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大师迟迟没有给予回应,顾晨等待片刻之后,继续提醒:“吴大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施主,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僧人,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也不会去过多关注外人的世界。”
“来这北岭寺院的,许多人心里都藏着秘密,他们在平日里,不敢向外人吐露心声,所以都会跟贫僧诉说,我只替他们解答疑惑,点化方向。”
“至于他们离开寺院,究竟要去哪里?这个并不是贫僧需要去了解的东西。”
“可孙芸梅可能有危险。”顾晨也是继续提醒。
吴大师眉头紧蹙,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抬头看着顾晨道:“顾施主,你的问题我实在回答不出,要不你还是问点其他问题?”
感觉这吴大师的确不太清楚孙芸梅的去向,顾晨也不好再为难他。
可想到孙芸梅跟吴大师曾是故交,于是顾晨又继续问他:“听说吴大师之前是做生意的?”
“对。”吴大师默默点头,主动承认:“当年做的是外贸生意,但是后来国际市场并不好做,早些年赚来的钱,也都赔了进去,所以也想开了,就遁入佛门,现在反而清静。”
“原来是这样?”顾晨默默点头,又道:“那您之前跟孙芸梅应该认识对吧?”
“嗯,没错,在我遁入佛门之前,我们的确认识。”见顾晨对自己的过去,似乎非常了解,吴大师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让顾晨非常满意,感觉吴大师还算配合。
虽然是北岭寺庙的大师,可为人的确和蔼可亲,非常容易沟通。
因此顾晨也放下负担,开始问一些深入的问题。
“吴大师,那您对孙芸梅这个人还算了解吧?听说孙芸梅每次来北岭这边,都会去找您谈心。”
“加上您俩人又是故友,你们两个应该会有很多问题可以交流对吗?”
“呃……”
闻言顾晨说辞,吴大师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这才缓缓说道:
“没错,因为是故交,所以孙芸梅每次来北岭,也的确会来寺庙找我谈心。”
“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丈夫和儿子相继失踪,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生活,这种打击对她来说,足以毁掉她所有的一切。”
幽幽的叹息一声,吴大师也是若有所思:“我记得,她儿子在多年以前,是在北岭附近失踪的,所以她经常会来北岭,祭奠她失踪的儿子。”
“有时候,她会选择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她通常会来找我谈心。”
“具体谈些什么?”顾晨问。
“呃,就是一些禅学的道理,我会让他念经文,抄经书,以此来转移她悲伤的情绪。”
“我记得她每次过来,心情都是非常低落,但是在我们北岭寺院修行几天之后,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又能恢复正常。”
“那最近一次呢?我记得她最近一次来北岭寺院,应该是年前对吗?”顾晨问。
吴大师默默点头:“没错。”
“那她在北岭寺院待了几天?”顾晨问。
吴大师伸出三根手指:“她那次待了三天。”
“只待三天?”顾晨眉头一蹙,赶紧又问:“可据我所知,孙芸梅每次来北岭这边,通常都要待上一个礼拜左右,一般也是四五天。”
“可这次只待三天,似乎时间很短,难道她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面对顾晨连续的询问,吴大师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沟通节奏。
在北岭寺院这边,吴大师擅长给人心灵指导和沟通。
而这种沟通,更多的是对方向自己诉苦,然后吴大师在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给予一定的指点。
但是顾晨跟吴大师沟通,完全是带着办案的节奏,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这种一问一答的快节奏,让吴大师掌握不了沟通的主动权,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但碍于顾晨警察的身份,吴大师只能努力平复下心情,继续回道:
