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魔悄无声息的浮现在她身后,黑雾滚滚,罩住了莫娜和身后作为城堡核心的长桌,凄锐的森寒冷笑如连珠炸响,它受伤比迪肯轻得多,红衣虽已破破烂烂,但那只不过是灼伤皮肤的程度,抢占城堡核心,控制住魔力来源,接下来它就要碾死迪肯这只臭虫。
一股股魔力自镜体与黑雾接触,补充镜魔受到损失的生命,以灵魂模板填充血肉,快速愈合弥补伤势,只是一个呼吸,镜魔身上的红衣便已开始弥合收缩,奔涌的黑色雾气丝丝旋转,迎风而涨,仿佛在召唤什么。
轰隆,空气如潮水一般急剧晃动,迪肯双眼冰冷燃烧,他身后的虚空之中,灰白色的时钟若隐若现,时针与自身分接十二点,六点的方位分割表盘:“你以为,我拿不下你了吗?”
嘎吱,转动发条的响声回荡开来,迪肯从大气之中汲取魔力,拧动发条,他的身体被一层神秘的灰色光芒笼罩,在莫娜的眼中,迪肯周身涌动着粼粼光芒,滚滚气血聚集成一颗赤红的心脏,与他身后灰色的时鸣。
咔哒。
指向十二点的时针,在迪肯的意志下,无声向后挪动一格,大厅内全部的魔力都仿佛被时针跳动的声音吸了进去,莫娜心脏的跳动频率莫名缺了一拍。
砰,一声低鸣,迪肯全身肌肉似乎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身上的一切伤痕,都在飞速的缩小消失,与生长愈合完全不同,所有的一切都在迪肯身后时钟覆盖的范围内开始倒转,镜魔吸收的魔力无声溃散,黑雾消退,而迪肯则是急速膨胀,拔高六丈,身体表面的肌肤向外纠结缠绕,角质硬化,脚下的钻石纷纷崩裂开来,覆盖住他的体表。
一个呼吸的功夫,迪肯身上就已经裹满了晶莹剔透的钻石甲壳,遍布每一寸皮肤,头脸遮挡在面甲之后,他轻轻一跃,眨眼直径来到莫娜身前,视这个女魔术师有如无物,隔着城堡目前的合法领主,俯瞰镜魔那渺小脆弱的身躯。
迪肯沉重的威压如山沉重,只是站在面前,莫娜便几乎要软倒在地上,在她的身后,一股阴沉、污秽的魔力,燃烧着狂暴无理的火焰,狂猛的跳动着,镜魔冷酷无情的昂首望向迪肯,眼中没有慌张,只有燃尽一切的烈焰,以及在火焰下方跃动成无数黑点的深沉阴影。
“按道理说,回到现实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钻石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挠玻璃一样的噪音在迪肯鼓荡的魔力下,如有实质的扩散开来,石壁粉碎,纹有尼尔森家徽的旌旗无声燃烧,莫娜的大脑骤然眩晕了一下,心跳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艰难,浑身冰冷,她咬牙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恶魔?”
恶魔?听到莫娜的问话,迪肯露出一个不置可否地笑容,如果说进入恶魔城的人类不一定是恶魔的话,那么从恶魔城出来的生命,要说完全没有受到德古拉魔力的侵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说到恶魔这个词……
迪肯一指莫娜身后,如枪尖一般的指峰直戳镜魔,低头看向已经几乎被红色淹没的莫娜,发出轻声的嗤笑,疑惑道:“恶魔,什么是恶魔?地狱从来只存在于人心之中,而召唤恶魔并即将变成恶魔的一部分的你,竟然用这样的遗言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真是可笑。”
遗言?莫娜没有反应过来,而在她的身后,镜魔的红衣已是遍布墙壁地板,像是侵蚀力极强的病毒,将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血色,在镜魔面容愈发衰朽的衬托下,无止境的膨胀浮动着。
迪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只见镜魔张开双臂,抱住了莫娜将她一把没入了自己的红色长衣之内,眼底阴影扩散开来,露出一个嘲讽意味极浓的笑容。
“呜!”
