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沧海的一番话,不少上了年纪的族人也是纷纷一脸无奈的点头叹道:“唉,家主说的不错,我们沈家历来以悬壶济世之命立足于江湖,便是在武林各派之间行事,亦是始终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因此才有了这好不容易积累而来的百年美誉,此番若是我们贸然对平民百姓动手,便是事后没有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这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名头也是永远都洗不清了啊。”
“……”
一时之间,惆怅的情绪笼罩了在金针沈家之人的头顶,每一个人都沉默的低下了头,实在想不出应当如何行事,才能圆满的解决此事。ωωω.χΙυΜЬ.Cǒm
就在这个时候。
“报!”
带领左旸来到此处的那名金针沈家弟子已经来到了大厅的门口,随即弯腰拱了下手,大声冲大厅正南那张太师椅上沈沧海报道,“家主,外面来了一位身怀金针的少侠特来求见,弟子亲自验过金针,确实是咱们沈家的信物,因此便将他带了过来。”
“哦?”
沈沧海应了一声,抬眼便已经看到了跟在那名弟子身后的左旸,随之眼中却露出了陌生的目光。
“这是谁呀?”
“从来没见过,看起来年纪很轻呢……”
“咱们沈家的金针可是轻易不会赠予他人的,而且只有家主与天怀师叔才有赠予的资格,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是凭什么拿到的?”
众人亦是一脸好奇的看向了左旸,心中开始偷偷猜测着他的身份。
“敢问阁下是……?”
沈沧海这个家主就在当场,自然还轮不到其他人发问,他也只是略微端详了左旸片刻之后,脸上便已经露出了礼貌性的笑容,开口问道。
“大哥,这位少侠我认识,他手中的金针便是我送予他的。”
不待左旸答话,一旁的沈天怀便是已经站起身来,笑呵呵的与沈沧海以及其他的门人介绍了起来,“还记得我此前去苏州城调查瘟毒的事情么?那时这位少侠便帮了我不少忙,甚至还凭一己之力铲平了盘踞于苏州城内的贼人窝点,而且我带回来的那次瘟毒事件实际上与东瀛倭寇有关的确切消息,也是从这位少侠缴获的书信中获得的,因此我见这位少侠义薄云天,便将金针送予了他。”
说完,他自然也没有怠慢了左旸,连忙下令道:“来人呐,还不快快看座上茶,难道要少侠以为咱们沈家没有礼数不成?少侠,莫要站在门外了,快请进来叙旧。”
如此介绍了一番,沈家众人自然也是高看了左旸许多眼,一个个上来与他见了礼,最后将他安排在了沈天怀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不必如此客气……”
面对这样的热情,反倒是左旸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连连还礼。
“唉!少侠当得起这般礼遇,我们沈家历来最敬重的便是你这等侠义之士,只是直到现在,还尚且不知少侠姓甚名谁,又师从何处?”
沈天怀笑着又问。
“回前辈的话,在下唤作铁口直断,师从移花宫。”
左旸又站起身来,冲沈沧海、沈天怀以及沈家的其他人一一拱手行了个礼,而后笑呵呵的如实说道。
与之前的许多任务不同,这次他来金针沈家乃是求人办事,自然最好还是放低一些姿态,并且两者之间本来又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这种正常并且正式的接触,完全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否则若是因此搞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反倒很是不美。
“移花宫?难道少侠便是移花宫独一无二的无缺公子!?”
听了左旸的话,众人瞬间便猜到了左旸的身份,当下又是吃了一惊,同时也再一次高看了左旸许多眼。
毕竟,移花宫虽然最近几年很少在江湖中抛头露面,但曦池宫主此前闯出来的名头以及移花宫那标新立异的行事风格,却也是给江湖中的各门各派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移花宫独一无二的男性——无缺公子,这么特殊的一个唯一的身份,自然也是很难教人忽略,甚至有些时候,无缺公子本身代表的便是整个移花宫。
“在下正是,见过各位前辈。”
左旸谦逊一笑,微微点了下头。
“哈哈哈,我早应该想到的!”
不待众人再次作出反应,旁边的沈天怀却是已经拍着扶手站了起来,哈哈笑着称赞道,“似少侠这等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在江湖中必定是各门各派争抢的人才,又怎会籍籍无名呢,也是我当初眼拙,居然还想将少侠收为弟子,殊不知少侠早已花落他家了。”
“前辈谬赞了,在下只是侥幸。”
左旸被夸的挺舒服,嘴上却依然十分谦逊的说道。
“好好好,年纪轻轻拥有如此成就却不骄不躁,光凭这一点品德,少侠日后便定可闻达于世。”
沈天怀还在那边天花乱坠的夸赞着他,另外一边也没有将金针沈家的家主冷落在一边,转口便将他介绍了一番,“少侠,这位便是我家的家主,亦是我的大哥——沈沧海,少侠此次带着金针来到沈家,想必应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沈家帮忙,不妨借此机会先说出来,我大哥豁达明理,若是能帮便一定会帮。”
“不错,少侠但说无妨。”
见沈天怀如此说,太师椅上的沈沧海亦是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拐弯抹角了。”
左旸来到这里也不是来叙旧的,既然沈家的人主动提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探一探沈家的态度,于是便笑了笑,直截了当的对沈沧海道,“其实是这么回事,在下有一位朋友先天经脉受损,导致从小便体弱多病,问了无数医师亦是无法治好,眼下这位朋友性命危在旦夕,在下听闻沈家独一无二的绝学对付这种病症拥有奇效,因此才特意跑来贵府求助,希望前辈能够出手相救。”
“哈哈哈,若是如此的话,少侠便算是找对人了。”
听完这话,沈天怀那边已经十分自信的笑了起来。
“此事对于老夫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沈沧海也是自信的点了点头,笑呵呵的看着左旸说道,“只是在此之前,老夫仍要按沈家的规矩多问上一句,少侠要救的人是什么身份。”
“回前辈的话,此人乃是慕容山庄家眷,唤作慕容嫣。”
左旸知道慕容嫣的身份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再加上沈沧海顽固执拗,为了防止最终弄巧成拙,耽误了慕容嫣的性命,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打算以极为正面的方式解决问题。
“慕容山庄?”
