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才能搭上话呢?
神起大陆民风开放,扫眉书院虽然是女子书院,可隔壁八斗书院的男子也时常过来,偶尔也会有大儒被请来授课,这两人穿着打扮不像学生,那就是先生了?
唐小昔袖中的手略一掐算,上前见礼:“见过两位先生。”
那年长男子点了点头,并没停步,唐小昔轻咳,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先生,小女子粗通相术,恕小女子直言,先生近日有一劫。”
年长男子神色一冷,那少年却很好奇:“你会相面?你说我家先生有劫?什么劫啊?”
年长男子显然觉得她在危言耸听,淡淡道:“景翎,走。”
景翎?叶景翎?所以这年长的是太子太师陈昭谏?
唐小昔也不追他们,不疾不徐的道:“陈大人马上要添一子,先恭喜了,只是,”她一字一顿:“谨防小人李代桃僵……否则便是十年的父子分离,切记切记!”
陈昭谏猛然回头,面带怒色。
他久居上位,见惯了各种心机,却没想到这女子敢拿他的儿子说事儿,不由得大怒,可是那姑娘站在树下,瘦瘦小小,神情却镇定之极,双眼一清到底,他这句斥责,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终于慢慢的道:“什么意思?”
唐小昔微微一笑,尽显神棍本色:“据我卜算,令公子将于今晚降生,到时大人严查进出之人就是。”
他沉默的看了她半晌,她笑的云淡风轻,他终于还是转身就走。
等上完课,从扫眉书院出去,已经是巳时末,走到状元街时,却见前头熙熙攘攘,围着些人,陈昭谏掀开轿帘看了看,道:“怎么回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叶景翎骑着马过去跑了一圈,回来道:“先生,我问过了,这边有家扶道馆,馆中道长名叫许洞观,厉害的很,听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而且规矩古怪,一天只见一个人,收银子也很随意,有的只收二三十两,有的却要收两三千两。”
陈昭谏皱了下眉:“既然只见一个人,这些人围在这儿做什么?”
叶景翎理所当然的道:“排队等明天见啊!”
这个时候就排明天的?何至如此?陈诏谏讶然,叶景翎又自言自语的道:“我刚才还见到杜大人的管家了!”
他问,“哪个杜大人?”
“杜成昀大人。”
陈昭谏愕然,这杜成昀最是老奸巨滑,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如果连他家的人都来了,那这个许洞观,只怕真有些本事。想起太子的双腿,陈昭谏吩咐:“掉头,去东宫。”
此时,东宫。
太子玄少瞻一身月白锦袍,坐在轮椅上,阳光照在他苍白面容上,他整个人好似画中人一般,明明俊美若谪仙,却不带半分人气。
旁边幕僚正低声奏禀,陈昭谏两人进来,见到这情形,暂且拱了拱手站到一旁等着。
就听幕僚道,“……据说那位许洞观一看到秦家老太,就说她活的是子孙寿,秦家老太当场发怒,叫人把他打了出去,可是秦夫人终究是不忍幼子丧命,私下去找了许洞观,许洞观便给了她一张符,让她夜半子时披着寿衣出门,自有人给她指路,秦夫人一片爱子之心,真的瞒着家人去了……”
玄少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幕僚续道:“据说秦夫人看到了三年前夭折的儿子秦峰,追着他跑,一直跑到了护城河边,水边一棵老黄杨树,那鬼影子用脚点了三点,就没了,秦夫人往下扒了三尺,就见下头一个纸包,包着一包头发,还有一张黄裱纸写着她小儿子的生辰八字……秦夫人回家之后请了许洞观,许洞观只道,烧了,小的活,不烧,老的活。”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玄少瞻的神色,道:“秦大人再三请教,许洞观才说,这是一个借命的邪法,向子孙借命,十年约摸可以抵一两年。然后秦夫人在后头听到了,就立刻叫人把黄裱纸烧了,当晚秦家老太暴毙,尸首瞬间就烂了,那样子,绝不像新死之人。”
他有些唏嘘:“不想世上真有这样恶毒的老太,竟算计亲孙子的命,这秦家前头夭折的两个儿子,估计也是这老太作祟……”
玄少瞻淡淡的道:“查清了?”
“是,”影卫上前一步:“属下查过,黄杨树下确有埋东西的痕迹,而且还找到了之前埋的,虽然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但头发和黄裱纸却是有的,而且那秦夫人徒手扒土,十根手指全都伤了,她穿的寿衣也找到了,而且找到一个人,当晚看到一个穿寿衣的女人半夜叫着‘峰儿’跑过。”
他顿了一下:“这许洞观是半年前来都城的,为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属下查了一下,他所接的生意,竟没有一桩不成的,着实真人不露相。”
他把查到的资料双手奉上,一边又道:“属下还查到一点小事,据说那日,秦大人向他请教的时候,许洞观让他借一步说话,走的颇远,但声音却又很高,院中人人都能听到,所以秦夫人才能趁机烧了那张纸……旁人都说他是看不过秦家老太,故意为之,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玄少瞻缓缓点头。
那幕僚退后一步,满脸恭敬,他还以为他查的够清楚了,没想到太子这儿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位太子爷着实是个奇才,只可惜天妒英才啊!
太子玄少瞻,出生日金光贯日,襁褓中便被立为储君,谁知先皇后在他五岁时死了,今上便娶了如今的朱皇后,很快便生了二皇子玄少殊。
可怜太子六岁大的小人儿,居然自请去了军营,跟着舅舅长平侯历练,一待就是八年,直到十四岁被召回朝,立刻奉旨办差,说是器重,其实朱皇后之心,路人皆知。
人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废太子诏,没想到他小小少年,竟是硬生生在朝中站住了脚根,一直到半年前,他在生辰宴上昏倒,醒来后,双腿忽然就不能动了,起先只是脚,渐到小腿,又渐渐往上。
原本大家只以为是怪病或者中毒,可御医和民间神医全都束手无策,消息也渐渐瞒不住了。后来有人说起,那天可是太子的生辰啊!一时什么诅咒撞鬼中邪之类的说法甚嚣尘上,太子府上,也开始暗中寻访得道高人。
室中静的针落可闻,只有玄少瞻慢慢翻着影卫查到的资料,越看越是惊讶:“竟如此神乎其神?”
影卫道:“是,这些都是查实了的,还有几桩尚未查实的,属下都标明了。这个许洞观的确是个高人,只是属下尚未查到他的来历。”
“是啊!”陈昭谏也道:“巧了,臣也想说此事,方才臣从状元街过……”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玄少瞻缓缓点头,就在这时,有人急急进来,先施了一礼,又向陈昭谏道:“陈大人,您府上的人过来,说是夫人发动了!”
要生了?陈昭谏吃了一惊,急向玄少瞻请罪告辞,走了几步,却猛然想起了白天书院那个姑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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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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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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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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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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