“至于孙芸梅施主,为什么只待三天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上一次,孙芸梅跟我说,她遇到些困难,是关于自己老别墅,儿子房间的事情。”
“她儿子房间?”顾晨听到这里,显然已经有些发现。
要知道,孙芸梅将老别墅卖给赵科之后,也有几年时间。
在这期间,自己封存的隐秘房间,也一直都没有被赵科发现。
因此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可现在,赵科因为别墅装修的问题,发现了隐秘房间,而孙芸梅这边就很快知道消息。
可见,孙海芳肯定通过电话或短信,通知过孙芸梅。
又或者孙芸梅回到孙海芳家里的时候,孙海芳顺便将这件事情跟她说起。
这样一来,孙芸梅知道隐秘房间被发现的事情,似乎也就解释的通。
吴大师默默点头,主动回应道:“孙芸梅施主的确是跟我说她儿子房间的事情。”
“她告诉我,她有罪,是她的自私,让本该消失的那个房间,一直保留在那里好些年。”
“她说,她知道那个自己封存起来的隐秘房间,迟早会被人发现。”
“但是,她希望这个房间的原貌,多保留一天是一天,可是这件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她告诉我,房间还是被人发现。”
“所以呢?她是怎么跟你说的?”顾晨问。
吴大师叹息一声,无奈说道:“我告诉她,是时候放下过去那些心理负担了,毕竟那个房间并没有住人,她的儿子也根本不会再出现。”
“与其将这些虚无的东西,一直当做生命的重要部分,还不如选择放下。”
“这样啊?”感觉吴大师说的也没错,的确是在开导孙芸梅,放弃过去那些无用的坚持。
毕竟现实就是孙芸梅的儿子,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
失踪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现在也更加不可能找到。
而且孙芸梅经常来北岭这边祭奠儿子也可以看出,她基本上是接受了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
想到孙芸梅早年间,那位华侨丈夫杳无音信,之后又失去了儿子的消息,这种打击,或许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即便她的华侨丈夫,给她留下一座老别墅,可住在空旷的别墅里,未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顾晨盲猜孙芸梅是个内心空虚的老太太,至少心里藏着太多东西,这种人注定也快乐不了。
找吴大师谈心,无疑就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念经文,抄经书,嗯,的确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顾晨微微点头,默认了这些方式,的确对孙芸梅的内心有开导作用。
于是顾晨又问吴大师:“那吴大师知不知道?孙芸梅是怎么知道她家的隐秘房间,被人发现了呢?是谁告诉她的?”
吴大师摇摇脑袋:“这个她没有跟我说起过。”
“好吧。”顾晨有些无奈,但也能基本猜到,或许就是她妹妹孙海芳。
于是顾晨再次问道:“吴大师,孙芸梅平时除了跟你,还跟哪些人有往来?”
“嗯……你是指哪方面?寺院里?还是外头?”
“都是。”顾晨说。
吴大师幽幽的叹息一声,盘坐在床上仔细回想。
几秒钟后,他这才淡淡说道:“如果说外头的人,这个我就不太清楚。”
“毕竟,贫僧并不八卦,也无意关心各位施主的家庭琐事,除非施主们心中有困惑难以解答,我倒是可以提点一二。”
“至于孙芸梅平时跟谁往来密切?寺院外头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听说她有个妹妹叫孙海芳,或许只有这个人吧?”
“这个我知道。”顾晨感觉吴大师的回答没有问题。
按理来说,以孙芸梅这种性格,她在外头,的确很难有真心朋友。
孙海芳作为她妹妹,又给予了孙芸梅住宿的地方,可见两人关系密切是肯定的,但两人之间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于是顾晨继续追问:“那寺院里呢?她孙芸梅经常来这里修行,那她在这里应该也认识不少修行的人,对吗?”
“嗯,要说认识的修行者,倒是有一些,但是孙芸梅平时少言寡语,所以跟她很熟的人并不多,但是我知道的,的确有一个。”
“是谁?”见吴大师开口,顾晨顿时满眼期待。
吴大师咧嘴一笑,说道:“就是现在帮我们寺院修缮房屋的包工头,是个中年胖施主,叫徐德文,好像今晚也住在我们寺院里吧?”
