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傅以渐很落魄,学问也很一般,崇祯朝时几次应试,都是名落孙山。
满清在北京开科举时,许多读书人都没有参加,或者还在观望,他却抓住了机会,不想居然一下考了个状元。
侯方域淡淡笑了一下,便走进花船内,傅以渐却与玉香儿相谈甚欢。
文人为什么喜欢名妓,还是有些原因可寻的,名妓都是经过培养,挑选出来的妖精,你想谈诗词,陪你谈诗词,想作画,陪你作画,总之谈人生,谈理想,都没问题,满足你精神上的需求,同时还貌美如花,能陪你困觉,简直是文人墨客的理想伴侣。琇書網
这种才貌双全的可人儿,从小又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招数,可不就要了老命。
两人在船头聊开,诗词歌赋,天下时势无所不谈,最后谈到了玉香儿的家世,他是山东人氏与傅以渐还是同乡,崇祯十三年王俊率众揭竿而起时,家人被土寇所杀,她则流落南方。
“傅公子,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安定,奴何时才能回到家乡拜祭家人啊!”玉香儿眼中隐隐含泪。
傅以渐趁机握住她的小手,严肃的说道:“香儿姑娘放心,清军入关后,北方的流贼、土寇都被扫平,百姓已经安定。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乃是因为两国相争。傅某不才,愿为天下太平出份力,让战争早日平息,圆姑娘回乡之梦。”
玉香儿看了他眼,忽然掩嘴轻笑,“傅公子真会安慰人,这战争哪里是我们能阻止的事情~”
傅以渐闻语想说什么,但是话道嘴边还是刹住了车,只是故作高深,神秘的笑着不语。
秦淮河畔,玉香儿从小船上下来,上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男子,阴沉着脸问道:“婉儿,查清楚了么?”
玉香儿并不惊讶车里多了一名男子,她在一旁坐下,急声道,“副使,南京果然要同满清媾和,出卖江北,不管北方百姓的死活。奴猜错的话,满清来的使者,就是傅万年,侯方域则是南京的代表。”
玉香儿是玄衣卫的密谍,本名温婉儿,家人并非死在土寇手中,而是在清军入寇山东,屠济南城时被杀。
玄衣卫建立后,招募么不少与满清有血海深仇之人,从事刺探工作,而经过近四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一个网络。
“遗民泪尽胡尘里!”坐在马车中的男人,正是玄衣卫副使方家玉,他盯着玉香儿,正色道:“这敷万年,本名叫傅以渐,是去年满清的新科状元。和大王估计的一样,南京确实要媾和了。婉儿,这个情报很重要,关系到天下的未来,还有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生死,你要继续跟进,争取拿到南京出卖天下的铁证。”
玉香儿点了点头,“奴知道,南京无力对抗满清,只有大王才能救天下。”
方家玉满意的颔首,赞许道:“碗儿,你不愧是大王亲自培养的暗卫,政治觉悟比许多老人都要高。你在这里执行任务,你弟弟的事情,不用担心,他已经入了讲武堂,再过两年就能出来带兵,做个将军了。”
方家玉说完,见玉香儿要行礼道谢,挥手制止,“这都是大王的安排。我们先谈正事。这里是南京,是锦衣卫的地盘,我们不能直接行动,只能暗中进行。我收到消息,侯方域与傅以渐的接触,已经接近尾声,双方的条件谈的差不多,马上要进入更高级别的会面。三日后,他们会再次交谈,事后傅以渐肯定会写下些东西,你将他引出房间,我派人潜入屋里,把东西拿出来。”
玄衣卫在南京的情报网络,并非只有一条线,方家玉得到了高义欢的指点后,从一批年轻的士子还有国子监的监生下手,发展了不少暗线。
任何时候,学生总是最激进,最嫉恶如仇,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当枪使的一个群体,这是来自高义欢的经验。
玉香儿点点头,但还是提醒道:“副使,画舫内,有锦衣卫还有满清的高手把守,防守严密,动手的人一定要小心啊!”
南京和满清对于这次秘密接触,都十分谨慎,特别是南京方面,很担心消息走漏出去,所以将满清使者放在了一条大画舫上,基本不靠岸,进入画舫的人员,都会接受盘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方家玉自信道。
三日后,画舫上果然又来人请玉香儿,去画舫给人唱词助兴。
傅以渐又与玉香儿相谈甚欢,并贼心不死,再次要请玉香儿去探讨诗词,玉香儿暗示他稍后就去,傅以渐便先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里,傅以渐并没有忘记正事,他先点了油灯,坐在桌案前,将今日谈判的内容,以及达成的初步协议,都记录下来,并盖上了戳子。
正在这时,屋门忽然敲响,傅以渐忙将书信放入柜子藏好,又上了锁,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照了照镜子,疾步窜到门前。
傅以渐很潇洒的将门拉开,搔首弄姿的站在门口,满以为是玉香儿上门,等看见是自己属下,不禁吓了他一跳。
“有什么事情!”傅以渐看见是自己属下,满脸的不快。
站在门口的属下,也被傅以渐的骚样,吓了一跳,结吧道:“大~大人,玉姑娘请大人去听曲哩!”
同明朝的初步谈判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事情,傅以渐已经不需要操心,遂即吩咐属下守好房门,不要让人进去,便往外走去。
他刚出了船楼,便听见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玉香儿正站在台中,唱着一段昆曲,那音色,那身段儿,看得傅以渐心头荡漾,一扶腰带,就疾步走到台前,在侯方域身边做下。
画舫停泊在秦淮河中,船上乐声一起,远处一艘小船上,一个黑影便出了船舱,他站在船头仔细倾听,当听到一段特定的唱词后,便钻入水中,慢慢接近灯火通明的画舫。
黑影在距离画舫五十多步的地方,露出头来,见船舷边上,站了不少手持长枪的士卒护卫着画舫,矛头在寒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立刻又沉入水面。
不多时,黑影来到画舫的尾部,想要往上爬,却见尾楼上有士卒打着火炬巡视,他只能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等待时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飘起一片细雨,尾楼上的士卒骂了几句,火把忽然消失。
黑影立刻轻手轻脚的向上爬,身子贴着船楼,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应该没人,便用匕首轻轻的撬开船楼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摸进了船楼。
黑影滚进房间,立刻将窗户虚掩,然后拿出火折子,在黑暗中摸索一阵,终于发现一个上锁的柜子,黑影取出一根铁丝,戳了戳,锁咔的一声开了。
拉开柜门,里面有一本折子,还有许多书信,黑影拿出看了看,都是关于谈判的书信,是南京与清廷媾和的铁证,他立刻全部取出,然后用油纸包好,迅速从窗外爬了出来。
次日,南京国子监,还有城中的小报,印刷工坊,都收到了一份指则有奸臣卖国,与满清媾和的爆料。资料内容丰富,有多尔衮对傅以渐的指示,有南京割让江北的内容,还有明朝官员的书信,并公布参与谈判人员的名单,明朝这边正是侯方域。
消息一出,江南大震,前线哗然,国子监的学生更是愤怒的走上街道,南京朝廷急忙出来辟谣,否认议和事宜。
朱慈烺雷霆大怒,将马士英、阮大成,还有几个复起的东林党大佬骂得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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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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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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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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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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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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