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莫娜的四肢传来,她恐惧的挣扎着,四肢却被如蟒蛇一般的红衣捆的无法动弹,大量带有极强腐蚀性的血色魔力,自她身体接触镜魔的地方,飘起如虫豸一般乱舞的不祥黑烟,迪肯踏出一步想要动手,突然,一阵凄厉的音乐奏鸣,好似长矛穿心,迫使迪肯停下了攻击动作。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在台上,身材面容扭曲的贪婪爵士,正挥舞着漆黑的指挥棒,指挥团队鸣奏出一个又一个凄厉高亢的音符,而他则是被压制在一张小小的座椅上,聆听那终末的乐章。
这是什么?
迪肯心念急转,知晓自己陷入了舞台上那个爵士的攻击陷阱,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中招的。
滋滋滋,意识之外,迪肯面前的莫娜的手脚转瞬被腐蚀殆尽,像是生了锈的钢铁,红色的绒毛以魔术师的血液作为养分,弥补着镜魔的衣物,很快她的血肉被剥离干净,白色的骨骼上连一丝的血迹都看不到,暴露在空气中的脏腑受到强烈的刺激,传输种种因为过于敏感而造成的极致痛苦,打入莫娜的脑海里。
镜魔好整以暇的收回自己裹身的长衣,伸出手腕,捏住莫娜的颅骨上提,苍白衰迈的诡异面容,仿佛像是眼前这具白骨的镜子,映照着她的未来,竟是开口说话了:“那位大人与尼尔森家族有过约定,他会给予当初立约的尼尔森,一面可以回答问题的镜子,这将为那位尼尔森带来财富和知识,并承诺在完成前面两个目的之后,他可以获得永远的生命,以及为所有人恐惧的力量。”
说话间,莫娜骨骼内的脏腑,已经开始随着重力滞涨下垂,保留了感受的她,此时脑海之中只有无尽的痛苦,在痛苦中,又滋生出难以想象的怨毒和仇恨。
仿佛感同身受,镜魔无视了一旁眼中被阴影侵蚀,逐渐陷入先前不详的黑色气雾包围的迪肯,吟唱似的道:“他用自己的血赐予奇迹,复活了被烧成干尸的我,让我收割每一个贪婪无度的灵魂。”
它用自己干涩的面容,摩擦着眼前这具年轻的骨骼,手掌如镜子倒映出来的镜像,穿过莫娜的胸肋,抚摸把玩着那洋溢着痛苦和贪婪的心脏,右手神经上,尼尔森家族的刻印正在闪闪发光,与莫娜的回路共鸣。
“我相信……有一天那位大人会登临顶点,清洗这个肮脏的世界。”
硫酸溶解的声音从镜魔的身上传来,它衰迈苍白的血肉像是蜡烛一样,在衣服上燃烧的红色血怨下融化,覆盖到莫娜的每一寸骨骼上,发出叽叽的怪笑声,与此同时,镜魔的红衣无声披在了莫娜的身上,罩住那仅剩骸骨的身躯,一层层虚饰的光芒涌动包裹了骨骼,镀上了一层洁白晶莹的血肉。
小丑一样妖异的泪装,自莫娜的左眼坠落,右侧则是漠然癫狂,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眼睛。
重生的镜魔莫娜张开双臂,鼓荡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身后镶嵌在长桌上的镜子,与她手臂的刻印完全链接,不同于之前莫娜向镜子提供魔力,此刻源源不绝的地脉炉心,如心脏泵动挤出洪流一般的魔力,注入莫娜的体内。www.xiumb.com
“为此,我会实现每一个贪婪之人的梦想。”
莫娜讥笑声传遍城堡,魔力共振大气,发出沉肃而疯狂的宣告:“首先,要死的就是你,姐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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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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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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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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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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