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川公主居然没生眉盈的气,还生了惺惺相惜之情,要跟她把酒言欢!
谢正则很意外,想想又不意外。
酒楼门口被戴尧搂了个结实,当众戳穿身份她还能不降罪,其磊落大度不拘小节可见一斑。
对薛眉盈好的人谢正则便要加倍对其好,义川公主的亲事谢正则不想敷衍了事了。
伙计拿了赏钱去薛家请薛眉盈了,谢正则看逢鸾。
逢鸾委实难得一见美男子,见过的男人中,也只有容琪胜他一筹了。
虽是阉人,姿容却高洁如雪莲花,秀致似水中仙。
然而谢正则不喜欢逢鸾。
抛开旧怨不提,逢鸾给他一种很假很做作的感觉。
他觉得逢鸾外表一身浩然正气高岭雪莲花,其实心黑着一肚子坏水。
横竖义川公主对自己无意没有尚主之危,不妨玩一波大的,谢正则一不做二不休,现场表演变脸术给逢鸾看。
义川公主不注意时,他深情款款看她,义川公主看过来,他又正襟危坐。
逢鸾的脸色精彩极了,朝谢正则发射了一个眼刀,眼神说:“人贵了自知之明,义川公主不喜欢你,别做梦了。”
谢正则理直气壮: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对义川公主有想法很正常。
逢鸾: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谢正则:我与你的见识确实不一样。
逢鸾:……
两人火花四溅,眼神交流那叫一个缱绻深情。
直到薛眉盈到来才被迫无奈打断。
百事通唐立要跟人套近乎了解秘密还得真诚的小眼神把人看着,迂回曲折打听,薛眉盈完全不用,她非常直接地问义川公主,怎么跟逢鸾一个阉人搞上的。
义川公立即来了精神。
人类有倾诉需求,义川公主作为皇帝的女儿也不例外,跟逢鸾不能见光的感情压抑太久,急需跟人分享,大讲特讲逢鸾如何体贴了解关心她。
薛眉盈是个很合格的听众,格外给面子,不时瞪圆眼惊叹一声,或是咯咯笑上几声。
义川公主停下来喘气时,她马上急切地催促:“快点说。”
谢正则全程旁听。
原来还以为义川公主和逢鸾的爱情故事会很曲折动人,其实很简单,总结一句话就是逢鸾马屁拍得特别到位。
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公主被一个阉人的马屁给解决了。
看来马屁真是无坚不摧。
逢鸾看出谢正则的鄙视,再次发射眼刀。
谢正则立即回以一脸惊恐,但是表演太不上心,很假。
于是招来逢鸾更加凶残的眼刀。
薛眉盈和义川公主聊得很投机,相见恨晚,至黄昏才依依不舍分别。
谢正则不能理解女人之间奇怪的友谊,这感情建立的也太容易了吧?
当然,面上他十分理解,且万分支持。
为了做薛眉盈的知己,把自己扭曲成麻花都没问题。
一路说闲话,到薛府门口,已入夜,门廊灯笼点亮,一片桔色灯光。
谢正则估摸着薛长临和徐氏这时已回府,自己霸占了薛眉盈一整天了,也得给她与耶娘聚一聚,也便不跟进府了。
薛眉盈心情好,没留他,欢欢喜喜挥手道别。
薛长临和徐氏不在府里,两人回府过,在府门口听说卢氏来了,不耐烦招待她,转身避了出去。
薛府里一个主人没在,卢氏也没走。
义川公主怪罪下来,薛眉盈固然讨不了好,谢正则也难得周全,卢氏惶恐不安,又不敢问谢正则,只好跑薛家打探。
薛眉盈吃喝了几个时辰,又和义川公主谈得欢快,圆脸蛋红朴朴水润润,身上水红色湘缎襦裙轻柔光滑,整个人光灿明亮一团,卢氏看得妒忌不已,咋就能每日这么快活呢,勉强压下妒恨,打探起情况。
“怪罪?义川公主干嘛要怪罪我?”薛眉盈惊奇。
“你……”你揭了她的私情。
卢氏有些难以启口,她得摆探花郎阿娘的谱,儿女私情什么的是见不得人的玩意,谈不得。
“我跟义川公主很是投机……”薛眉盈叽哩呱啦,眉飞色舞讲跟义川公主见面情形。
卢氏错愕,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反转。
一个商户人家女儿居然跟皇家公主攀上关系。
卢氏当场红眼病发作。
若是她搭上义川公主了,跟夫人们碰面闲聊时,不就能大吹特吹一通么?
怎么借薛眉盈这把□□跟义川公主搭上关系?
