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舒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她的身影,又像守门的侍仆询问小桃的下落。侍仆们摇头说他们也不知道小桃去了哪里,只知道小桃原先站在石狮子的地方等待,在他们接待二王爷的时候,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可能是有事先回府了。
“是嘛。”宋敏舒向他们讨了一只照明的灯笼,自己踏进浓墨般的夜色之中。
那个魁梧的侍女也紧随在宋敏舒的身后,脚步轻悄。
宋府和恒州府之间,隔着四五条街道。宋敏舒知道有人跟在她的身后,以为是在恒州府里做工的佣人回家,也没多大在意。但穿过了三条街道,那个人依旧跟在她背后,宋敏舒故意顿住脚步试探,那人也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宋敏舒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慌张地快步走了起来,那人跟着她的步伐也加快了脚步,吓得宋敏舒一路小跑。
在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大步冲上前去,扣住宋敏舒,拿一方丝帕捂住她的口鼻。宋敏舒奋力地挣扎着,手中的灯笼也在挣扎中掉落,奈何力气悬殊过大,丝毫撼动不了那人。
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那人拖着宋敏舒拐进一旁的巷子里,掐着宋敏舒的脖子,低声地威胁她:“你最好安静一些,我们这些人下手都没轻没重的,到时候一用力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梁齐一路追到这条街道上,在地面上找到了一只照明用的纸灯笼,原本手持灯笼的宋敏舒却不见踪影。
宋敏舒愤恨的瞪眼看向那个绑住她的“侍女”,那人扁嘴轻声地说:“别,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那不愿意顶罪的父亲,还有不安分的你自己。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在家里做女红,跑去请皇上彻查下毒一事作甚么。我告诉你,这事你父亲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成败与否就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够不够了。”
宋敏舒知晓那人想借她来威胁父亲认罪,挣扎的愈发厉害,张嘴死死的咬住那人捂在她口鼻上的手,疼的那人一下子就把她推撞在墙上,撞击的力度大到连她用木簪盘好的松发髻都散落了下来。
那人一把拽过宋敏舒的长发,宋敏舒吃痛的叫了一声,正是这一声惊叫让梁齐他们发现了她所在的位置。
翁绥寻着声音上去就给那人来了一个飞踢腿,把他踢到墙上,又挑在腹部重重地揍了几拳,打的那人口吐白沫,毫无反抗力的被翁绥用束发的丝带绑住手脚。
梁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木簪子,伸手把披头散发的宋敏舒扶了起来,从衣襟里拿出一块方帕递给她。
宋敏舒疼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看到梁齐递来的方帕,接过,别过身默默地抹着眼泪。
翁绥在魁梧的“侍女”脸上揉了揉,撕下一层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是一位特别粗犷的汉子,满脸胡茬。翁绥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似乎是有在哪里见过几面。
翁绥仔细地回忆着,他们好像是在东厂见过,而东厂里善于制作人面皮的是......“袁骞。”翁绥叫了一声名字。
那人没有抬头,冷哼道:“多谢翁将军抬举,把我和袁大人相提并论,可惜我不是袁大人。”
翁绥踩着那人的后背,俯下身说:“没关系,只要我知道你是东厂的人就好,顺藤摸瓜,不管怎么样你身后的人都会自投罗网,只是时间的差距罢了。”翁绥观察着那人的表情,“既然你是东厂的人,主使你干这件事情的难不成是东厂的领导人王肆王公公吗?”
他立即否认:“不是,不关王公公的事情!”
翁绥心中已有结论,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对梁齐说:“审问结束,我们回去吧。”ωωω.χΙυΜЬ.Cǒm
宋敏舒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拿过梁齐手中的木簪子在头上盘起一个松发髻,整理好自己皱乱的衣裳,又把掉落在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朝梁齐福了福身告辞,再次走进夜色之中。
梁齐瞧了一眼没有灯火的街道,同翁绥他们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再让宋小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也不放心。我们先把宋小姐安全的送回宋府,再回恒州府去,如何?”
翁绥扭头看向陈文辉,询问他的意见,陈文辉表示两个人也不是很安全,还是一起去的好。
梁齐快步的走了几步上前和宋敏舒并排走着。
在一片寂静中宋敏舒开口:“那个人想利用我威胁父亲认罪就范。”
“我知道了。”梁齐说,“宋小姐这几日最好还是待在宋府里,不要出门。至于宋大夫,只要他还留在恒州府里,不离开我手下的视线,我就能护住他,你不用太担心。”
“皇上总是一言九鼎的。”宋敏舒轻声的说,“能得到皇上的承诺,民女也就放心了,在此之前先谢过皇上了。”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宋府的门口,出府喊频频打哈欠的侍仆关府门睡觉的小桃正好与他们碰个正着:“小姐,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让人转告我说您今夜宿在恒州府里不回来了吗?”
“谁告诉你的,那人长的是什么模样?”宋敏舒还没有开口,梁齐已抢先问道。
“唔,是一个比我高近一个头的男子。”小桃把手举过头顶,虚比了比高度,“差不多就这么高,脸上还有些麻子,整个人瘦的跟竹竿子一样,就像恒州府没给他吃饭似的。”
梁齐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些特征。
一阵冷风吹过,小桃在风中打了个哆嗦,瞥见宋敏舒还站着寒风之中,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急忙把手上的暖炉塞到宋敏舒手里,扶着宋敏舒进府。
梁齐目送着宋敏舒的身影,直到宋府的大门闭上,梁齐才收回目光走到陈文辉的身边,拍了拍翁绥的肩膀:
“走吧,回恒州府去,我们有活儿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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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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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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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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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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