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备强大破坏力的炸弹,同时闪烁起不安的红光,开始了倒计时的读秒。
若是有人仔细聆听,便可以从酒店的墙壁内侧,听见承重墙内那滴答跳动的死亡倒计时,以及红眼老鼠来回跑动攀爬的悉索声。
处理好引爆大楼的准备,琴酒堂而皇之的进入电梯,扬起的风衣宛如黑夜般神秘深邃,拂过他人的视线,像是一片无足轻重的鸟羽,穿堂过市,金碧辉煌的灯光下,狰狞的影子在墙壁内穿梭来回,像是一头幽灵鲨,自如的摆尾徜徉在内侧的海洋。
一层层上浮绕过繁复的魔术迷锁,琴酒咬着漆黑的枪身,寻找着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成功的暗杀应该具备的,在动手之前不被人发现的隐蔽性,无法提前防御的突然性,一击便能释放所有威胁的致命性。
像是陈奇这种反应迅捷,战力强大的目标,很难依靠魔术手段直接上浮到对方的面前,并在陈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前提下,完成暗杀的计划。
所以,制造混乱这一点就变得尤为重要。
避开拥有巫净家族徽记的巡逻人员,琴酒从半岛酒店的厨房显出身形,经过消音的手枪击发子弹,一瞬间消灭了所见的活物。
现在琴酒的所在的位置为半岛酒店的八层,戈尔德与陈奇的位置则是半岛酒店的十二层,从第十一层开始,墙壁和地板都被戈尔德以炼金魔术进行强化封锁,以术式分割内外,单独圈出一层作为自己的工房。
琴酒可以轻松绕过前面楼层的警示魔术,但这不代表他能够直接渗透进戈尔德工房内,作为一名优秀的炼金术师,戈尔德异常在意自己的小命。
但在琴酒看来,一个魔术师选择这种金碧辉煌的酒店居住,本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他打开瓦斯的开关,让其与厨房内部的空气充分混合,冷笑道:“魔术师的身体,能顶得住炸弹吗?”
半个小时后,东京半岛酒店被一声巨响所覆盖!
厨房的瓦斯引爆出高热的火焰,顷刻间碳化了里面了一切,激活了半岛酒店内部的消防警告,数不清的住客从住房中跑出,在执业人员的疏散下陆续脱离。
“怎么回事。”
方才与陈奇聊完的巴泽特,严肃的截住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在问清楚是厨房爆炸失火后,拨打内线电话向戈尔德汇报情况,第一时间前往查证。
这样的骚乱,恰好是今天这个时间点,陈奇猜测的那些阴祟手段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巴泽特的脑海,不顾他人的劝阻,耿直的少女一头扎进了浓烟密布,熊熊燃烧的酒店第八层。
琴酒则是在骚乱中替代了一名工作人员,截留了对方身上的魔术辨识徽记和衣服。
吵闹与寂静在空气中同时流转摩擦,随着琴酒皮鞋的迈步,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时钟,在不断地读秒倒计,而他也很顺利的混进了第十一层,朝着向着陈奇所在的第十二层前进。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不断地带着生命滑落,管道里老鼠迅速的穿行着,直至被上行的毒烟熏死,尸体停留的地方,捆绑着滴答响动的塑胶炸弹引爆器。
“五,四,三,二,一。”
凭借精确到秒,剧烈运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心脏起伏,琴酒咧开嘴巴,狞笑举起双手双手道:“BOOM~!”
一阵风刮过,带起萧瑟的烟尘,无声的嘲讽着琴酒的举动。
周围的人则是讶异的看着琴酒,像是看见了一个傻子。
“咳咳!”
仿佛大会上的领导发言,戈尔德的刻意的咳嗽声自四面传来,笼罩了整个楼层,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琴酒那爆炸宣告的余音,朗声道:“那个谁!对就是你!把手放下!我有话要问你!”