卢氏眼珠子转了转,道:“义川公主真真不愧皇家公主,饱读诗书深明大义,可亲又可敬。”
“啊!”薛眉盈被这生猛的吹捧震得呆了呆。
卢氏接着又不住称颂起来。
义川公主无流传在外的美名雅事,没有可夸之处,就生搬硬凑堆词砌句,因着推崇道德礼义,捧人也按自己的爱好捧,义川公主离经叛道桀骜不驯飞扬跋扈,在她嘴里却成了古今闺秀典范,温柔敦厚、端庄持重,内敛贞静,妇德妇容妇工妇言感天动地。
薛眉盈听得纳闷:“公主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卢氏不理她的反驳,自为自己给了义川公主最好的赞美呢,眼睛放光,问薛眉盈,什么时候给她引见义川公主。
“这个得问正则哥哥。”薛眉盈道。
卢氏见兜到谢正则身上,她哪敢让儿子知道自己既不清高也不脱俗一心攀附权贵,急了:“你不是跟义川公主相谈甚欢吗?你直接问义川公主不就得了。”
“正则哥哥说过,什么事都找他别自己拿主意。”薛眉盈无辜道。
卢氏被噎个半死,要跟薛眉盈理论又无从理论,薛眉盈不是跟打太极躲避,也不是四两拔千斤推托,而是实实在在这么想。
她儿子一向大包大揽,若是可能,连薛眉盈吃饭都想喂,不然也不会宠出一个二十岁还迷迷糊糊不识男女之情的傻子。琇書蛧
“罢了,你不必问湛明了。”卢氏无奈放弃攀附义川公主的机会。
薛眉盈大咧咧应了声好。
她以为卢氏打算自个儿去问谢正则。
卢氏气急败坏告辞。
雪蟹喵了一声欢送,它阿娘又成功把卢氏气到了,可喜可贺。
**
谢正则慢悠悠踱步回家,期间看到将逝晚霞,夕照红似火,诗兴大发,脱口吟了一首诗。
探花郎才高八斗,随口吟出的诗便能比肩诗仙,引得擦肩而过的路人赞叹不绝,急忙找纸笔记了下来。
被追捧惯了,谢正则对此很是平静。
脑袋被麻袋蒙住时,探花郎还以为是哪个仰慕者要对自己做有辱斯文的事。
士可杀不可辱,被摸一下手都是对不起薛眉盈。
谢正则拼命挣扎,正考虑要不要自残保清白,忽地脸庞遭到重重一击,接着肩颈后背,源源不绝的重击落到身上,拳打脚踢兼之。
谢正则心花怒放——清白保住了,来者是寻仇而不是劫色。
暴打持续很长时间,谢正则悠哉悠哉承受着,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分析行事的是什么人。
整日围着薛眉盈打转,没时间去得罪人,没什么仇人。
会是谁呢?
无需谢正则思索很久,踢打停了下来时,一人恶狠狠警告他别肖想义川公主,今日只是给个小小的教训,若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不仅是打一顿,等着断手断手吧。
谢正则明白了,义川公主哪是什么扫把星,之前那些跟她议亲的人出事,分明是人为。
义川公主性情离经叛道不遵世俗规矩,却不失坦荡磊落,背地里阴人搞小动作的事做不来,会这么做的,不肖说是逢鸾了。
逢鸾果然表里不一,表现得对义川公主深情款款,也许只是想得到好处。
谢正则深深地为义川公主担忧。
薛眉盈口无遮拦,换了个人就是弥天大祸,义川公主却没降罪,谢正则很是感念,把她的终身大事牢牢放心上。
满脑子都是义川公主和逢鸾的那点儿事,也没觉得身上多疼,打人的走后,谢正则自己弄开麻袋后走回家,至府门,守门人失声惊叫,卢氏和谢启端出来,一齐变色,谢正则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伤得有些重,终于成功效仿了一回穆哲,扑咚一声倒下晕了过去。
轩窗照进来点点红霞光芒,又一日的黄昏。
谢正则晕得很彻底,床上躺了一日一夜才醒了过来。
“你可醒了。”卢氏叫,喊小厮扶起谢正则,又端了药过来让他喝,“快把药喝了,喝完药,若是能走动,到前厅和客人说几句,你阿耶不擅言辞,也不懂得招呼客人。”
谢正则脑袋昏沉,身上无处不疼,不想去大厅,素常来往的也就那几个人,薛家人熟的不行,来了直接到卧房来探视的,听卢氏口气也不是恩师杜黄裳,厅中等着的无非戴尧和唐立,道:“让他们过来罢。”
“那么多人,到卧房不大方便吧。”卢氏迟疑。
谢正则迷惑:“不是戴尧和唐立?”
“他俩也在,还有其他人,很多……”卢氏细数。
真的很多,前些日子在薛家那一拔人又来了。
谢正则更糊涂了,“他们来做什么?我与他们没什么交情。”
“探病。”卢氏压低声音,凑到床前,小声说。
谢正则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挨了一顿毒打,跟义川公主的亲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的依据是:跟义川公主议亲的男子都要倒大霉,他无缘无故被毒打倒了大霉,可不就是准驸马么。
还有佐证,那便是,他前日跟义川公主在酒楼里幽会了几个时辰。
六月飞雪。
谢正则心里那个冤。
什么幽会!
他们坐的是大堂,人来人往的,而且不只他跟义川公主两人,还有逢鸾和薛眉盈。
全程薛眉盈跟义川公主在那叭啦叭啦,他都没插过话。
再说了。
为什么不传他跟薛眉盈幽会呢?
观众的眼睛有病,病的不轻。
他跟薛眉盈之前也传过绯闻的,大家不是应该再接再厉,深入挖掘,创作他和薛眉盈新的版本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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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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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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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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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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