“这个人我知道,今晚我们还聊过。”吴大师一提此人,顾晨便立马清楚,又道:
“可我还想知道,除了这个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吴大师默默摇头。
“难道只有这一个?”顾晨又问。
吴大师默默点头。
“不会吧?这人我们问过他,他也不清楚孙芸梅的下落。”顾晨顿时感觉一阵沮丧。
感觉问过中年胖男子徐德文,又问吴大师,结果两人都不清楚,和就等于是绕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吴大师见状,也是咧嘴笑笑,提醒顾晨说:“这个人跟她孙芸梅很熟的,而且孙芸梅家的那间房,之前还是他帮忙将墙壁封死。”
“什么?那堵墙是他徐德文修的?”听闻这个说法,顾晨顿时眉头一蹙,感觉有些意外。
吴大师则是点头笑笑:“没错,这还是两人在几年前,一次在寺院修行的时候达成的默契。”
“孙芸梅想将她儿子的房间,原原本本的保存下来,以此来纪念她儿子,而徐德文刚好又是干这行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孙芸梅离开北岭寺院之后,就找徐德文修好了这堵墙,而且徐德文还承诺,这件事情会替她保密,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挺好。”
“可徐德文说,他并不知道孙芸梅的下落。”顾晨听到这样的解释,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稍显沮丧。
意外的是,那堵墙的修缮者已经找到,也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
而沮丧的是,中年胖男子徐德文,虽然跟孙芸梅老太太关系不错,但是在之前与其沟通的时候,顾晨从徐德文口中,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眼看在吴大师这里可能要徒劳无获,顾晨赶紧又问:“那吴大师,既然你不知道孙芸梅去到哪里?那您能猜测,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呃……这个……”
面对顾晨的提问,吴大师再次犹豫起来。
看他神情,顾晨感觉这个吴大师应该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果然没过多久,吴大师便跟顾晨提议道:“你倒是可以去吴家巷子附近转转,据我所知,那是她丈夫的老屋,虽然现在已经捐给文物局,成为文物保护单位。”
“但那座老宅附近,毕竟是她孙芸梅与她那失踪的丈夫,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所以,以我对孙芸梅的了解,她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从她封存儿子房间就不难看出。”
“因此,如果你们想找到她,不妨去吴家巷子那边碰碰运气。”
“太棒了。”得知这条重要线索之后,顾晨直接在羽绒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便签和纸笔,开始做起记录:
“那您知道,孙芸梅丈夫的老屋,是吴家巷子具体哪个地方吗?”
“11弄11号吧?我记得这个数字比较特别,也好记。”吴大师说。
顾晨快速记录下来。
再次抬头看着吴大师,此刻的吴大师,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想着吴大师白天去其他寺院交流,晚上还走夜路返回北岭山上的寺院,现在凌晨两三点,还在陪自己做口录,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家。
顾晨也并不是冷血机器,在记录完自己想要的线索之后,便果断结束了问询,站起身道谢说:
“吴大师,今晚真是谢谢您了,打扰您休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话?”吴大师见顾晨终于要离开的意思,也是长舒一口气,努力从床上的坐垫上下身穿鞋,准备送送顾晨。
原本吴大师以为顾晨只是一个有困惑的年轻人,想来找自己指点迷津。
想着自己多年来,开导他人的丰富经验,可能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让这年轻小伙豁然开朗,浴火重生。
可吴大师有些大意了,没想到顾晨的身份竟然是警察?