中气十足的四段式喝斥,唬的琴酒身躯一震,他愕然抬头上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但错愕不过是瞬息之间,琴酒不会听敌人的话语,他将衣物一甩,直接融进了影子里,跑的无影无踪。
通过埋伏在走廊边沿,以地毯花纹作为障眼法的摄像头,观察琴酒行动的戈尔德恨得牙齿痒痒,一边怒骂琴酒小人,一边掏出对讲机道:“一不小心给他跑了。”
“无妨,我沿路拉下了符文防御,他是跑不出十二层的,只是没想到对方有融入概念的能力,您要小心才是。”
对讲机中,巴泽特清丽的嗓音,平静无波的陈述出琴酒已经跑不掉这个事实,戈尔德闻言一颗心脏顿时安生了下来,拍了拍胸脯,挂断了对讲机。
一旁的陈奇端过两杯雪莉酒,递给戈尔德一杯,冲着芬妮问道:“芬妮小姐,穆吉克家族也会研究土木工程吗?”
陈奇确实是有点疑惑,因为这些老鼠并不是他发现的,而是戈尔德先发觉了有东西混入了酒店,将之捕捉拆除后,这才通知陈奇过来处理这些麻烦。
这份敏锐度,怎么看都和平时呆萌的戈尔德扯不上关系啊?
芬妮闻言脸色一黑,平静的道:“不,这只是少爷平时消遣的小小爱好而已。”
她的身旁摆满了足有三十斤的塑胶炸弹,人造人的独有精细,使得这些炸弹失去了爆炸的能力,旁边的计时器则是永远的停留在了十分钟之前。
得意啜饮了一口雪莉酒的戈尔德,顿时将口中的酒水全数喷了出来,怒视陈奇,寻思这个家伙怎么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半点尊重领导的意思吗。
至于为什么能够先发制人,那是自然是因为他戈尔德心细如发,如果都像是陈奇这么大大咧咧的,刚才琴酒迈入十二层的一刹那,爆炸的火焰就会把所有人一口吞掉。
事实则是戈尔德精通现代楼房设计制造,作为一名贵族,理所当然需要拥有居住酒店还能保障安全的能力,戈尔德可是异常惜命的。
在进入酒店的当天,他就将一切有可能被渗透的管道,全数镀上了活性化的密纹金属,无论是毒气,动物魔术的自爆,通过水流运转完成的魔术,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像是琴酒这种‘光明正大’玩动物科渗透潜入,搞移动式自爆袭击的把戏,戈尔德早就在法政科的反恐课堂学过了,怎么可能会被这么粗浅的手段暗算到,幼稚,简直是太幼稚了!
陈奇举起双手,诚挚的表达了对戈尔德领导这份英明神武的敬意,他的身旁立着一口沉重冰冷的钢匣,原先已经握在手里的灵脉矿石,被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并非是戏谑,陈奇真的很佩服戈尔德的布置,他即便想到了有人可能学着卫宫切嗣炸大楼,但却没有对应的方式可以解决这种问题,而戈尔德却是凭借积累的知识,平时的爱好,以魔术解决了这种隐患。
他保护的东西,远比自己战斗要广阔的多。
陈奇干笑了一声,饮尽杯中之酒,拎起钢匣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陈奇。”戈尔德叫住了陈奇,皱眉道:“小心点,那个炸弹不是对你来的,但最终目标一定是你,你大概是这场爆炸中唯一一个不会死的家伙。”
“我明白。”心中微觉暖意流淌,陈奇平静的道:“你和芬妮小姐就呆在这里,在我返回之前不要出来。”
“那是当然,我又不会打架,怎么可能跑出去。”戈尔德理所当然的翻了个白眼,他知道陈奇有腰带傍身,一瞬的担心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然而,陈奇这次并没有佩戴腰带。
他将腰带借给了巴泽特。
而巴泽特在处理完符文结界后,并没有返回楼上,而是拉着电梯钢缆直坠负一层,驾驶一辆大货车离开了酒店。
她要去接人。
那才是陈奇交给她的任务。
……
热海,住在目暮神社每日祈神,身上无有半丝邪气的朗姆,伸手让滑翔的乌鸦停在指尖,取下鸟爪上缠绕的秘密情报,看完之后叹了口气。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个道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不愿再忍耐下去,擅自行动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琴酒。
朗姆神情不变,他双手合十朝神树行礼,来到日暮和哉处笑道:“和哉老哥,我有一点急事需要处理,可能过段日子才能回来继续听你讲故事。”
“哈?”陪着孙子看电视里凹凸曼吊锤小怪兽,嚼着花生米的日暮和哉愣了一下,问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不麻烦老哥,我自己可以处理。”朗姆微笑摇头。
