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眉盈,你干什么?”穆哲尖叫,砸的是钱啊,抢上前要阻止眉盈。
谢正则斯斯文文伸手,笑呵呵道:“穆大郎,盈娘喜欢撕东西砸东西,你想娶她,就得适应她这个爱好。”
“居然有这么邪门的爱好。”穆哲心如刀割,暗责自己识人不清。
“少东家?”掌柜和一众伙计一齐看穆哲。
“你若是让大家上去拦,自然拦得住,可盈娘不悦,亲事怕是……”谢正则慢吞吞道,笑得更加和蔼。
穆哲张嘴要喊人阻止又合上。
罢了,给薛眉盈砸,回头再去找薛长临和徐氏索要赔偿。
“你也不能去找盈娘耶娘要钱,盈娘就这点爱好,你却不容她,这还没过门呢就让她委屈上了,薛伯父和伯母就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你了。”谢正则事事为穆哲着想,很是推心置腹。
穆哲觉得自己需要救心丹了。
薛眉盈砸呀砸,一楼砸完了还不累,生龙活虎,上二楼,继续砸。
穆哲没能捱住,晕了过去,晕得很是完美,半点不渗假。
茶楼掌柜连请了三个大夫,前两个医术平平没能把他从昏迷中救过来,第三个妙手回春,医术好当然诊金也收得高了些,穆哲醒来,问得诊金数目,又晕了过去。
谢正则心满意足,带着薛眉盈打道回府。
“真好玩,正则哥哥,穆大郎若还来求亲,我再接着砸是不是?”薛眉盈捉住谢正则胳膊抱住,仰头看他,红扑扑小脸泛着莹润水光,眼睛晶亮,兴奋雀跃。
还砸吗?恐怕想砸也砸不了了,今日事出突然,穆哲一时没反应过来,下回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而且被薛长临和徐氏知道,会觉得他在破坏薛眉盈的姻缘,虽然他本意便是如此,可是不能让未来岳父岳母看穿。ωωω.χΙυΜЬ.Cǒm
谢正则觉得有些伤脑筋。
寄希望穆哲被吓住死心了不要再登薛家门忒被动,而且,看眉盈那么开心,为了给她找乐子也得主动出击。
谢正则略一沉吟有了主意,心中嘿嘿奸笑,嘴上却说得正义凛然,“穆大郎太小气了,这个毛病不行,咱们帮他改掉……”
薛眉盈捂嘴笑:“就是让他每日晕一晕呗。”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春慵阁,进阁门不见雪蟹迎出来,谢正则飞快理了理衣领,端正表情,一派严谨守礼模样,往里走,薛长临和徐氏果然在起居厅中坐着,雪蟹在徐氏脚下打转,奋力想爬上去,爪子搭上徐氏腿被推掉也不气馁,听得耶娘回来,扭头瞥一眼继续爬。
谢正则暗骂雪蟹奴颜媚膝,行动上却跟雪蟹一般无二,恭恭敬敬向薛长临和徐氏行礼,殷勤问好。
薛长临“唔”了一声回应,徐氏表情淡淡一声不哼。
难道穆氏茶楼发生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谢正则心头打鼓,面上却一丝不慌,充分展示了探花郎良好的心理素质。
“阿娘,耶耶,我跟正则哥哥方才去穆氏茶楼了……”薛眉盈眉飞色舞讲自己砸茶楼经过,又道:“正则哥哥说了,穆大郎太小气了,得把他的小气毛病改过来。”
徐氏撩了撩眼皮,没好气问:“改过来了你就嫁给他?”
薛眉盈噎住,皱眉苦恼地思索。
“等他改过来了再思量不迟。”谢正则笑着安抚她。
“有道理。”薛眉盈当即丢开,说起□□穆哲的计划,简而言之,就是往后穆哲若是还到薛家提亲,每开口一次,就让他狠狠地出一回血。
“行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徐氏懒洋洋道。
谢正则肚子里盘算了很久,准备了一箩筐话要说服薛长临跟徐氏的,没派上用场。
不对劲。
事出反常即妖。
难道又有别的人家向薛家提亲,故而薛长临和徐氏不在乎穆哲了?