听到这四个字,沈沧海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讶异之色,随后脸色又沉了下来,正如此前慕容山庄的那名护院所说,他是不愿为慕容山庄之人出手的。
除他之外,沈天怀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看着左旸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终于说道,“少侠,若少侠要救的是其他人,仅凭这枚金针沈家也必定鼎力相助,但若是慕容山庄的话……恐怕便要少侠白跑一趟了。”
“这是为何?”
左旸故意佯装不懂,奇怪的问道。
“少侠有所不知,沈家有三不治:一不治骄姿不论于理之人;二不治重财轻身之人;三不治为祸天下之人。”
沈天怀摇了摇头,慢吞吞的解释道,“而那慕容山庄自诩燕皇遗脉,终日幻想光复大业,因此私底下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甚至不惜牺牲天下黎民百姓的性命……此等为祸天下之人,沈家断然不可能出手相救,因此这金针还是请少侠收回去吧,若以后再有其他需要帮忙的事情,依旧可以作数。”
“……”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了沈天怀的解释,左旸思索了一下之后,却又问道,“不知贵府是否收到了消息,如今慕容山庄已经换了庄主,由慕容公子慕容卿执掌?”
“自然知道,慕容卿虽然声望尚可,但并不能掩盖慕容世家过去的所作所为。”
沈天怀又道。
“不过有一件事贵府一定不知道,如今慕容山庄已经成了移花宫的关联门派,一切以移花宫马首是瞻,前些日子东瀛倭寇四处生事,便是慕容山庄暗中助我,因此我才得以一举斩落佐藤谦信的人头。”
左旸继续据理力争道,“仅凭此事,便足以证明慕容卿与慕容山庄浪子回头的决心,因此我希望贵府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更何况慕容嫣只是慕容山庄的家眷,慕容山庄做了再多的事也与她没有太大关系,难道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这……”
沈天怀顿时被左旸的这番话给问住了,表现的略微有些犹豫。
“少侠!”
到了这时候,沈沧海终于站起身来,看着左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少侠,沈家自有沈家的规矩,不论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沈家的决定,此事不必再议论了,若少侠没有别的事情,如今沈家也是乱的很,沈某就不与少侠客气了,请回吧。”
这是直接对他下达了逐客令,看样子仅凭一张嘴,肯定是没有办法说服这个倔老头的了。
于是,左旸沉吟了片刻,终于再一次笑呵呵的说道:“前辈所说不错,沈家现在确实乱的很,此事若是无法妥善解决,沈家弟子连门都出不去不说,声誉也必定受损严重……恕在下说句不该说的话,前辈作为沈家的家主,做得似乎不太称职啊,或许这便与前辈的冥顽不灵有着不小的关系。”
“!?”
此话一出,厅堂之内瞬间便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寂静得有些可怕,谁都想不到左旸居然敢跑到金针沈家来说这种话,就连沈天怀也不曾想过。
如此过了片刻之后,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当即大骂起来:
“口出狂言!”
“就算你是无缺公子,今日也休想善了此事!”
“真当我沈家是泥捏的不成?请家主即刻下令,拿下此贼为沈家正名!”
“……”
这根本就是公然挑衅,江湖中还真没几个人敢孤身一人跑到别人的地盘,指着别人家家主的鼻子一通数落,简直就是找死!
“收声!”
沈沧海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光火,他先是厉声喝住了沈家众人,而后才冷冷的看着左旸,咬牙说道,“你说老夫不称职,若换做是你,又当如何妥善解决眼前的情况,同时又保全沈家的声誉……你若能够说的出来,老夫便饶你不死,你若说不出来,便休怪老夫不给你们曦池宫主面子,也要强行将你留在沈家!”
“我凭什么告诉你?”
左旸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你!”
沈沧海顿时气的胡子猛然炸起,身体一晃右手便已是狠狠一掌拍在了身旁的一张木头桌子上面。
“咵嚓!”
沈沧海好歹也是与念萝坝尊主一样“一代宗师”境界的高手,那张普通桌子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全力一掌,自然是瞬间便垮了下去,碎成了一地的木屑木条。
“!!!”
见此状况,沈家众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了解沈沧海的性子,作为一名医师,沈沧海的定力与耐性绝对是要比一般人强出许多的,以至于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在沈家活了大半辈子,都从未见过沈沧海如此震怒的模样,由此可见,左旸此前的表现到底是有多欠,差不多已经到了那种死人都能被气活了的程度。
“少侠!你若知道进退,便立即向家主道歉祈求原谅,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一旁的沈天怀则也是板着一张脸,向左旸施压,他虽夹在中间,但总归还是金针沈家的人,自然要站在沈家这一边。
“道歉?不存在的!”
左旸却是不卑不亢的看着沈沧海,不待众人发怒,他便又道,“你可敢与我打赌,沈家的困局若是我无法解决,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但是倘若我能够圆满解决,便证明前辈的处事方式确实需要做些改变,前辈便要为我破一次例,为慕容嫣出手,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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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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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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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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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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