖没有那种意思。”
金老师就想赶林芙蕖走,谁管林芙蕖是怎么想的。
不远处的钟秀文看到林芙蕖的情况,急得也想去帮忙,但李莹莹拉住钟秀文的手不让她去,“文文,你别多管闲事。”
钟秀文瞪着李莹莹,心情五味杂陈,恨恨道:“莹莹,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说罢甩开李莹莹的手,跑上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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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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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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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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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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