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点了一根烟,问我:那个坟墓在哪?
我说:在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过两天我准备去把里边的骨骼捡回来,装殓一下,好好下葬。
父亲点了点头,脸上很是疑惑,他说:九零年你出生,九一年你一岁的时候我带着你去照相,当时我还感叹,说没能让你爷爷亲眼看到你,挺遗憾的。后来回来的路上,你奶奶亲口告诉我,你爷爷并没有死,但是不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也就是说,我爷爷没死这个消息,也就我奶奶你俩知道吧?”
我爸点了点头。
我问:那奶奶为什么嘱咐你不要告诉别人?
父亲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你奶奶说这是你爷爷吩咐的,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没死的消息,你奶奶也是见我当时太伤痛,就私底下告诉了我。
父亲所说的就是九一年生的事了,当时我只有一岁,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哪里会有什么记忆,更不知道当时照相的情景。
但我爷爷既然没死,为什么只跟我奶奶联系,反而不回到家中呢?他是不想见到谁?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这个人就爱胡思乱想,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就是有一个士兵战死沙场,他的战友怕他父母伤心,就以他的口气,每个月都往他家里寄信。而这战死沙场士兵的父母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只不过没时间回家,这个谎言,一直欺骗到父母双亲老去,直直死亡。但这一对父母始终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难道我爷爷也早就死了,只不过跟我奶奶联系的人,是爷爷的朋友?
我把这个可能性告诉了父亲,父亲摇了摇头,说:咱家的男人都是笨,从你爷爷开始,到我,到你,脑袋都不怎么灵光,但咱家娶的女人,脑袋清一色都好使,你奶奶,你妈,都是聪明人。我也曾经问过你奶奶,问你爷爷是真活着还是假活着,如果是真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我说:奶奶是怎么回答的?
父亲熄灭了烟头,叹了口气,说:你奶奶很确定的说,那就是你爷爷,别人骗不了她的,她熟知你爷爷说话的特点,写字的风格,这一点别人是模仿不了的。
现在问题确定了。
我的亲爷爷,在九一年的时候,肯定是还没死的。
那么,就该把问题重新绕回墓碑上了,上边写的是1986,难道这个所谓的1986并不是指的死亡时间,而是另有所指吗?
我仔细想想,1986,我还没出生呢。
在家吃了一顿饭,当天晚上我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翌日我独自一人又前往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取出了我爷爷的骸骨,与我化验的那一小块,合并在了一起,带了回来,交给了我的父亲。
同时,我检查了周围坟墓的墓志铭,上边也都是刻的名字和日期。
名字大多数都不一样,但日期却都是清一色的1986,也就是说,埋葬在这里的人,肯定是1986年殒命的。
1986,我爷爷去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干什么?难道他也在寻找通天浮屠?
回到了房子店的时候,我将化验单扔到了桌子上,葛钰看了一眼,不解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说:没什么,就是一张我爷爷尸骨的化验单。
葛钰也没有多问,她跟我奶奶以及我妈一样,都是聪明女人。她很清楚,我不想告诉她的事情,或者不想跟她详细解释的事情,不管她怎么问,我都不想说的。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回到市区的这几天,我一直给西装大叔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海伯的下落,西装大叔说:海伯已经死了啊,这是事实。
我摇头说: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我敢百分之九十九的保证,海伯没死,他一定没死。
曾经海伯被面具人杀死之后,他让我一个星期之后,去火葬场门口等他,然后来了一招借尸还魂,我记得很清楚,他身上还有两个灵魂,是他儿子和女儿的。
这一次哪怕再被杀掉一个,那他身上至少还有一个灵魂,还可以继续借尸还魂。
不过,海伯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从此再也没见过,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很多次,我带着葛钰坐在那家小火锅店里吃饭的时候,总会想起跟海伯一起喝酒时的场面,回想他把酒杯嘬的滋滋响的画面。尤其是海伯那句:回家玩鸟去吧。总让我记忆深刻。
很可惜,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海伯了。
或许,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安静的在某个城中村,租一间小房子,做点小零工,赚点小钱,没事喝个小酒,过着安逸幸福的晚年日子。
这天晚上,陈伟我俩照常车,原本我是经理,但我真的不想坐在办公室。说句难听点的话,皇帝的命运,奴才的身体,天生就不是吃领导那门饭的料。
陈伟开着公交车,我在上边当售票员,因为这一次公司改革之后,14路末班车上也配备了售票员,可以人工售票的,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那些上车的人,不让他们投机取巧。
我坐在售票台,看着这辆崭新的14路末班车,说道:陈哥,我又想起了我当年刚出门打工的情景,那会公司领导不让我碰方向盘,天天让我跟着卖票,动不动就叼我,哎。
陈伟笑了笑,说:老弟啊,知足吧,我比你大几岁,我刚出门打工那会,天天刷盘子,一个月,一百六十块,他大爷的,就那一百六十块,我反倒生活的很开心很知足。现在一个月好几千,反而找不到当年那种穷逼时候的快乐了。
我俩在出外求财的道路上,经历很像,不免有些惺惺相惜,当车子在魅力城这一站停下来的时候,车门刚一打开,我就嚷嚷道:先下后上,先下后上啊,上车请投币,没有零钱的乘客在我这里购票。
其实乘客也就那三五个,就是象征性的吼一嗓子。
而这时乘客当中,有一个面色凝重之人,上车之后,也不投币,朝着陈伟一直看。
我挥着手,对着他说:诶诶诶,麻烦您,投一下币,没有零钱可以在我这里购票,一米二以下儿童半票。
其实这都是废话,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没带孩子。
他没理我,盯着陈伟,有些阴沉的说:你就是刘明布?
陈伟一愣,伸出大拇指,朝着身后我的方向指了过来,说:诺,他才是。
那个男子朝着我缓缓的走了过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家伙穿着一个皮靴子,黑色牛仔裤,上半身穿着一个皮衣,而且他不苟言笑,走路的时候将整个公交车的地板都踩踏的砰砰响。
我怕他动手打我,就往后列了列身子,略带底气不足的说:诶,你还没买票呢...
“啪!”一巴掌扣下来,铝合金售票台上,多了一张百元大钞,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我把那一百块拿走,还没来得及找零钱,却惊讶的现,铝合金售票台上竟然被拍出了一个手掌印!wWW.ΧìǔΜЬ.CǒΜ
那五根手指的印记,很清晰的印在了售票台上,我勒个去,这是铝合金啊!
“你跟我走一趟。”那人冷冷的对我说道。
我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神呢,这又是给我惊了一跳,我说:为啥跟你走?
他说:有一个人,性命危在旦夕,必须要见你,你自己选择跟我走,还是让我绑着你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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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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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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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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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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