“也是,你的麻烦我估计是帮不上忙,不过兼则啊。”日暮和哉吐出一口酒气,平静的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子才好过下去啊。”
“……谨受教。”
朗姆沉默片刻,转身离去,他当初没有放过宫野夫妇一家,现如今陈奇自然不会放过他,魔术界之间的秘密追逐,也没有可以退避的余地。
日暮和哉挠了挠头,恰好看到电视上的凹凸曼以一记失败羞辱光线打死了怪兽,老人苦恼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爷爷,为什么这么说啊。”本来日暮草太正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为凹凸曼打败了怪兽而高兴,但见老人叹气,他心情也低落了起来。xǐυmь.℃òm
“草太,你记住。”日暮和哉望着夕阳下屹立的奥特曼,平静的道:“即便是神,也不可能度尽世人,凡事要多包容,多尊重,守护自己所爱之人。”
“嗯,爷爷,我记住了!”小孩的悲伤永远是转瞬,下一刻日暮草太就笑着问道:“不过,要是我爱的人遇到怪兽了怎么办。”
“啰嗦!你想让老夫遇见怪兽吗,蠢孙!”
日暮和哉老羞成怒的赏了自家孙子一个暴栗,哼唧道:“心正则行正,这样的人,即便是神鬼遇见你都会心生敬意,怪兽也一样,再说你不是老想变成那裤裆开线的凹凸曼吗,保护不了所爱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凹凸曼。”
屋外,御神木的枝叶微微摆动,似是轻笑。
神社之外,朗姆身影在夕阳下仿佛无止尽的延长,他张开双手,远超自身百倍的鸟影在‘地海’之上扇动翅膀,呼啸一声,划破长空,掠击东京!
……
半岛酒店,陈奇孤身站在厅堂中央,夕阳自窗户打入,照耀在他的脸上。
“出来吧,还是说要我请你吗,琴酒。”
作为黑衣组织称号酒名出口的一瞬,陈奇脑后阴影忽然冒出一把黑枪,砰!
底火激发,子弹贯穿空气,却连陈奇衣角都沾不到,身形随着思绪瞬间启动,歪头闪过子弹轨道,陈奇回头道:“多少也是有过一面之缘,就只会这么打招呼吗。”
“哼。”
琴酒没有现身,声音无定的回荡在厅堂之中,似乎是在说就这么打招呼又如何。
陈奇眉锋一扬,单手抓起厚重钢匣顿入地板,皲裂的纹路蔓延开来,音速助推的爆发力形成一圈冲击波扩散开来,平推一切,光被尘埃遮掩,有形无形之物在冲击波面前均无幸免。
唰,黑影一闪,琴酒从阴影中跳了出来,身上显现出乌鸦羽毛的纹路,振翅切出豁口,迈过冲击波的清扫范围,举枪射击,强化的身体发出钢铁铮鸣之声。
陈奇见状也不再问,身影一幻,顿时大气被挤爆轰鸣,震荡厅堂,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漆黑子弹跃动的火花,风息吹拂的炎热,不断碰撞撕扯。
面对子弹的威胁,陈奇五指连弹,一道道若有实质的空气,被他剥离弹出与子弹碰撞,形成一个个扭曲的气旋,但终究空气不敌实体,琴酒魔力注入黑枪,强化子弹,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陈奇眉心。
砰!
死亡的阴影爆散开来,接连不断的子弹如雨泼洒,火焰点燃的硝烟遮蔽了两人之间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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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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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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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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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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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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