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剑隐诀>第 100 章 五十三、烟水索漠
  银河遥挂,墨蓝夜幕下,人间也点起一川灯星,似要与天上比个辉明热闹。

  走过万重缯彩,长街灯火如流,团团暖光又如满城吹起的蒲公英,滚落在游人伸手去接巧果的臂弯,飘散在姑娘摆弄红线的纤指之间。

  听过小贩高呼,人声喧沸;望过翠楼高阁,美人依依。走过石桥惊游鱼,掠过画船踏曲声;又投身入烟火十里,酒楼内外,香气在欢呼笑语中蒸腾;池鱼园蔬,与此世人,何尝不是天生的绝配?

  “还没到七夕,红莲城就已经这么热闹。”变言不禁感慨道,“等明日真的七夕,不知会不会更热闹?”

  “也许反而会冷清。”旷晴午道。

  变言不以为然地“哈”了一声:“你喜欢安静,可不是人人都如此。”

  晶焰山上,变言软磨硬泡,总算还是劝得旷晴午心软下来,肯带他来看红莲城的七夕夜市。

  “去找红莲城主吧。”旷晴午没接他的话。

  “这么快就找地方住?我还没看够。”变言颇觉扫兴,忽然遥见河面上画舫笙歌,又展眉道,“晴午你看,那些画舫我们还没上去看过,去瞧瞧吧?”

  “不去。”旷晴午断然拒绝,“你身为师长,竟然不以身作则,还要将弟子引到那般地方去?”

  变言毫不以为耻地笑道:“我只教你鉴心和鉴元,克己复礼的事当然是那些老顽固来说教,在我这里,当然是及时行乐、莫负良辰了。”

  旷晴午也懒得同他理论,只道:“可我不愿将钱花在这种地方。”

  “……”变言无奈道,“门主首要让我教你的东西,就是不要只以金钱衡量事物的价值。”

  “我已经学会了。”旷晴午神色淡淡,“但是钱本就是衡量万物最好的砝码。”

  变言不禁深深叹息:“那或许是因为,你还没有意识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旷晴午微微蹙眉,不由想起红莲城主来到晶焰山的那一日,变言给他们出的比试。

  变言见他沉默,便忽然又道:“走吧,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就当陪我解解闷?”

  旷晴午终于还是妥协了,只忍不住抱怨了句:“你怎么这么麻烦。”

  变言“哈”了一声:“我还没有嫌教你太累,你居然说我麻烦?”

  这一语像是引燃了什么暗线,二人一路互相数落到画舫,恨不得将过往种种鸡毛蒜皮都摘出来指证对方的“罪状”,仿佛这样就能让对方心服口服一般。

  ……

  今夜的落靥楼也异乎寻常的热闹。

  “你们在挂什么?”孤竹看着满墙的花枝,好奇地问一个正在向墙上贴花枝的姑娘。m.χIùmЬ.CǒM

  “呀,少侠回来了。”那姑娘见是孤竹,欢欢喜喜就要将手中花往她怀中插,孤竹一惊,连忙一个闪身,躲到了星簇河身后。

  “……”星簇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姑娘见他,便恍然似的拍了拍额头:“我怎么忘了,少侠有心上人了呀。不过,星公子长得更俊呢~”

  那姑娘将手中花枝往星簇河怀里一抛,便捂着微微发烫的脸跑走了。

  “……”孤竹突然觉得,青楼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星簇河拿着花枝不知所措,转身见孤竹又一副吃了没熟的梅子的样子,不禁想笑她幼稚,就心情不错地将花枝塞进了她手里。

  “这是送花给我的意思吗?”孤竹顿时雪霁云晴,攥着花枝和星簇河的手不肯松开。

  星簇河被她的目光烫到,微微移开瞳眸,清冷道:“让你拿去扔了。”

  孤竹轻笑一声,不由分说把星簇河拉入怀中,将手中花枝簪在他的鬓发上。

  “你……”星簇河微惊,有些羞恼地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

  “反正他们都知道了。”孤竹满不在乎,“别害羞嘛,簇河。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歪理。”星簇河低声一斥,却是没有再挣扎。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见状,纷纷笑着上前调侃,忙着贴花枝的姑娘们也落着珠玉似的笑声,将手中的花枝纷纷抛向堂中那两个少年,竟是很快就将二人埋在了一座花山里。

  孤竹不禁笑道:“这算不算是牡丹花下死……”

  星簇河道:“那你也只能做鬼去风流了。”

  花山不一会又被人清理开来,只见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用手扫开比她自己还高的花山,累得有些气喘:“少侠,星公子,你们没事吧?”

