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狗熊拽着铁链嘶吼,钟声震耳,
脚下的小河波光粼粼,树影婆娑,两个人四目相对,花好月圆……
林小曼被晃的有点懵,“什……什么意思呀?”
“既然我们是仅存的人类,就有为人类文明之延续奉献一切的觉悟。姑娘,你做好准备了吗?”蜥蜴脸认真且激昂的说,
他那钢正的态度,就好像革命先烈面对刀山险阻,是那般的刚毅不屈,那般的义愤填膺。
可是,林小曼完全达不到他的觉悟境界,干涩的咽了咽喉咙说:“叔叔,其实,那边还有一个人类。”
林小曼指了指苏小北的方向。这一刻,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对幸福的追求,纵使苏小北被硫酸毁了容,她也会忠贞不渝。
蜥蜴脸显然很诧异,刚才钟声震耳,又有狗熊嘶吼,混乱的场面让他没顾得上小河对岸,对那一声枪响也毫无察觉。
这时,当看到两个人影踏过石板桥,本能的警觉起来。
猩红的舌头嗖嗖的舔过鼻孔,竖向眼瞳怪异的眨动。他机械的歪了歪脖子,跨前一步把林小曼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
林小曼急着摆脱蜥蜴人,笑嘻嘻的指着他们说:“这个是我男朋友、那个是我姐,都是人类,咱们都一样。”
蜥蜴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看向苏小北,他是林小曼男朋友?不想接受但也无可厚非,
但是那个长着满脸胡须抱着白色布偶的俄罗斯壮汉,他是林小曼的姐姐?
蜥蜴人机械的歪了歪脖子,竖向眼瞳眨了眨,“不对,他有力量,”
金刚芭比的身上有明显的力量波动,这是夜屠者和变异人觉醒才有的特有气息。但是很奇怪,仔仔细细的端详一番,金刚芭比就是一个抱着白色布偶的普通人,残破的身体充宿着腥浓的血肉味。
金刚芭比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走过石板桥,眼睛盯着竹篓里的月笋。
苏小北比较圆滑,哈要点背的说:“大叔你好,无意冒犯,您老莫怪哈。”
蜥蜴人看苏小北的眼神很不友善,甚至带着仇视,
林小曼翘首以盼,见金刚芭比走来,吊着的心也有了依托。
但金刚芭比显然不太懂人情世故,奔着月笋直接伸出了手。
“给我。”
那态度就像是在讨薪,显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蜥蜴人竖瞳一眨,一把按住竹篓,机械的歪了歪脑袋问:“你不是夜屠者,月笋对你就没有用途。”
“我想要”金刚芭比冰冷的说。
一瞬间,两者对垒剑拔弩张。
大家对蜥蜴人都不了解,参考他能拴两头狗熊当宠物,想必也是个狠角色,当即慎重三分。
林小曼左右看了看,挤出笑容道:“就一个笋,大家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嘛。”
苏小北也忙着帮腔,劝阻金刚芭比道:“月笋毕竟是人家的,我们不要拿的这么……张狂。”
金刚芭比依旧面无表情。
蜥蜴人竖向眼瞳眨了眨,看向苏小北,古怪的问:“你不让他拿?”
苏小北礼遇的笑了笑:“我姐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非想要,不能惯着她,您收好。”
谁知道蜥蜴人对苏小北的态度很仇视,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把竹篓往前一推:“你不让他拿,我偏要给他。”
“……”
苏小北直接无语,心想这变异人都这么离经叛道的吗?
蜥蜴人好爽的把月笋送给了金刚芭比,下意识瞥一眼林小曼的位置,挺了挺胸膛。
在一旁的木屋里,两只狗熊好像吼累了,蹲坐地上咳了起来。蜥蜴人摆了摆手,黑狗熊这才像宠物般晃了晃臀,安静的坐了下来。
林小曼见干戈平息,凑到苏小北跟前,像是很委屈的瘪了瘪嘴:“苏小北,刚才吓死我了。”
苏小北正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遭蜥蜴人抢先一步,双手捧着林小曼的肩膀,很温柔,很抱歉的语气说道:“是我不好,吓着你了,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向你保证……”
“额……其实你没必要向我保证。”林小曼挪开蜥蜴人的双手,往苏小北的身边凑了凑:“我们还要赶路,待会儿就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闻言,蜥蜴人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滞了一瞬。
“你们要去哪里?”
“苏城”
“怎么去?”
“走着去。”
蜥蜴人沉默了一瞬,忽然开怀大笑:“遇上我算你们走运了,我送你们过去。”
林小曼觉得他可能另有所图,很没安全感的摇了摇头:“不麻烦您了,我们认识路。”
蜥蜴人一甩胳膊,豪迈笑道:“客气什么?我有办法能让你们半天之内到达苏城。”
众人满目狐疑,
蜥蜴人又道:“大家都是人类,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末世,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能帮上你们我是很高兴的。”
说罢,蜥蜴人好爽的转了个身,招了招手:“来者是客,进门歇歇脚,喝口茶吧。”
苏小北和林小曼面面相觑,对眼前的这个蜥蜴人又警惕又好奇。他是怎么把自己划分成人类的?
