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柳诗颖床边,笑笑刚才醒来一会后又睡着了,柳诗颖倒是醒着的。
“颖,感觉怎样?”张天锐在床边坐下,顺手帮柳诗颖和笑笑拉了拉被子。
“没怎样?”柳诗颖面无表情。
张天锐顿了顿,表情有无奈,更有自责:“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你值得我原谅吗?”柳诗颖冷冰冰地反问。
张天锐:“我……。”
“张天锐,你没必要求我原谅什么。你我当初的结合,本就是一个错误。”柳诗颖声音淡漠,六年来的折磨和绝望,早已经让她心如死灰,不敢对生活再有任何奢望。
这些年,如果不是还有笑笑,不是还想着生死未知的雷雷,她都想着一死了之。
这人间,太苦。
“不,颖,那不是错误。”张天锐郑重地道:“我说过要娶你,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呵呵……。”凄然的冷笑声将张天锐的话打断:“姓张的,你的话我现在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了。”
“这……。”张天锐僵住,内心绞痛。
“六年前我信了你……。”柳诗颖眼角含泪,语带悲愤。
“你走后的一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当时我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生孩子。”
“但想到三年后你回来见到可爱的宝宝一定会很高兴,于是我就冒险生下孩子,没想到竟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当时的我是既高兴,又担心。担心怎么养活孩子,担心被沈方两家的人发现。”
“好在老天保佑,三年咬牙熬过了,我期盼着你回来。可是,你不但没回来,一个消息都没有。”
“第四年的时候,孩子都三岁了,你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我心里的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甚至以为你可能死在外面了。”
“我们落入沈家人手里,雷雷生死未知的那一刻,我就彻底绝望了,心死了。”
说到这时,柳诗颖没有哭,说得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好像,她的心真的死了,或者说是麻木了。
看着柳诗颖这样,张天锐内心绞痛、自责、懊悔,他甚至希望眼前的女子大哭一场。
“我和笑笑落入沈家人的魔爪,这一落就是两年,知道这两年我们母女是怎么过来的吗?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柳诗颖继续说着,语调还是那么平静,表情却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
“多少次我都坚持不下去了,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想到笑笑,我死了她怎么办?于是,又咬牙坚持下来,哪怕是活得连狗都不如,我也必须得活着。”
……
听到“活得狗都不如”这句话,张天锐心头剧颤:“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你。”柳诗颖越这么说,越让张天锐痛苦。
“姓张的,你要是真死了,也许我对你的信任不会毁灭,可你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突然,柳诗颖咬起贝齿,眼眸里尽是怨愤:“六年,你心里如果真有我的话,即便有什么苦衷回不来,但你送一个消息会死人吗?告诉我,会死吗?”
“这……。”张天锐再次僵住,无言以对。
在哪战火纷飞的战场,多少男儿血洒疆场,多少烈士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哪有机会写信啊。
战时有战时的铁律,军情保密,不能随意向外送出任何消息。
唯有战事结束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战事结束张天锐就第一时间赶回来了,也没必要送信了啊。
可这些,他终究无法跟柳诗颖解释,一般人是不会理解那种状态下的情况的。
只有经历过真正炼狱战场的人才懂得,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其他的都是奢望。
“张天锐,你这个骗子。”
这句话,柳诗颖咬着牙带着满满的恨意说出。
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如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的捅在张天锐的胸口,捅得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一滴泪,从虎目里缓缓流淌而出。
张天锐无法解释,也没资格解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
可,儿子雷雷的事,如何弥补?
这一刻,张天锐泪水模糊了双眼。
“啪!”一声脆响,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出现在张天锐的脸上。
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耳光。wWW.ΧìǔΜЬ.CǒΜ
“别在这里假惺惺地表演了。”柳诗颖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妈妈,不要让爸爸走,我要爸爸。”突然,旁边床上的笑笑发出声音,让两个大人都是一愣。
其实,笑笑刚才已经醒了。
但她很乖,没有打扰爸爸妈妈说话,故意装着睡着的样子。
可现在妈妈要赶爸爸走,她没忍住。
张天锐赶紧将笑笑紧紧抱在怀里,安抚道:“笑笑乖,爸爸不走,永远陪在笑笑身边。”
“爸爸,妈妈也很乖的,你也要永远陪在妈妈身边。”笑笑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天锐:“可以吗爸爸?”
“可以,就算你妈妈赶我走,我也要陪在她身边。”张天锐表情认真地道。
这话是说给女儿听的,也是说给柳诗颖听的。
“妈妈,别赶爸爸走好吗。”笑笑又可怜兮兮地望向柳诗颖:“爸爸也很乖的,爸爸如果不乖了你就打笑笑,骂笑笑出气,就是千万不要赶爸爸走好吗?笑笑求你了。”
“哗!”
这一刻,柳诗颖泪如泉涌。
张天锐也在这一刻泪水泛滥。
女儿才五岁啊,换做别人家的女儿,这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耍的年纪。
是什么样的磨难,让这个孩子有了不该这个年纪有的成熟。
想到女儿遭受的磨难,张天锐内心仇恨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沈家,你们太狠,你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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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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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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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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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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