  孤竹见是那名叫翠衣的姑娘,虽然本无需帮忙,此时还是真切道:“多谢,我们无碍。”

  二人从花堆中脱身出来,翠衣眼中满是艳羡:“哇——星公子配这芳颜,好漂亮呀!”

  “芳颜?”孤竹惊讶地拾起一根花枝,“这就是芳颜?”

  “是呀。”翠衣点头道,“最近城主吩咐将红莲城周围种植的所有芳颜都回收了起来,据说这就是最后一批了呢,那些匠人们都不会再种芳颜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它们挂在墙上?”孤竹四下看了看,不止墙上,连穹顶也有。

  “明天就是七夕了,当然是装点一番落靥楼啦。”翠衣笑嘻嘻道,“对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巧果,怕明天来不及送,就今天给你们吧。”

  翠衣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分别递给二人。

  “这……”二人俱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盒子,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赠礼。

  翠衣却是毫不害羞,依旧笑盈盈地道:“你看你们两个都是剑客,肯定都不会做这么精细的手艺活的,我怕你们不能像别的眷侣那样送巧果来增进感情,那多可惜呀!”

  心头不免一阵暖灼,像是要又烧开那道经年的裂缝,孤竹再次道:“谢谢你。祝姑娘也能早日觅得良人。”

  星簇河也认真道:“谢谢。”

  翠衣摆了摆手:“我们风尘中人,早就不想这些啦。花侍大人说,只要把每一个今日活得开开心心,不管什么身份,都不枉来人间走一遭了。”

  ……

  露浥河,画舫。

  “晴午,你别喝了。”变言无奈劝道,“业火酿的酒力是无法用灵力消蚀的,而且这画舫上的酒多少带了花香,容易令人成瘾,你节制些。”

  “不是你说……钱买不来快乐,若遇所乐,当不惜千金追求之……”旷晴午只觉眼前光雾朦胧,如在云端,“我觉得这酒……很好……”

  “我没有教你以毒为乐。”变言一把抓住旷晴午手中的玉杯,将其生生按回桌上,“适可而止。”

  触到那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手时,变言不免心神一颤,抬眼去看旷晴午的情状,更是为自己暗呼不妙。

  被按住酒杯的旷晴午不满地抬头看他,然而醉意早模糊了神志,此时好不容易抬起沉重的头颅,眼神却已绵软无锋,酒意又在面上绽成桃色,这一瞪简直勾得人心猿意马,神思不属。

  变言一抬手,灭掉了桌上的灯烛。

  看不见就好了吧……?

  然而心眼之力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即便不刻意使用,也能夜视如昼,不免连连叹息。

  他不顾旷晴午的不满,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在这好好休息吧,不用去城主安排的住处了。”

  这身子……好软。

  旷晴午站不稳腿脚,索性直接瘫在变言怀中,变言只好将扶改为搂,又要承受颈畔近在咫尺的灼热吐息。

  变言只觉从桌椅到床榻的距离实在太过漫长。

  “变言……”怀里的人忽然无力地唤他。

  变言耳根一酥,心中直叹,面上还要强自镇定:“嗯?”