跟顾晨交流,有种被审讯的既视感。
感觉这个顾晨想要把自己身上知道的东西,全部挖掘出来。
这一来二去的,也消耗了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
此时的吴大师,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可大师毕竟要有大师的样子,不能在开导他人的同时,说道一半就睡着。
所以吴大师一把年纪,也是强忍着困意,在跟顾晨坐着交流。
感觉顾晨要是再不走,自己可能都快被顾晨给催眠了。
好在顾晨已经起身,所以吴大师这才松上一口气,缓缓走到门口。
随后对着顾晨微微点头,这才将房门关闭。
走出房间,顾晨也感觉北岭山间寒气逼人,自己只是披着一件羽绒外套,连外裤和袜子都没穿。
冒着寒风,顾晨只能一路小跑返回房间。
……
……
翌日清晨。
早上7点。
顾晨的电话铃声响起,见来电的是卢薇薇,顾晨果断接通电话:“喂,卢师姐。”
“顾师弟,你们醒了没?”电话中的卢薇薇问。
见王警官已经被吵醒,正在伸懒腰,顾晨爽快回道:“已经醒了。”
“那赶紧出来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听说寺院里还有免费的斋饭吃,昨晚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是时候补充能量了。”
卢薇薇似乎是饿得不轻,现在正邀顾晨一起去吃早点。
“行,那你们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出来。”顾晨挂断电话,随后对着王警官道:“王师兄,卢师姐约我们去吃斋饭。”
“知道了。”王警官打了记哈欠,不太情愿的坐起身。
清晨的北岭寺庙温度很低,房间也只是普通的砖瓦结构,窗户的缝隙很大,所以并不保暖。
王警官盖着寺院提供的被子,但却依然不保暖。
上头还得再叠加一些自己的衣物。
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双腿还是冰冰凉。
王警官顿时感觉睡在这种地方,简直跟受罪没啥区别。
与其说来这里修行,还不如说是“受罪”更实在。
穿好衣服,王警官问顾晨:“顾晨,昨晚睡的如何?”
“还行吧。”顾晨穿好鞋子,也是随口一说。
“还行?”王警官面带狐疑,也是没好气道:“这地方太冷了,感觉没点烤火的工具,那简直就是受罪。”
“尤其是这窗户,竟然还是古代的那种木窗结构,虽然有装玻璃,但是跟现代的那种推拉窗相比,这种推拉式的窗户,一点不保温,周围到处都是空隙。”
幽幽的叹息一声,王警官也是叫苦连连道:“昨天晚上睡在这边,我都感觉有风吹进来。”
“呵呵,王师兄,来到北岭山上,有地方落脚就算不错了,毕竟这也不是旅馆,人家寺院也不收你钱,知足吧。”穿好衣物,顾晨在房间的洗手间,简单用湿巾擦了擦脸,随后用口在水龙头边装上一口水,简单漱口之后,就算洗漱完毕。
王警官见状,也学着顾晨漱口的动作,弯下身,在水龙头边装上一口水。
顾晨刚一出门,就听见屋内的王警官传来一声惨叫。
“老王怎么了?”站门口等顾晨的卢薇薇问。
“可能是水太凉了吧?”顾晨说。
此时此刻,王警官推开房门,也是苦瓜脸道:“这里的水太冰了,感觉快把我牙给冰没了。”
“老王,别闹,要是被寺院里的和尚听见,他们会生气的,心说给你免费住宿就算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
“是啊王师兄,在这里不比在家,有这条件算不错了,这还是在山上,水源紧张,一定要记得节约用水。”袁莎莎也是赶紧附和。
王警官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诶?不是说要去吃免费的斋饭吗?去哪里吃?”xǐυmь.℃òm
卢薇薇指了指后院的一处方向,说道:“听说厨房和餐厅在那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吧。”王警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感觉自己快要饿死。
大家一行人,跟随着其他起床的修行者,一起走向了厨房方向。
来到厨房,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从屋内扑面而来,这让寒冷的大家,顿时感觉一阵温暖。
此时此刻,已经有四五人正在排队。
顾晨走到最后一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晚跟顾晨几人聊天的中年胖男子徐德文扭头一瞧,顿时诶道:“是你啊小兄弟?起这么早?”
