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一改凑合着过日子的态度讲究起来了,而且不买婢子而是婆子,跟薛家学的吗,可恶。
看杜维桢一袭水蓝色薄棉襕袍清爽无比,气色很好,算得上容光焕发,越发心堵。
杜维桢不理谢正则的黑脸,听薛眉盈道完来意,皱眉道:“容琪不是君子,你离他远点。”
“你也听说过他的事?”薛眉盈惊奇。
“听说过。”杜维桢面无表情道,不只听过,安远伯府还托过他给容琪说亲,被他一口拒绝了。
“那你怎么没想办法惩治他?”薛眉盈问,天经地义的口气。
杜维桢一楞。
他只对说媒在意,旁的从不放在心上。
“正则哥哥听说后义愤填膺,就想方设法要整治他了。”薛眉盈满眼失望,遣责杜维桢的凉薄。
被作为标杆的谢正则骄傲地挺起胸膛。
杜维桢:“……”
由内及外深刻发省。
知错就改,杜维桢很爽快地接下委托,并且表示高难度完成任务:“我找机会见他,见一次揍一次。”
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原来这么简单粗暴。
谢正则有些忧伤,他的这些情敌怎么每一个看起来智商都不高呢。
“不行吗?”薛眉盈不解。
“容琪是伯府世子,打他就是打伯府的脸,伯府怎肯被打人又打脸。”谢正则道。
薛眉盈受教,“正则哥哥你想的就是周到。”
杜维桢怀疑谢正则放屁薛眉盈都觉得是香的,咽下喉间老血,问谢正则:“依你之见呢?”
“我没有好办法才来找你的。”谢正则摊手,很无耻地流露出你居然没办法的鄙视眼神。
你不也没办法么。
杜维桢濒临发疯边缘。
婆子进来禀报有客人到,堪堪挽救了杜维桢的风度。
来的两个年纪四十左右的媒婆,一个官媒一个私婆,两人结伴前来,为的同一件事。
武靖侯为他的女儿梁情重金请托说亲。
“武靖侯府托过我了,怎么还托你们?”薛眉盈记忆力还挺好的,记得请托的人家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人太多忙不过来,只能按先来后到顺序,还没轮到梁情。
“不仅她俩,武靖侯府之前也托过我。”杜维桢干巴巴道。
“跟我一样心急想嫁出去啊。”薛眉盈慨叹。
两个媒婆错愕,为她的耿直震惊,薛眉盈没觉得受打击,她俩也不用委婉了,“薛娘跟杜四郎都是有办法的,能不能把手上其他人的亲事暂且放下,先忙梁情小娘子的亲事,武靖侯说了,不拘是谁说成亲事,出力者都有重赏。”比出两只手,两眼放光,道:“每人十金。”
“这么大方!”薛眉盈收过长安城最重的谢媒钱,见者有份的谢媒钱还是头一回听说,大开眼界。
杜维桢眉头都不动一下,对高额谢媒钱无动于衷。
“武靖侯女儿有什么毛病?”谢正则很淡定。
两个媒婆讪笑,一人道:“这个……也不算什么毛病,就是力气大了些,爱打人。”
“一言不合就开揍,随便抬抬手就把人打得卧床半年一年的,鼻青脸肿是小事,骨折腰折是常事,断腿断手也不算大事。”杜维桢冷哼。
“好厉害!”薛眉盈赞叹,“这么大力气,别说女人,男人也打不过她吧?”
媒婆点头,先前说话的道:“十个壮汉一起上都不是她对手,之前她打过镇国公的儿子,镇国公府哪是由人欺负的,找上门去,武靖侯也无可奈何,说女儿任由镇国公府处置,镇国公说打回来就行,结果上去的人一个个缺胳膊少腿败阵,又叫了十几个护院一起上,还是输了。”
薛眉盈听得哇哇连声惊叫。
谢正则眼里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劳两位去武靖侯府传话,我们要见一见他家小娘子。”
“好说好说。”两个媒婆大喜,忙不迭出门。
“正则哥哥,咱们要给她说亲?没人愿意娶她吧?”薛眉盈糊涂。
“不给她说亲。”谢正则微微一笑,做了个打人的姿势。
薛眉盈跟他心有灵犀,眼睛霎地亮了,“由她打容琪,好主意。”
杜维桢呆滞:你俩可是媒人,这算什么,滥用媒人的职业便利吗?
