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断澜在鹏下为他们清场,星簇河亦陪他大杀四方了一些时候,最后一个来到鹏背上。
星簇河握紧剑柄,正眸含凝重欲向星断澜道别,不料九翎大鹏正待启程,才发觉它中毒已深,竟寸许也腾飞不上。
镜飞月惊诧不已地在大鹏头冠处检查着它的情况,半是紧张半是困惑:“大鹏乃神异之兽,虽不至百毒不侵,但抗毒之能也是极强,天下焉有奇毒能令它虚弱到失去飞行之力?”
专程来头冠处看热闹的晶焰山少门主旷晴午以慵懒的声线嘲笑道:“人傻钱多,怕不是买了歪货。”
“胡说八道!蕴黄宗豢养的灵兽,还能有假?”镜飞月毫不客气地还了旷晴午一个白眼。
星簇河与万开烟则仍半蹲在侧,仔细查探着大鹏的异常。
但见大鹏痛苦地伏在地面,巨大尖锐的鸟喙中不时散出阵阵哀鸣,令听者为之心揪。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蕴黄宗豢养过大鹏这种灵兽,就算有,怎么独一只,独卖你一家?”
“那是你见识短浅,矿主家的傻儿子!大鹏可跨海飞行,又极能负重,四舍五入就是一艘破境舟,蕴黄宗怎么可能有能力大批量豢养?那当然是偶然所获,加以驯化才得来的!”
不远处旷晴午和镜飞月的吵闹声仍在继续,万开烟则在此处轻声一叹,略有疚意:“可恨我不通医术,只知它情况极糟,却不知该如何解毒。”
星簇河也面色沉凝,无计可施。他转头看了一眼鹏背上的楼阁,无奈道:“我们之中,唯一修习医术者还未醒来。”
乘大鹏而来的修者尽是悬隐域木境外各地前往药宗参加尝草会之人,药宗本身派出的战力还在鸣鸷谷外对抗护谷阵法,此刻鹏背上一众修者,却只有昏迷着的千青灯一人出身药宗,有望为大鹏解毒。
不乏修者欲献出自备的各种解毒丹药,令大鹏服下,只是大鹏既对百毒皆有抗性,此时所中必是稀世奇毒,又怎可能轻易为寻常丹药所解?
地面上,星断澜注意到大鹏异状,亦觉愤然,当即向烟锁雾罩的深处怒吼一声:“宵小鼠辈,有胆放毒,没胆露面么?!”
森森白雾中果然远远传来桀桀的怪笑声,幽幽回荡在乱石之间:“我辈毒师,自是惜命。毒已见效,剩下送死之事当然是喽啰们去做。”
鹏背上众修者登时对着声源处破口大骂,无非是“卑鄙”“歹毒”一类词句滚来滚去。
“老鸩雀,凭你也配肖想罗堂堂主之位?”
汹汹嘲骂声中,忽一道清朗人声由远及近,荡过乱石谷上空,再没入毒师藏身的雾霭之中。
众人下意识收声凝望,只见紧随话音,从空踏来一黑衣男子,轻巧稳练地踏落着地,仿佛身影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已立于地面上、大鹏一侧处、星断澜的面前。
鹏楼上众人只得见他昂藏飒爽的背影,发至披肩,却左长右短、斜列不齐,极显不羁;一袭黑衣比普通杀手所着更为繁复,裳下长摆却残败参差,好如被随意以手撕出的布幅,边缘锯齿处处如燕尾斜飞,非但无破败萧条之感,反而更彰不驯落拓。
几乎就在他双足落定的一瞬间,周遭黑衣杀手便已纷纷向他所立之处单膝跪倒,垂首低眉,却是山呼海应:“拜见堂主!”
深雾中被唤作“鸩雀”的毒师亦毫不客气,阴阳怪气的讥讽洞穿场间洪声而来:“喑日,你鸣鸷堂不是素以听命无言为名,何时也学会了置喙别堂的内务?况且老夫配不配,今夜这一役后,且看谷主如何说,与你有何干?”