“嗯,吃完早点,我们也得下山了。”顾晨说。
徐德文咧嘴一笑:“哈哈,昨晚你们住在寺院,应该睡得不怎么安稳吧?我猜你们房间里没有烤火的工具,也没有电热毯。”
“难道你们有?”排顾晨身后的王警官闻言,顿时羡慕不已。
中年胖男子徐德文咧嘴一笑:“那是肯定的,我们在这干活,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知道这边的天气。”
“所以,那些烤火的工具,还有电热毯之类的取暖工具,都是我们从山下带上来的。”
“害,早知道跟你们借来用用,昨天睡觉感觉睡在冰窟窿,双脚到现在还没知觉。”王警官想到这里,顿时不由顿了顿腿。
感觉这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卢薇薇咧嘴一笑:“就你老王麻烦事多。”
“你睡觉不冷啊?”王警官瞥了眼卢薇薇。
卢薇薇则是咧嘴笑笑,抱住身边的袁莎莎道:“我当然是跟小袁睡在一张床上啊。”
“虽然床是小了些,但是抱在一起睡,真的很暖和。”
“难道王师兄昨晚没跟顾师兄睡在同一张床上吗?”袁莎莎好奇问他。
话音刚落,王警官顿时有些尴尬。
这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感觉画风就有些诡异了。
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对男人的要求过于苛刻。
就比如,大街上,女人之间手牵手,大家都感觉一切正常。
可是要是在大街上看见两个男人手牵手,那可能就要引起非议了。
又或者女人与女人去吃饭,相互喂食,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如果你发现餐厅内,有两个男人在相互喂食,那估计要被人骂成“变态”。
这似乎都已经成为社会上一种默认的正确。
所以当袁莎莎问出这种看似并没有太多问题的想法时,王警官却感觉难为情。
“王师兄,到你了。”这边王警官还在胡思乱想,那头的顾晨已经打好早餐,端着早餐寻找空位。
厨房与餐厅,隔着一道小门。
餐厅则是由数张长桌组成,凳子是长凳。
至于素食早餐,也很简单。
就是一些馒头和小米粥,非常清淡。
卢薇薇坐在顾晨身边,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赞美着道:“顾师弟,平时感觉这馒头也普普通通,在食堂我甚至从来不吃。”
“但是今天感觉不一样,今天的馒头,感觉吃起来格外香。”
“卢师姐可能是太饥饿了吧?这馒头感觉跟我们食堂的馒头差不多。”顾晨也是随口一说。
卢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可能是吧,这里的小米粥也不错,要是能放点糖就更好了。”
这边卢薇薇还在赞美早餐的素食非常不错,坐在顾晨对面的王警官便提醒着说:“赶紧吃,吃完去找吴大师,看看他今天有没有回来?”
“不用了,我们直接下山就好。”顾晨吃着馒头,喝着小米粥说。
王警官眉头一挑,也是笑呵呵道:“顾晨,你又在说什么梦话?我们来这是找吴大师的,吴大师不在,我们怎么能提前下山呢?”
“王师兄,我……”
“你是不是在梦里见过吴大师啊?”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王警官便调侃的笑笑:
“你们还别说,我昨天晚上,还真就梦见吴大师深夜回来,然后你顾晨起床去找他来着,估计你是梦里跟他相见过吧?”
“呃……”
顾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尴尬了几秒后,也是默默点头:“王师兄,我或许真的在梦里见过吴大师,而且我还把跟吴大师之间的谈话,用笔录记录下来。”
话音落下,顾晨直接从口袋中,掏出昨晚记录的便签纸,放在桌上,推到王警官面前。
王警官目光一呆,单手打开便签纸,带着怀疑的态度查阅起来。
可当看见顾晨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关于吴大师的口述后,整个人目光一怔。
于是将便签翻到最后,甚至还有落款日期,就是凌晨3点。
王警官抬头愣道:“顾……顾晨,你真的梦里跟吴大师见过?”