  “能不能……”旷晴午难耐地动了动身子,蹭得变言头皮发麻,说的却是,“再喝一口……”

  “……”变言无奈道,“不能喝了,你都醉成这样了。”

  旷晴午忽然从他怀中撑起身子,举起一拳,其上覆着灵力红光,似要将变言揍开。可是拳头落下时又收了力道,不痛不痒地砸了变言一下,整个人也失了力气,又扑在他怀中:“你灵力太弱……不能打你……”

  “……”变言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连忙把人往床榻上放下,“你快休息吧,我叫人来收拾杯盘。”

  然而旷晴午却双手搂紧他肩颈,不让他离开,变言被迫压在他身上,心想这家伙喝醉了还挺粘人。

  “你去多买点业火酿……拿回晶焰山存着。”旷晴午醉醺醺地道。

  “为什么?”变言勉力撑起身子,以免被他翕合的唇触到,可是旷晴午的气力根本不容许他拉开分毫距离。

  “因为……我感觉喝醉了……看你比较顺眼……”旷晴午断断续续地道。

  “……”变言很是受伤,“我平时就那么惹人嫌?”

  “嗯……”旷晴午想深表同意地点头,但距离太近施展不开,这才有些意识地松开变言,“你又自大,又不守规矩……爱到处乱跑,给我找麻烦……自己还一堆大道理,硬要讲给我听……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你……但是谁让爹非要选你来教我,你自己还……灵力还那么弱……那些普通弟子欺负你,都能打得你只剩一口气……我……”

  变言听不下去,好不容易被松开,却反又俯身吻住了那双唇。

  “唔……”

  变言吻得人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迟缓,半晌只能喘息而不知该作何反应,变言也呼吸急促着,不管不顾地发狠一般:“另一种方式,能让你看我更顺眼些。”

  ……

  落靥楼顶。

  孤竹为星簇河拈掉发上残留的花瓣,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我想起来,那日你用星寒将脸划破后,我就去买了这个,就是用芳颜调制的,据说不管多严重的伤疤都能恢复如初。不过怕你仍然介怀容貌,就没敢拿出来……现在虽然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一些痕迹,所以……送你。”

  星簇河看着孤竹手中的盒子,神情有些复杂。

  孤竹见他犹豫着没有接,连忙又道:“若是不想用,收着也好,什么时候想用了再用。”

  星簇河这才无奈接过那小盒,道:“既然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会好好收着的。”

  孤竹舒了一口气,又道:“我还有一件东西要送你。”

  孤竹说着,取出一段长长的细链,那长链由许多极细小的珠粒串成,不细瞧则宛如一线,最下端吊着一个剑形的坠饰,整个长链本就由寒冰塑成,那小剑剑身自也是通透如璃,却在其中点了不少颗细小白痕,看起来宛如满剑星子,就像缩小的星寒一般。

  星簇河不禁想起孤竹灵魂自封那段时日,一旦有空闲就会抱着寒冰开始刻塑,此时又是惊讶又是感触:“……你明明很会做精细之物。”

  “……儿时三姐教我精确控制内力使用,就让我做这些东西。”孤竹轻咳一声,“虽然心细手巧不是什么光彩的词,但既然是簇河夸我,我就欣然接受了。”

  “我没有这么说。”星簇河看着孤竹捻起自己鬓边散落的那一缕稍长的发,仔细将全部收束起来后,就仔仔细细地用冰链缠上,二人近在咫尺,他的声音不自禁轻了下去,“我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

  孤竹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的耳垂,忍不住吹出一口热气,调笑道:“把你自己……”

  “休想!”星簇河耳根微红,怒而打断,孤竹手上事还没完成,他又不得偏头,渐渐心软在这片泛暖的温柔里,便低下眸去,声音更轻,“……以后再说。”

  这算是提前同意了?孤竹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又想再过两年他们都熟成什么样了,也不至于如此害羞吧?

  面上又要抚慰着:“我知道你一向以宗门和任务为重,就算有对你极不友好的宗主和少宗主,你也一心向着宗门的,你这次难得叛逆一次不回宗复命,还是为了我,我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冰链轻细,末端小剑坠饰恰垂在发梢下,让人感到些许分量,除此之外,便似无物;而冰链本身又可通过寒气与发丝勾连,不会轻易滑落。

  孤竹舍不得眨眼地看着眼前人,红莲障已灭,落靥楼顶又是城中极高处,此时明月天悬,瓦面便宛若承满清霜的银池。何况本就冰潭生花般的容颜,在这无遮半分的月色下,加以剔透的寒冰链饰,更如永夜之中的淡雾轻抚的幽昙,那般动人心魄。

