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似宴感觉很累,比呼吸的时候还要累,她的双手双脚仿佛被戴上沉重的镣铐,不断把她下拉。
魂海进不去,也感知不到小金和小黑。
蓦地,她感受到奇怪的魂力波动,身体的麻木却在陡然间剧烈起来,手指微微一动,猛然眼前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她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置身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阿宴,你还好吗?”耳边回响起熟悉的声音,钟似宴转头一看,是一张她化成灰都认得的脸。
五官英俊的青年正朝着她露出开朗的笑容,他看着她,眼里的眸光熠熠生辉,即使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
“我没事,我……现在在哪?”钟似宴看向他,眸色如晦。
“机关塔啊,你最近怎么迷迷糊糊的,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司徒尧伸出手摸向她的额头。
亲昵的触碰让钟似宴愣了一下后,打掉他的手,说道:“别动手,我没发烧。”
司徒尧被她打开,也没有生气,似乎也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触自己,规矩地将手放下,并坐在她身边。
“我还以为我死了,又穿越回来了。”钟似宴笑得意味深长。
“呸呸呸,说什么死呢!”司徒尧听她说话,突然炸毛了,“你刚从钟老爹手里继承钟家,不会也把老人家那套伤春悲秋也继承过来了吧?”m.χIùmЬ.CǒM
钟似宴又笑了,不过这次她笑得很苦涩。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钟似宴突然说道。
钟似宴想起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时候,因为钟家继承人的身份,她被其他家族绑架,用来威胁现用家主交出铸剑剑谱,那时她因为反抗,挨了对方整整十五个拳头,全身很疼,地面很冷,然后她被人丢进狗舍,差点被他们养的猎狗食而分之。
她那时在八岁,却早已过了天真的年纪,她的嘴巴和鼻子都是血,夜晚总能听见老鼠在她身边跑的声音,她的眼泪掉在地上,与血混合在一起。
直到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才被钟家和司徒家找到,虽然送到医院时,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但还是保住了一命。
在她长大的几年后,尽管再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暗中觊觎钟家的人,但她的实力是在不足以消灭这些危险,那些人刚开始披着和善的嘴脸诱骗她,后来,钟似宴成年以后,就开始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对于这种撒谎成嗜的家伙,她也有着应对的方法。只是诱骗变成了追杀,糖果变成了鞭子。
她一边躲避着追杀,一边又反杀了对方,等她站上钟家家主的位置时,她脚下早已堆满了白骨,她厌恶自己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因为手上沾满了血便再也洗不干净了,甚至她觉得自己连铸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在铸完浮光以后,便不再铸剑。
钟似宴突然叫了一声司徒尧:“阿尧。”
司徒尧疑惑地看她:“嗯?”
“我啊,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我梦到我最后没有守住钟家,最后落到了死无其所的地步,即使知道那样自己那样选择的结局是有多么痛苦,但我还是不后悔做出选择。”
钟似宴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释然,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和人敞开心扉的聊了,即使聊天的人是虚假的。
“阿宴,你在说什么?”司徒尧费解地问道,他用一种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看着她。
钟似宴没理他,继续说道:“果然,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过,或许你可能只是幻影,或许只是别人为迷惑我的幻影,若非如此,我们竟然能这样重逢,不管怎样想都太不可思议了,能像这样聊天,能再次遇见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也不会留下遗憾。”
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魔幻起来,上空传来巨响,黑暗被瞬间分解,白昼从浓墨中倾泻出来,溢出的白光照亮了这个空间,周围的物品被光芒灼烧,挣扎而扭曲着,并迅速的消失,化为灰尘。几分钟后,眼前终于明亮起来,周围的景色像被洗刷了污黑,恢复了原有的颜色。
“阿……尧……”
司徒尧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钟似宴面无表情,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刀,挥刀朝着对方劈砍,没有血液四溅,有的只有幻境的倒塌。
幻境由创造者和维持者构成。
维持者是幻境的支柱,只要杀了维持者,幻境自然而破。
只是幻境为了迷惑目标,维持者都会选择目标记忆深处最重要,最不可忘却的人,斩掉维持者,就是斩掉自己的回忆,虽然痛苦,但至少不会再沉溺于虚假的过去而无法自拔。
钟似宴从幻境中猛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身处在混沌中无法动弹。
“你竟然打破了孤的幻境?”
钟似宴头顶传来一道鬼魅的声音。
她不由地抬头一看,蓦然睁大眼睛,撞进了一双猩红的双眼之中。
“你是谁?”
钟似宴发现那双眼睛带着侵略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孤乃剑魔。”
那双眼睛眸光几度变幻,盯着钟似宴就像盯着猎物一般。
“你是第一个打破孤的幻境的人,你的精神力非同小可。”那双眼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钟似宴何等聪明,从对方一句话中,她就瞬间猜出这玩意儿想干什么。
钟似宴冷冷一笑:“你想抢我的身体?”
那双眼傲慢地说道:“孤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钟似宴呵呵一笑:“荣幸你大爷,管你是剑魔剑神的,凡是觊觎我(身体)的人,我就说两个字:没门!”
她的话似乎惹怒了这位自称剑魔的眼睛,一道道魂力突然撞进她的身体。
被充沛的魂力冲击经脉的感觉称不上美好,钟似宴闭上双眼要紧牙根忍耐着,她不能被人夺舍,不能再忍受这样无能为力的境况,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无力渺小。
经脉要被撑爆的疼痛让钟似宴咬紧牙关,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血肉,让她的感觉放大一百倍,刺得骨髓生疼。
她的耳、目、鼻感受不到外界,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毅力在对抗敌人的吞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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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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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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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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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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