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泄个怒气。”翁绥说着,抄起腿旁的长弓往外走,边走便命令奴仆们在屋檐上摆上果子。
李完前摇头叹息,看来又得浪费几盘果子了。
翁绥仰头看了一眼南飞的雁鸟,抬手制止了准备爬上屋檐的奴仆:“不动的果子一点儿趣味也没有,我们今天来一个有趣的。”于是站定,拉弓,瞄准,放箭,一下子就射中了一只,砸落在屋檐上,“哈哈,宝刀未老。”
翁绥手脚并用的爬上屋檐,捡起才发现是一只信鸽,信鸽的脚上还绑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字条:
禀大人,今日虞将军来找皇后……
翁绥惊讶地捂上了嘴巴,他这是截获了一条不得了的大消息呀!得赶紧给皇上看去,这样皇上就能再次重用他了。
翁绥美滋滋地想着,跳下屋檐,不小心把脚给崴了,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地上一趴,灰头土脸的进宫见了梁齐。
梁齐还在思考信鸽一事,处心积虑的把人手安插在皇后身旁,让手下记录皇后与他人言辞并用飞鸽送出,能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舜乔以外,梁齐想不出还有谁。
翁绥拿着中箭的鸽子踏进御书房,说话的语气颇有邀功的意思:“臣今日狩猎,猎到了一只新奇特别的鸽子——一只带着任务的信鸽。应该有您想看到的东西。”
梁齐眉峰一挑,让王肆接过沾染鸽子血的字条,粗略地看了一遍,脸上却没有出现翁绥预料中的笑意:“这是从哪来的?这只鸽子,你在哪射中的?”
“在李公卿的府上,臣当时在练习弓箭,随手一瞄就射中了。”翁绥回答道。
梁齐把王肆的手推开,左手握成拳在案桌面上叩了叩,沉声道:“竟然是李完前。”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想不到信鸽会出现在李完前的府上,他对李完前可是十分放心与信任的,凭李完前的智商来说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除非,那只鸽子是从公卿府上飞过的,恰好被翁绥射中了。
“还有一种可能。”王肆说,用食指蘸了点花瓶里的水,在桌上写下翁绥的名字,梁齐的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梁齐的表情变了好几番,翁绥也捉摸不定他此刻的心情,惴惴不安地等待梁齐发话。
“朕知道了,干得不错。”梁齐敷衍地夸奖着,就连傻子也听得出的语气,更何况是自认为十分了解梁齐的翁绥。
皇上真的放弃他了。翁绥垂头丧气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御书房。
“其实,翁将军能将信鸽的消息截获下来,也是一件好事。”王肆于心不忍地说,“只是纸条上没有署名,没有特殊的称谓,字迹苍劲有力,不像是侍女能写出来的,这些很难让人不怀疑。”
梁齐也拿不准哪个是对哪个是错,说到底这件事情无非就这四种情况:一是鸽子从公卿府上方飞过,恰巧被练习弓箭的翁绥射了下来;二是翁绥为整件事情的幕后者,信鸽飞过公卿府是他设计好的,为的就是陷害李完前;三是李完前为幕后黑手,翁绥是他的替罪羊;四是舜乔。四种情况中梁齐偏向于前者,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翁绥不是那种为了个人利益而去陷害至亲的人,可要将这件事情归到舜乔的身上也是极其的不合理。
王肆看出了梁齐内心的纠结,隐晦的指点说:“为什么信鸽会从公卿府上飞过呢?”
“当然是因为方向了。”梁齐快嘴地回答,怔了几秒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翁绥的府邸在城西,李完前的府邸在城南,这就将翁绥给排除在外了,那眼下就是剩下了一个可能,“王公公,舜乔的王爷府在哪?”
王肆伸出一个食指在空中比划着,梁齐看不出来他比划的是什么东西,递给他宣纸和狼毫,让他在纸上标明。
“皇宫居在都城正中心的位置,公卿府处在皇宫的东南,而二王爷的府邸位于内城的东南角,三个府邸在同一条线路上。”王肆把三个方格连了起来,“您是觉得鸽子是在飞往二王爷府上被翁将军射下来的?这是较合理的一种解释。倘若二王爷为黑手,那么我们先前所推测的信息条件要全部推翻。我们先前确定皇后娘娘是二王爷的人,如果真的是二王爷的人,二王爷没必要派人记录下她与虞将军的谈话内容,所以虞将军也不是二王爷的合作伙伴,他们与二王爷不是同一阵营的。”
梁齐赞同:“你说的对。”
“奴才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甚至有些荒唐。”
“你说。”
“这只信鸽是李公卿府上训练的信鸽,被翁将军借给了二王爷,翁将军与二王爷勾搭结伙,一起栽赃李公卿。”
梁齐烦闷的揉着太阳穴,“你这个想法果真荒唐。你单指舜乔,朕还会相信一些,可是带上翁将军,这可信度就逐渐降低了。翁将军自朕登基起就陪伴在朕都身侧,朕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虽然不至于说是知根知底,但依照朕对他的了解来判断,他不是那种急变脸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不可能对那么照顾他的李完前。”
“那就先把侍女抓出来,严刑拷打一番总会交代出来自己主子的。”
梁齐又摆手:“那个侍女不是宫中的丫鬟,而是皇后在入宫时自带的丫鬟,不出意外,在初进宫时,那个侍女就不是侍女了。此刻派人去抓捕她,也无济于事,只会打草惊蛇。照样派人盯住传信的侍女,不要暴露了。”
王肆应道:“是。”
“还记得前几年的辞闲官吗?搁置了许久也该提上日程了,照令翁绥执行。”梁齐起身拉出案桌底下的抽屉,仔细地翻找着,“朕放在这里的簿子没了,不知道吏部那里还有没有备份。这样吧,王公公你与翁绥同步调查闲官,将你查到的名册交与朕,朕依据你二人所给的进行比对,应该能找出一些问题。”
王肆领了命,迅速执行了起来。
梁齐把抽屉一推,转身坐回椅子上,抬手唤来一旁的顺公公:“去翰林院找陈文辉陈编修,就说朕有一份东西落在他那里了,如果还记得在哪里,谨慎收好亲自给朕送来,切勿让他人瞧见了。”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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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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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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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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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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