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杨蜜轻柔的按摩,王迪心中的无名怒火,也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问题出现了,生闷气是不管用的,想法解决才是正道。
然而让王迪特别头疼的就是,对付这类处在最底层的官吏油子,貌似除了杀一儆百这种要人命的暴力方式,暂时也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
甚至是说,在他看来,只要铡刀不落到具体某个人的脑袋上,天高皇帝远的这些官差胥吏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
总不能跟异地为官那样,大规模调动不同地区的官差胥吏去做事。
至于里长带来的麻烦,在王迪看来,稍微还算好上一些。
取消里甲制,他倒没有想过。他想解决处理的,只是那些霍霍一村百姓的‘老贼’而已。
毕竟不管怎么说,大明朝疆域辽阔,刁恶之辈是层出不穷,但民风淳朴的地方,还是有许多的。
而心黑的那些老王八蛋,之所以能够为霸一方,无非是因为朝廷赐予他们手中的权利罢了。
土地赋税改革,徭役折银,就能很好消弱他们手中这份权利。
不过也只是消弱而已,只要纳粮这种实物税还由他们来落实负责,总归还是有点小权利的。
除非等到了未来的某一天,当粮食问题不再困扰大明朝时,将所有徭役赋税全部折银之际,被人推选出来的里老们,除了仗着本家人多势众耍耍威风以外,恐怕也只能走德高望重这一条路了。
至于打行嘛,这些自诩侠少的街溜子们,厂卫这种特务暴力机关,就是他们的天然克星。
将思路理清以后,王迪说,杨蜜写。
“陛下,奴婢明白了,一国之本在于民,在于农!所以说,陛下您才如此看重基层。嗯…奴婢心中倒是有点想法,不知是对还是错。”
刺皇杀驾之后,这些日子以来,杨蜜还从未见过一天到晚都是乐呵呵的皇帝生闷气呢。
心中感到有点好笑之余,更多的则是,她特别想替皇帝排忧解难。
由于身体暂时不适无法做到的事情,只能通过自己的头脑来解决了。
“直说就行,朕也看看饱读诗书的你,能有什么远见卓识?”xiumb.com
刨除远超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眼光和理工科的知识以外,王迪真没觉得自己会比杨蜜这个仅是二九年华的姑娘要强出多少,尤其是在四书十三经这一方面。
“陛下,奴婢知晓您担心的是皇权不下乡的问题。”
“奴婢在想,自永乐十年起,太宗文皇帝便以「会试、乡试录取的人数太多了,未免会有人滥竽充数」的理由,将一、二甲进士录取人数,牢牢控制在了一百人的名额以内……”
注意到皇帝没有任何不悦神色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杨蜜,继续言语道:
“大明立国已有近百年的时间,承平日久下,读书人变得越来越多。举人做小官,进士当大官。”
“但数量更多的秀才们,只有少部分有关系的或是被举荐的,才能入得县衙门做事谋生。”
“其余更多的,有一部分呆在家中继续钻研经义,期待来年可以金榜题名。”
“但还有更多的秀才们,他们其中,有自知考不过乡试的、有家里贫困无法支持他们继续读书的、还有年龄太大力不从心的,以及磕磕碰碰导致面相身体出现些许小毛病的…这些人,基本都已放弃了科举一途,在当地搞私塾教育以求谋生。”
“其实…奴婢也不怕陛下您笑话,虽然奴婢通读四书十三经,陛下您也经常夸赞奴婢有大才,但若是作起八股文来,奴婢不一定就强于乡试不第的那些秀才们。”
“唐朝科举考试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等诸多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等。”
“宋朝…在王文公废诗赋只考经义之前,科举考试也有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等等。”
“这些时日以来,奴婢已是知晓,陛下您并不怎么看重仅凭儒家经义内容取士的道路。”
“未有科举前,举荐与征辟,都是朝廷挑选贤能之才的重要途径。那个时候,非儒家学派的平民寒门当中,亦不缺少治世之能臣……”
言语至此,杨蜜止住话头。再说下去,就要干政了。
她要表达的,只是给皇帝提供一个思路而已。她也相信,以皇帝的才智,应该能够知晓她要讲的是什么意思。
“大蜜蜜你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直接征辟那些乡试不过的秀才,让他们下到基层乡村去做事?”
杨蜜虽未明说,但王迪还是马上反应过来,她刚刚所言是何用意。
侧身将其抱在怀中以后,看着美娇娥轻轻点了点头以后,王迪笑着鼓励道:“那你和朕说说,你是怎么个思路。大胆说就行,朕不会怪罪与你。”
“陛下,奴婢说了,你可不要怪罪啊!”
看着一脸笑意的皇帝,杨蜜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道:
“陛下的土地赋税改革,即便答应给所有生员每年发上定额的廪饩银…依奴婢所见,想必还是会断了许多士子的财路。”
“陛下,您不常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嘛!”
“纵使在现有每年四两廪饩银的基础翻上一倍,或是取十两整数的廪饩银…恐怕还是有许多士子心存不满,有所怨言。”
“浪费了大明朝的财政,还落不着任何好处。万一有那心眼小的文人士子动起了笔杆子,进行口诛笔伐……”
“陛下可以不在意世人的评价,但您也常说,黎民百姓多是愚昧无知之徒。有些东西,从文人士子口中说得多了,难保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底层百姓,会被误导,从而产生错误的想法。”
“名与利,世人争相追逐之…这也是陛下您常挂在嘴边的。既然您断了天下士子的财路,何不从‘名’这一方面,给他们找回来呢?”
“陛下,您方才不是忧虑县衙门最底层的官吏杂役多为油滑之辈嘛……”
“依奴婢之见,可以许下此等职位薄名,委派仕途无望且心有意向的秀才们,结成小组,以监察协助之名,下到各村与里老们管控好陛下您最看重的基层乡村。”
“也可以让那些死读圣贤书的秀才们了解了解人间疾苦,没准有所感悟,反而能助其更上一层楼。”
“定个年限,如若管理得好,就将这些在基层乡村历练过的秀才们,一步步取代了那些官吏油子……”
“此政若是安稳渡过了十年八年,依奴婢之见,有能力有干劲的新人,往后年年都不会再缺少,也无需担忧他们不会用心尽力做事。”
“这样一来,廪饩银再加上这种薄名恩惠,底层那些仕途无望的文人士子,想必会为了陛下,与那些无知愚昧的百姓,表上一番歌功颂德的华丽篇章。”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些被裁撤罢黜的人,其中有一部分,可能并非是陛下您口中的官吏油子…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自身能力不足而已。没了这份生计,在这其中,想必又会出现很多问题……”
言语落罢,杨蜜抬头瞅了瞅皇帝,看到他认可的笑意,心里顿时一松。
“无能没有作为,便是他们的原罪!”
“官吏不分大小,皆为代朕牧民者…他们能力不足,一旦任职时日久了,遭殃的,终归还是朕的大明朝。”
“古往今来,但凡改革,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有点镇痛,不足为奇。”
“只有割掉这些附着在大明帝国身上的顽疾,才能保证朕的江山永固常青!”
“大蜜蜜,你这建议,很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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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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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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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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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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