“噗!”听到王警官如此一说,顾晨忍不住憋笑一声,赶紧解释道:“我昨晚本来是想叫你起床的,可是看王师兄累的不轻,而且直打呼噜,又不忍心把你叫醒。”
“而且,晚上那个时间段,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吴大师回到寺庙,所以我就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结果还真就碰见了吴大师。”
“顾师弟,你昨晚真的见到了吴大师?”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目光呆滞。
昨晚大家都睡得挺死,根本也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顾晨则是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没错,昨晚我在吴大师的房间,跟他聊到差不多凌晨3点吧,把该问的东西,都已经问清楚了。”
“真的假的?”闻言顾晨说辞,袁莎莎也是兴奋不已道:“看来顾师兄办事效率就是高,那具体聊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王警官在简单翻阅了一遍之后,将便签纸交给袁莎莎。
顾晨扭头看向身后。
此时此刻,中年胖男子徐德文,正在跟自己的工友一起吃饭,嘴里还在商谈着今天的建设任务。
于是顾晨扭过头来,也是小声说道:“原来那个我们昨晚见到的包工头叫徐德文,就是他当年帮助孙芸梅,将家中的那间房间用砖块封存。”
“原来是他干的?”听顾晨一说,卢薇薇也是颇为惊讶:“那她跟孙芸梅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啊?”
顾晨默默点头:“那是当然的,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孙芸梅目前在哪?但是吴大师告诉我,我们可以去吴家巷子,11弄11号去碰碰运气。”
“因为那里曾经是孙芸梅失踪丈夫家的老宅,而孙芸梅是一个极度恋旧的人,或许可以在那边找到她。”
“有线索就行。”卢薇薇现在要求也不高。
至少还是在吴大师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这样一来,总比之前毫无头绪要轻松许多。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相互传阅了一下顾晨的笔录,大概也清楚了顾晨昨晚跟吴大师聊过些什么。
……
……
早上7点30分。
用完早餐的众人,跟寺院里打扫院落的僧人告别之后,大家便匆匆离开北岭,往山下走去。
找到车辆后,大家又马不停蹄,赶往吴家巷子。
路上,顾晨也是跟众人解释说:“吴大师告诉我,孙芸梅每次来北岭祭祀他儿子,基本都是在寺院祈祷。”
“她跟寺院里的人并不算很熟,主要是性格原因。”
“没错,这个孙芸梅,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卢薇薇也大概猜到孙芸梅的性格。
王警官也道:“很意外啊,在寺院里,跟孙芸梅最熟的人,竟然是那个胖胖的包工头,还有那个吴大师。”
“难道这个孙芸梅在外头就没什么朋友吗?现在这个社会,没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
“不是还有她妹妹孙海芳嘛。”袁莎莎提醒着说。
开车的顾晨也是默默点头:“没错,孙芸梅在外头唯一的熟人,只有她妹妹孙海芳。”
“她丈夫失踪的时候,她尚且还有她儿子做精神支柱,可后来儿子也失踪了,她也开始无心经营自己的生意。”
“而这个世界上,跟她稍微关系紧密点的,也就剩她妹妹孙海芳了。”
“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怎么融洽。”听着顾晨的说辞,卢薇薇也是补充着说。
王警官啧啧两声,也是不由感慨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孙芸梅孤家寡人就算了,可她的妹妹孙海芳,竟然也是一个人住在那儿。”
“我也注意到了。”开车的顾晨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我让何师兄去调查过这个孙海芳,发现孙海芳有过一个很短的婚姻,很早就离婚了。”
“离婚后,几乎就是一个人过,也没有孩子,也没再重组新家庭。”
“那就很奇怪了。”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女人要是没有孩子,那将来会很孤独的。”
“她姐姐孙芸梅没了丈夫和儿子也就算了,她孙海芳为什么不选择继续结婚?”
“而且现在看来,这年纪一大把,即便要找个老伴搭伙过日子都难咯。”
“现在就算是单身老大爷,也还想找18岁的小姑娘度过余生呢。”
“呵呵,可能这姐妹俩都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吧?心理创伤严重,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这也说不定。”
王警官也是胡乱猜测。
总感觉这双胞胎两姐妹,这一生都过于坎坷。
都这把年纪,按理来说,都是子孙满堂。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别人家都在抱孙子,可这两姐妹,却一直孤家寡人,看着就让人心疼。
也就在大家各种调侃之际,车辆也很快来到了老城区的吴家巷入口附近。
顾晨将车停在一旁的空车位上,和众人一起下车,开始寻找11弄11号。
在几番询问之后,大家来到了一座小院的门口。
门牌号为11弄11号,跟吴大师提供的地址相符。
大家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老屋。
虽然院落很小,但是建筑却有3层。
而且这种建筑,显然是经过修缮维护。
门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块介绍牌。
大概内容是介绍这栋房屋的历史,感觉有百年之久。
想想人家百年前就能住上这种房子,显然这孙芸梅的华侨老公家,在当年的家室也是相当显赫。
只是目前这栋老屋,已经归文物局管理。
大门也已上锁,根本是进不去的。
卢薇薇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老宅感慨一番:“难道孙芸梅会出现在这里?”