谢正则警惕性极高,薛长临和徐氏走后,当即唤来侍候薛眉盈的婆子,旁敲侧击打听。
婆子异口同声,府里没发生什么事,也没听说有人到府向薛眉盈提亲。
找不出异常的原因,谢正则只得作罢。
谢正则猜的不错,确是有人向薛眉盈提亲,不是别人,正是容琪的母亲安远伯夫人,只是侍候薛眉盈的婆子不知道。
容琪美貌倾城,喜欢他的女子甚多,他却无意娶妻,只以勾搭人为乐,引得人为他神魂颠倒了再嘲笑一番,安远伯夫妻俩个因他这个毛病愁白了头。
前些日子容琪又勾引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出身世家大族,被容琪耻笑后没像其他女子那样忍气吞声,而是告诉了耶娘,耶娘大怒,告到皇帝处,皇帝召了安远伯申饬了一番,道容琪若还这样,就捋他安远伯世袭的爵位,安远伯夫妻大惊失色。
谢正则要惩治容琪,免不了窥探打听,惊动了安远伯府,安远伯夫妻俩怕他对容琪不利,忙交待人查谢正则,由谢正则查到薛眉盈,知道谢正则在努力帮薛眉盈做媒,到处打听未成亲男女,遂释然,本拟丢开,忽而想,谢正则性情高洁端方,薛眉盈一个女□□却能差使他,兴许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收服容琪也不一定。
所谓病笃乱投医,安远伯夫妇也顾不上门不当户不对了,也不在意薛眉盈糟糕的声名了,只要能让容琪收心,娶妻生子,本本分分不再出去沾花惹草,保住爵位就行。
托媒人说媒怕薛家领会不到安远伯府的诚意,容夫人于是亲自到薛氏布庄,假装买布巧遇徐氏,然后话赶话露了求亲的意思出来。
一个商户女儿,一个侯府世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徐氏想嫁女想疯了也不敢答应,却又不想失去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假装没听懂,只约安远伯夫人得闲了一起到城外香积寺上香。
安远伯夫人心领神会,这是要给两个年轻人相看,儿女有意了再提亲,她也怕儿子不愿娶薛眉盈到时下不来台,巴不得呢,满口应承。
薛长临扶着徐氏回房,进门,挥退侍候的下奴,把房门关上,小声问:“真不告诉盈娘?”
“告诉盈娘,湛明就知道了,湛明知道了,这亲事还能成吗?”徐氏发狠道。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咱家门第和安远伯府差太多了,盈娘又是那样的名声,容夫人主动提亲,好生古怪。”薛长临很是忐忑。
“先让盈娘跟容琪见一见,咱们暗处把人瞧瞧,又不是即时下聘写婚书,有什么要紧。”徐氏不以为然。
其实心中也很担心,原来还有几分犹豫,方才听得谢正则带薛眉盈去砸了穆氏茶楼,当即拿定主意。
再给谢正则这么捣乱下去,女儿甭想嫁出去。
穆哲病愈下床后,迫不及待又跑薛家来了。
谢正则气得不行,假说徐氏信佛,要穆哲给香积寺添一百缗钱添香火为耶娘祈福表孝心,穆哲当场又晕了过去,谢正则自为得逞,薛眉盈更是乐不可吱,咭咭笑个不停,不料没多久穆哲又来了,拿着香积寺的回执,他竟然真的舍了一百缗香火钱出去。
谢正则磨牙,嘴上无比真诚夸道:“穆大郎真大丈夫也。”
穆哲不吃吹捧这一套,道:“无需说废话,薛眉盈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才第一个考验,穆大郎别心急。”谢正则笑道。
穆哲霎时呼吸短促。
“长安城乞丐不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好生可怜,还请穆大郎搭粥棚行善施粥十日。”谢正则道。
“那是官府的事,我不当这冤大头。”穆哲断然拒绝。
谢正则看向薛眉盈。
薛眉盈马上珠泪盈盈欲滴,抽抽噎噎道:“穆大郎这么冷血无情,眉盈可不敢应承穆家亲事,还请穆大郎以后别再来了。”
“你……”穆哲再次晕了过去。
“哈哈,果然每日晕上一晕。”薛眉盈抚掌,咕咕笑个不停。
穆哲很快苏醒,坚强地活了下来。
然后,他真的搭了粥棚施粥。
“穆大郎真是大善人哪!”乞丐们口口相传,齐声颂扬。
施粥之后,谢正则又给穆哲出难题,要他修路,花的钱一次比一次多,穆哲每回都心疼得晕过去了,醒来后又照做了。
谢正则觉得有些不妙。
想不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为何能这么舍得。
一直小气下去挺好,小气得打破了之前的极限更好,可别真□□成一个正常人了。
谢正则心情很差。
穆哲大善人的名声跟铁公鸡比翼齐飞,惊动了顾七娘。
顾七娘使手下打听了一下,找“罪魁祸首”谢正则。
谢正则正痛苦着,深恐挖坑埋穆哲不行埋了自己,一五一十跟顾七娘实说。
“谢探花,你失算了,你不懂商人的心思。”顾七娘抿嘴笑。
商人投入了就要盈利,穆哲花了第一次钱,就会接着花第二次第三次,越花越多就越陷得深,只能追加,以期望娶得薛眉盈后得薛家家财回本。
“这可如何是好?”谢正则计拙了。
“简单,让他不娶盈娘就回本,他就罢手了。”顾七娘拍手,道:“回头我让人送一百金过来给你,你拿给穆大郎,跟他说盈娘不可能嫁给他,让他死心,一百金抵他这阵子的花销还有余,他拿回投入止损了便不会再纠缠盈娘。”
“这……”谢正则有些难为情。
“你收下便是,就当是谢媒钱,一百金于我来说不过小事。”顾七娘豪爽地大笑。
一百金的谢媒钱!
谢正则觉得自己有必要妒忌一下穆哲的行情。
不知眉盈会不会有一天喜欢上自己了,然后狂掷千金要抱得自己这个美男归。
谢正则越想越美,嘿嘿傻笑。
顾七娘摇头不迭,觉得自己拿下穆哲之时,谢正则怕是还在做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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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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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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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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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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