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嗅到了危险迫近的气味,有些事情是需要早作防备了。他已经不对穆广报什么期望了,他现在早做防备,是想能够最快的时间就知道穆广出事了,好在那个时候及早从海川抽身,虽然他在海川投入巨大,可是他并不想在监狱度过余生,到最后的时候,他就算要放弃海川的一切,也是要保住自己的自由的。
钱总就去了齐州,见了几个自己在齐州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跟钱总打过很多年交道的人,彼此利益纠葛的很深,这些朋友也是在一些相关的部门有些权利的人,一旦省里要对穆广采取什么措施,他们通常都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人。钱总跟这些朋友谈了他的担心,这些朋友都答应了钱总,必要的时候会把消息通知钱总的。
时间又过了几天,金达忽然接到被派去去云山县主持工作的孙涛的电话,电话里孙涛汇报说从北京过来了一个教授,找到了云山县委和县政府,说要对方山的纺织厂做一些调研工作,希望能向县委和县政府了解一些相关的情况。
金达开始并没有十分的在意,他和张林最近一段时间都被傅华的事情难住了,心情一直不太好,他和张林都不想对傅华处分的太严厉,因为他们都知道傅华在这件事情当中做事的手法虽然不当,可是并无牟利的私心。可是不严厉似乎又无法跟舆论交代,他们左右为难,可事情又不能老是这么拖着,金达心情就不能不烦躁起来。
金达不太高兴地说:“什么教授啊,你回绝了他就是嘛,这个时候还来添什么乱啊?”
孙涛也知道常委会上为处分傅华争斗的事情,他清楚问题的核心就是在方山的这家纺织厂,因此处分起来也不得不慎重起来,再加上来做调研的教授似乎名气很大,所以他才向金达汇报的。
孙涛说:“金市长,可是这个教授似乎很有来头啊。”
金达说:“是谁啊?”
孙涛说:“是京华大学的宁则教授。”
金达愣了一下,宁则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教授,他在国内外都有很高的知名度,很多观点甚至于能影响到国家的经济决策。
这样子一位很有影响的学者突然跑来海川做调研,影响可是不敢小觑的,金达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兴奋,他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拜读过宁则很多的经济学著作的,他对宁则的学识是很崇拜的,现在有机会能见见这位著名的人物了,他心中自然很是高兴。而且宁则来海川了,他很想当面请益一下,看看宁则对海川的发展有什么很好的建议。
金达说:“宁则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孙涛笑了,说:“金市长,你没让我有机会说啊。”
金达笑了起来,说:“我跟张书记汇报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想跟我一起去见见宁则的意思。”
金达就跟张林讲了宁则到海川的事情,张林听完也很兴奋,他也是知道宁则的影响力的,便说:“我马上把手头的事情推掉,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宁教授。”
两人就一起坐车往云山县赶,在路上,张林对金达说:“金达同志,你说这一次宁则来调研方山的纺织厂,会不会让傅华的事情有所转机啊?”
金达笑了起来,说:“张书记,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两人都想到了,如果宁则对纺织厂的调研做出了什么结论,那困惑他们处分傅华的核心问题就可能得到解决了。
到达了宁则住的云山县宾馆,孙涛领着张林金达找到了宁则住的房间,宁则开门看到张林和金达有些意外,说:“两位是?”
张林笑笑说:“宁先生,我是海川市市委书记张林,这位是海川市市长金达。我们两个通说宁先生到了云山县,特别从海川赶过来拜访您。”
宁则这种场面算是见过很多,他每次到地方上去,地方上的长官都会慕名而来拜访他的,这也是名闻天下的一种副产品,因此对见到张林和金达就有些见惯不惊了。
宁则笑了笑说:“我本来是来做一次调研的,做完就走,不想惊动太多人,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两位。”
金达笑笑说:“我和张书记也是久慕宁先生大名,听说您到了海川,就立刻赶了过来,希望宁先生别嫌我们来的冒昧。”
宁则倒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笑了笑说:“既然两位已经来了,就请进吧。”
张林和金达、孙涛就跟着宁则进了房间,宁则把他们带到了沙发那里坐下,张林说:“前段时间我才捧读过宁先生的大作《宏观经济和地方发展》,先生高屋建瓴,观点切中时弊,让我很是佩服,心中就很想当面请益,没想到先生竟然会来到我们海川这个小地方,这一次一定要请先生去海川那边就当前的经济形势发展给我们讲解讲解,也好让我们这些地方官员了解一下经济学界对时下经济的最新观点。”
金达也说:“是啊,我对宁先生也是神往久矣,我读大学的时候,宁先生的经济学概论就是我们的专修课,您的经济学论述对我影响很深。今天有机会跟您当面请教,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一次真的要请您给我们去海川讲一讲才行啊。”m.χIùmЬ.CǒM
宁则笑了起来,说:“两位,你们这么捧宁某人,让我都有汗颜的感觉。我这一次只是下来做调研的,并不想旁生枝节,去你们海川做讲座我看就不必了。”
张林笑着说:“那怎么可以啊?宁先生不来,我们没话说,既然来了,不给我们讲点什么,我们可是不放您离开的。”
宁则笑了起来,说:“还真被你们缠上了,跟你们说,我这一次来这边就是想做点调研工作,本来不想惊动地方上的官员的,可是有些情况我又必须跟云山县政府这边了解,不得已我才知会孙涛先生的,原本打算了解完我调研的资料,马上就离开,没想到俩位真是神速,还是把我堵在这里了。你们让我做讲座,我什么都没做准备,给你们讲什么?”
金达笑笑说:“宁先生给我们讲讲您对现行国家经济政策的理解就好了,这个不需要准备吧?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地方官员都很怕对现行政策把握不好,您给我们讲讲,我们就会受益匪浅的。”
宁则笑了起来,说:“我的看法仅仅是代表我个人的,可不代表别的什么。”
张林笑着说:“我们就想听听宁先生个人的看法的,这么说宁先生是同意给我们讲讲了。”
宁则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真是服了张书记了,真会打蛇随棍上,好了,看来我不去海川你们也不会放我离开的,我就跑这一趟吧。”
金达说:“那您在云山县这边的调研算是结束了?”
宁则笑着点了点头,说:“算是结束了,其实在知会孙涛先生之前,我和我的学生已经做了很多的调研工作了,孙涛先生这边的情况了解完,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次的调研了。”
张林看了看宁则,笑笑说:“不知道宁先生这一次调研当中可发现我们海川政府这边有什么做的不恰当的地方啊?”
宁则笑笑说:“我对海川市政府这边的看法是有一点了,不过都是学术上的,希望张书记和金市长不要干扰我的学术研究啊?”
张林笑笑说:“我们对宁先生你的学术研究只会给与尊重,不会干扰的,我这么问一下,只是想问问宁先生我们地方上有没有做错的地方,您知道我们地方上的官员对政策的掌握并不是很到位的。”
宁则笑笑说:“既然张书记这么说,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就云山县处置纺织厂这一点上看,我个人是觉得海川政府这一边对国有资产这一块尺度是掌握的太严厉了一些。我们国家现在对国有资产的政策是,像云山县纺织厂这样的中小型企业,政策实际上是可以从宽掌握的,而现在我看到的情形却是相反。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
金达笑笑说:“宁先生看法对我们很有指导意义,我和张书记两人关于这件事情是交换过意见的,我们是倾向于同意宁先生的看法的,不过国有资产这边地方上向来掌握的比较严,因为我们怕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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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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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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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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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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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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