也不对,谢正则不是媒人。
杜维桢看薛眉盈,企图用媒人的职业道德劝她别胡来,薛眉盈看都没看他,说了声告辞,拉着谢正则喜洋洋走了。
陪着薛眉盈回到薛家后,谢正则没有马上离开,跟着她回春慵阁。
赵瑾和穆哲解决了,容琪也进了冷宫,可又有个杜维桢横空而出,杜维桢又是整葺宅子又是油头粉面打扮的,一看就不安好心,很有必要尽快让薛眉盈开窍喜欢上自己。
这段时间话本看多了,心浮气躁的,也有些跃跃欲试,想领略话本里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描写。
雪蟹有些日子没见它阿耶了,暂时抛开成见,亲热地凑了过来,完全没有往日的嫌弃。
“雪蟹想阿耶了是不是?”谢正则笑呵呵道,蹲下去摸雪蟹头。
雪蟹喵一声,抬头看,谢正则脸上伤痕虽浅,还能看出来,吓了一跳:它阿耶怎么毁容了。
谢正则跟它父子连心,了解它的想法,立即装了一副愁容出来。
雪蟹心疼了,爪子挠了挠谢正则手背,想了想,又跑猫盆那边,里头很多美食,叼了一条它最爱的小鱼干跑过来,打算送给谢正则安抚他,谁知想法美好,行动起来却不顺利,它之前乱搞破坏,地上倒了一摊茶水,一脚正好踩上去,刺溜一下滑倒,嘴里小鱼干飞了出去。
“哈哈哈,雪蟹摔跤了。”薛眉盈大笑,乐不可吱。
雪蟹面子大失,猫心遭受极大伤害,不献殷勤了,嗖一声闯出门躲了出去。
谢正则对此喜闻乐见。
没有雪蟹在场,正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也不是,探花郎是斯文人,不会粗暴地大干,应该说是好好表现一番。
薛眉盈找来零嘴儿坐到地台上,谢正则坐下挨了过去,以往都是这样,两人一边吃零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闲话,这回薛眉盈觉得有些不对劲,谢正则脸上的神情与以往不一样,怎么说呢,有些邪恶,像是在憋坏水儿。
也许是因为脸上伤痕未尽消,所以看起来跟以往不大一样。
“正则哥哥,大夫有没有说伤痕什么时候褪干净?”薛眉盈小心问,往外略略挪了挪身体。
谢正则满脑子都是话本里的不正经描写,没回答,伸手摸薛眉盈脸颊,薛眉盈皮肤又软又滑,肉嘟嘟手感好极了,谢正则越摸越着迷,来回不住摸,还无师自通地学会划弧线。Χiυmъ.cοΜ
薛眉盈傻了:“……”正则哥哥这是要干嘛?
闹不清,也不敢动,傻呆呆由得谢正则摸,白嫩嫩的脸庞很快透了红,像水蜜桃,很是可口,让人好想啃一口。
谢正则饥渴地咽口水,话本里这时只摸不啃,也便没有啃下去,只接着往下摸,薛眉盈的下颌线柔润圆融没有半点棱角,谢正则拇指和食指交替摩挲。
头一回摸业务不熟练,一时轻一时重,摸得薛眉盈泪汪汪,“正则哥哥,你弄疼我了。”
谢正则一愕,疼这个词在话本里有特别含义的,非常的不纯洁,谢正则也不纯洁了,一把抱住薛眉盈,把头抵在她脑袋上粗喘。
薛眉盈吓坏了,“正则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但又不是,谢正则不知怎么说,克制住流氓心思,松开薛眉盈,冲她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
那笑容实在诡异,薛眉盈只是不通男女之情,又不是傻子,敏感地觉得不对劲,顿时如临大敌,站起来急急就往外奔。
谢正则:为什么又跟话本里写的不一样,看来话本看的还是太少了。
薛眉盈一溜小跑到正厅,薛长临和徐氏不在,吓死了,不敢回春慵阁,以前熟悉的只有耶娘和谢正则,这些日子得当媒人的好处,跟顾七娘和沈贞儿义川公主也混成知己,顾七娘太忙,义川公主在宫里来往不方便,出门,欲往赵家找沈贞儿。
薛府门外路上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住薛眉盈去路,有先前在杜维桢家遇到的那两个媒婆,还有武靖侯府的下人和梁情。
武靖侯嫁女之心比薛长临和徐氏还迫切,两人恨不能即时将暴力女儿交给男人接管,听说薛眉盈要见自己女儿,二话不说把梁情洗干净送上床,啊不,是打扮一番送过来了,惯例,身边十多个下人陪同,以防她看谁不顺眼又揍人时可以拦着。
薛眉盈不找沈贞儿了,兴致勃勃看梁情,梁情一身深青色劲装,眉目飞扬英姿飒爽,薛眉盈想到她能揍得容琪哭爹喊娘,笑得见眉不见眼,亲亲热热牵起梁情手,道:“走,我们进去细说。”嫌武靖侯府的下人太多跟着碍眼,让他们都回去,别跟了。
两个媒婆敬佩不已,要知道除了武靖侯府的人避无可避,其他人都是能离梁情多远就多远的。
武靖侯府的下人也是暗暗竖大拇指,每日跟着梁情担惊受怕,能得片刻歇息极好的,大家默契地假装没觉得不妥,转身便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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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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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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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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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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