左右看看,卢薇薇又道:“可这里的巷子看上去非常老旧,也没怎么修缮过,也就这几栋老屋简单加固。”
顾晨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随后发送给何俊超,又在信息内容后语音回复,大概就是让何俊超,帮忙寻找一下附近的监控。
等待何俊超搜寻的同时,顾晨也没闲着,当即将手机相册点开,将孙芸梅的照片亮在路过众人面前,询问一些关于孙芸梅的下落,想要在路过行人中,问得一点线索。
但是很可惜,路过行人几乎无一人知道。
也就在10分钟后,顾晨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人是何俊超,于是顾晨赶紧划开接听键,问道:“何师兄,查的如何?”
“顾晨,我……我找到了孙芸梅的下落。”何俊超语带哽咽。
顾晨一听,顿时感觉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赶紧又问何俊超:“何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孙芸梅在年前的确在附近出现过,监控也有捕捉到,当时的孙芸梅,直接在这座老宅,也就是你们目前所在地点,短暂停留了一会儿。”
“后来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到尽头,最后就消失了踪迹。”
“走到巷子尽头?然后就消失了踪迹?”顾晨表情一呆,有些没听明白,于是又问何俊超:
“何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巷子尽头没有监控了吗?”
“呃……可以这么理解吧,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巷子的尽头不仅没有监控,还有一条河。”
“一条河?”闻言何俊超说辞,顾晨目光一怔,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孙芸梅可能跳河?”
“对,但是目前我也没法确认,只是从这之后,我在监控中就再也没有发现孙芸梅下落,她就此消失。”
“而且孙芸梅走向巷子尽头的时间,是在深夜,她是在晚上才走到河边去的。”
“深夜跳河?难道是自杀?”顾晨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整个人不由愣在原地,看向巷子尽头方向。
“顾晨,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们最好去巷子那头看看情况。”
“行,我知道了,谢谢何师兄。”
顾晨与何俊超短暂沟通之后,果断挂断电话。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围在顾晨身边。
顾晨刚才跟何俊超的通话,大家也都能听见,感觉孙芸梅或许是在吴家巷子尽头跳河自杀的样子。
“顾师弟!”卢薇薇不知所以的看向顾晨。
“走,去巷子尽头看看。”顾晨此刻也来不及解释,直接带着大家往巷子尽头快速奔跑。
这条巷子并不算长,小跑了大概50米左右,便来到河边。
像江南市这种沿河而建的古老巷子有很多,许多都是成排列分布。
而巷子到尽头,都是这条小河。
而沿着小河又是一条小道,汽车根本通不过,只能步行和骑单车。
而此时此刻,顾晨趴在护栏上,看着清清的河水不由发呆。
反复已经可以想象当晚,孙芸梅落魄的走到河边,然后一跃而下的悲伤场景了。
“孙芸梅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没搞错吧?”王警官心里发慌,感觉这有些诡异。
毕竟,大晚上的,跑这里自杀?这是受到什么莫大的委屈?
顾晨也是摇摇脑袋,不由分说道:“目前来说,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孙芸梅从这里跳河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何师兄跟我说,这里的监控只能检测到这些范围,孙芸那天晚上来这之后,监控就再没捕捉到她,她就是在这里凭空消失的。”
“如果不是跳河自杀,那又会去到哪里呢?”袁莎莎也是好奇不已。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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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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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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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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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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