两人还有些犹豫,却见金刚芭比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
林小曼暗自揪了揪苏小北的胳膊,怯生生的说:“小北,我们不去好不好,他是个变异人。”
“有妖月在,我们怕什么?”苏小北安抚性的捋了捋她凌乱的鬓发,又说:“而且他是经历过隔年的人,我们正好询问一点关于那场灾难的事情。”
……
方热情好客的蜥蜴人,一边引路,一边扯着豪迈的嗓子说着过往:
“你们知道吗?隔年后战火纷飞,我是和一个XJ朋友躲进这座浮槎山的,当时树林里还住着很多野兽,特别是狼和狗熊。于是我们白天从附近收集物资,晚上设陷阱抓狼和狗熊。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二十几年,我驯服了狗熊,我的那位朋友驯服了狼。后来没多久、大概是五十年前,我的这个朋友变异了,成为了变异人……”
听到这里,林小曼若有所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轮廓:“那个……,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变成了半马人?”
蜥蜴人脚步一顿,诧异的转过身:“你们见过他?”
蜥蜴人叹息一声,又说:“哎!好在我没有变异,这么多年来,我每天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也变异,提醒吊胆。后来慢慢的,我就没那么怕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是会变异,也早就变异了,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一愣,忙不迭的点头。
“所以呀,并不是所有被光照射到的人都会变异,也并非所有没有光照射到的人就不会变异。这种事呀,谁也说不准,可能跟饮食习惯有关。我就是一个比较注重保养的人,每天早晨还坚持打太极……”
听着蜥蜴人的话,苏小北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敏锐的问:“光?什么光?”
蜥蜴人不想搭苏小北的话,奈何林小曼张口,他才如实的说道:
“隔年发生在除夕夜,天上还下着雪,灰蒙蒙的,忽然一道强光挤破天空照射下来,白天都没那么亮过。然后就有很多人说眼睛痛,大概是暴盲了。强光过后是很大的月亮,月亮把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吸了上去,什么汽车呀,轮船呀,耕牛呀,冰箱电视机呀,火车呀……,但没有飞多高,又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说话间,蜥蜴人领着众人来到河段下游的一个山破前,只见他熟练的移动石块,一个光亮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走进石洞,是一个摆满很多现代物品的房舍,有沙发,有电视机,有餐桌,有鱼缸,
在沙发上躺着一只大花猫,花猫睡的酣甜,呼呼呼的打着呼噜。
苏小北抬起头,看到客厅的顶上竟然还亮着灯,他竟然有电。
屋子里的一切让人叹为观止。林小曼转悠一圈,轻轻的抱起花猫:“诶呦,我有好久好久没撸猫了,馋死我了。”
花猫被扰醒,也不怕生,很享受的趴在林小曼的怀里。
“叔叔,您家里还有电视呀,有电视节目吗?”
蜥蜴人摇头:“怎么可能会有呢?不过有碟片,”
说着,蜥蜴人拿出十几张碟片,放在茶几上。“大几十年过去了,这些碟片我反反复复看了几千遍,附近的城镇废墟也翻遍了,只能找到这几张。”
林小曼随手翻了翻,总共有五张,一张是京剧,两张是流星歌曲,一张《动物世界》,还有一张是《哺乳规范抱姿与产后调理》
林小曼很久没接触这种现代文明的气息了,但是翻了翻碟片,好像没有一张是可以看的。
她挑了一张流行歌曲的碟片,看了眼曲目后又失望的放下,最终选择了《动物世界》
蜥蜴人接过碟片,手腕擦了擦,放进影碟机里。m.χIùmЬ.CǒM
“隔年前,这种影碟机就已经被淘汰了,很少见。”苏小北说。
蜥蜴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所以想找一盘碟子比什么都难,就算找到了,也都是废品,不能用了。”
“那么你这里的电,是自己发的吗?”
“河水和太阳能都可以发电。隔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政府还专门提供过自主发电的设备和技术支持。那个时候到处都是废墟,华东电网都瘫痪了。”
“你说,隔年之后还有政府?”
“有呀,当然有,那个时候战争还没有开始,到处都是什么重建新家园的口号……”
“战争?什么样的战争?和谁打?”
对于那个混沌的过往,苏小北是一无所知,他很好奇,究竟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是什么?如果是隔年里的那场天文浩劫,为什么会波及整个世界?又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谜团似乎越来越多,苏小北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在慢慢的陌生。
然而蜥蜴人并非什么都知道,摊了摊手说:“我一躲就是上百年,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仗?后来冒出来个什么夜屠者,大家都在躲,”
“所以你就躲起来了?”苏小北问。
蜥蜴人竖向眼瞳眨了眨,对苏小北的态度又恶劣起来:“我没有躲,我才不怕什么夜屠者,”
苏小北冷切一声:“不怕吗?不怕你藏的这么隐秘。”
“你懂什么?我这叫隐居。”蜥蜴人越发讨厌苏小北,为了再在小曼面前展现威武,继又说道:“想当年,有一个夜屠者想杀我,说什么残民没资格沐浴月光?我当时就生气了,”
金刚芭比忽然侧过脸,一脸淡漠的看向蜥蜴人,
“然后呢?你是怎么逃脱的?”林小曼问。
蜥蜴人冷哼一声,言道:“我干嘛要逃?那东西挺好吃的。”
“你反杀了他,而且还把他给吃了?”
苏小北感到自己的认知再次受到了碾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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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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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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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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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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