  “好美……”少年心神无主似的赞道。

  星簇河已无心计较容貌之事,想起孤竹尸身尽碎以及灵魂自封的两次经历,心中仍有哀叹与悸意,这人明明如此刚毅,可为何又偏偏如此易折……

  “任务的事既已有定数,宗门那边早晚回去都一样。”星簇河稍有迟疑,却仍是轻轻环住少年的腰,与其相拥,“但你……你不要再出事了……”

  孤竹将他紧紧扣入怀中,想起流华说的话,自己也有些茫然起来,不敢再信誓旦旦:“我……我会尽力好起来的。”

  烟火浮华在脚下的城池中升腾,冷月流霜自头顶的天盘中纷飞。……这若是人间,为何我心底会暗藏深渊般无穷无尽的恨意?

  “唉,看你们这么亲热,人家都不忍心打断了……”

  不远处忽传来一道娇声叹息,二人一惊,俱是警惕站开,之前竟丝毫没有觉察此人的存在。

  “轻尘?”孤竹看向那妖冶的美人,果然,以轻尘的心眼之力,能瞒过他们不足为怪。

  “呀,你居然还记得人家的名字~”轻尘颇受感动似的抛来一道盈盈眼波,见孤竹一副恨不得把眼珠挖了的样子,不禁掩唇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阁下有何要事?”星簇河寒声一问。

  “星公子别醋呀,人家不是不看你,你这座冰山要是没那么冷,指不定多少佳人投怀送抱呢~”轻尘仿佛突然来了兴致,又逗弄起那不喜多言的蓝衣少年来。

  孤竹只觉压不住额角青筋暴起,忍无可忍问轻尘:“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吧,不逗你们了。”轻尘这才一收玩心,道,“谷主托我来,找你们帮个忙。”

  “他还什么都没告诉我,这么快就要我帮忙了?”孤竹略显不满。

  “髑髅老人家大老远从鸣鸷谷赶过来,半途又被少主一句不必打发了回去,现在不知有没有气得吐血呢。”轻尘状若无意地提醒道,“何况这只是个易如反掌的小忙,只需劳少主动动腿脚就罢了。”

  “……”孤竹看了看星簇河,见他眼中没有反对的寒色,才向轻尘点头道,“那你说吧。”

  ……

  深夜,变言整理衣冠从床畔起身,极为不忍地看了一眼床榻间已经睡熟的人,低声道:“对不起,晴午……”

  房门轻启又关闭,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榻边。

  早前,听到动静的晶焰山护卫已然散去,只留下两人看守房门,轻尘用心障掩护明颜别来到门口,打晕了两个护卫,才进入房中。所有动静都被心障掩盖,已经散去的护卫自然不会再有警觉。

  “谷主。”变言向明颜别见礼道。

  明颜别看了看床上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连表面功夫都给本座省了。”

  “属下已按照谷主吩咐,在他失去意识前幻化成您的模样。”变言毫无尴尬之色,认真复命道,“风露香也已使用,只有迷毒一段作用,让他明日午时才能醒来。”

  “足够了。”明颜别道,“怎么,你不用忘忧那一段?”

  变言一怔,轻尘已是娇笑道:“三弟莫不是也深陷情网难以自拔,不愿忘记这段过往?”

  变言立刻单膝下跪,道:“是属下疏忽,属下这就补上最后一段风露香,还请谷主和大哥事先服下解药。”

  “你若是想与木尘一样,本座不拦你。”明颜别淡淡道。

  “属下……”变言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膝上的衣袍,“就算留下,他也已知晓属下的真实身份,不可能再真心相待。何况,晶焰山不是属下想栖的那根寒枝,五弟已离开鸣鸷谷,谷主身边又少一人,属下若再离开,列尘堂、乃至鸣鸷谷都会更加艰难。所以……属下一定会忘记这段过往,以让谷主看到属下的决心。”

  明颜别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未料到这番言辞,却也没有多加赞赏,只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们替本座阻拦外界感知,若有异常,立刻警示本座。”

  轻尘与变言同声道:“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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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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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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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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