喑日即冷哼一声,骂了一句“糟老头子”,也不愿与此人多做口舌之争,遂抬手一挥,遣众杀手上鹏楼去对付药宗众援者。而他自己,则在大鹏下被星断澜拦了下来。
鹏楼上,步行云就在一间房间中守着榻上的千青灯,在窗边旁观场间时,听闻这兀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便是“喑日”——那日灵吟箫所言最可能从药宗掳走千青灯之人,立时无意识地握紧了窗槛,若非自知之明深锁着不顾一切的意气,他兴许早已冲出去与喑日拼杀个你死我活了。
普通杀手们已猿猱翻腾一般陆陆续续跃上了鹏背,鹏楼中众修者便纷纷出楼御敌。
而鹏下,星断澜正与鸣鸷堂堂主喑日酣战往来,竟一时难占上风。
鸣鸷堂集鸣鸷谷所有杀手于一堂,下有“沉枝”、“断木”、“喑日”三等划分:连“沉枝”都不入的,便是最下等的喽啰仆役,由“沉枝”按人数划分统领;
“断木”则以个体实力见长,与沉枝已有云泥之别,是以常分派谷外行暗杀任务,只必要时,会命其带领沉枝队伍;
“喑日”则更胜断木,且同时也成为鸣鸷堂事务执掌者。
只没想到,这一代鸣鸷堂只有堂主一人为“喑日”,是以谷中同位者便以此等级代号称呼他。
堂主所修与他的下属们以血气所成的异元不同,他原本亦是修者,于开灵秘地开得灵元,走法则认可的正统之道。然后来一朝差错,于修炼时走火入魔,按理性命难保,遑论灵力。幸而奄奄一息之时被鸣鸷谷捡回,按鸣鸷堂前辈指引,终于成功化灵元为魔元,保住了性命。
魔元为灵元所化,能量来源仍是灵气,而它非止可从天地间吸收灵气,更可直接夺取其他修者体内的灵力,化为己用。
不过魔元修炼之速虽因此而迅,却极易被所吸入的他人灵力冲淡体元。而正统法则认可的天元正是需建立在体元之上,一旦体元完全消磨至失,此种魔元也将归为异元之列,永无可穷极巅峰、突破域障。
只不过,若单论战力,魔元者自然高出灵元者不少,即便对方境界高出自己,胜算也无有降低。
但见空中五弦金影交织挥错,如五金龙怒飞腾舞,又如云间光电烁烁游走,每一次疾划矢射都似携电击般的嘶声脆响,令人一见一闻便心起畏避,不敢直撄其锋。
而一袭黑衣的喑日却似丝毫无惧,身形灵活至极,闪现于缭乱金影之中,时而一爪挥出,便有黑云漫出于他爪痕之下,亦作爪状向金影后的星断澜疾推而去。
闪躲这样凌厉却平无机变的一击,对星断澜来说实是易如反掌。然黑云虽击不中,却滞留空中不曾消却,喑日出手又极快极繁,不片刻便见二人周遭黑云缭绕,游荡浮沉,恍如阴间吹起鬼影幽幽,令人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待星断澜意识到这些黑云有古怪,立即分出金弦去驱散时,它们已乌压压环围密布了周遭一圈,仿佛势要将他围堵逼死在厚重的黑墙之中。
于是场间血光乍现,一道痛苦的低吼声从黑云合围之中透出,令药宗援者众人闻之不由心一悬。
金弦虽顷刻溃散泰半黑云,却仍未能阻止所余黑云骤然紧收。
那黑云似由万千虫豸聚成,蓦然贴上身后只觉寸寸血肉皆被利刺扎透,即便以灵力覆身护体,亦无济于事。
喑日抱臂看着黑云纠缠中的星断澜,唇角扬起残酷而玩味的笑意,喉间溢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鹏背上,星簇河闻声亦是心中一紧,一剑迫开眼前敌人,便要飞身去助星断澜。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身侧只一道残影一闪,一抹青袖一只手便按上了他一肩,力道不重不轻,刚好叫他脱身不得。
星簇河一急,偏头怒视来者,才见此人原是药宗护法之一的千合。
千合微微一笑,目光所向却不在星簇河:“小公子莫急,那乌漆抹黑的东西可碰不得。”
星簇河这才稍微镇定了些,顺着千合的目光向场间看去,只见与千合同时到来的千赤已一招击退喑日,与他缠斗起来。而星断澜身上的黑云依然紧紧黏附,仿佛贪食新鲜血液的水蛭,越驱赶便吸咬得越狠。
千赤赶到时,见星断澜身周金影飞舞,便料想到他与千合在谷口拾到的两根金丝应是星断澜的灵器。
故而此时他与喑日过了两招,便挥手一扔,将两根金弦掷向了星断澜:“前辈,你的灵器!”
星断澜下意识接过二弦,情急之下未顾得上问星折壑的情况。
七弦已齐,松风便至。只见七根金弦在星断澜面前一列排开,正如搭弦成琴,他随手自七弦上一拂,一道铮然琴声便向四方荡开。
那琴声如蕴鲸波之势,激荡震扬,霎时便将身周黑云冲撞迫开,下一瞬便激碎作齑粉,散入无形。周遭众人亦不免抬手掩耳,又忙凝灵力屏障,以防自己被扩散而来的琴声推下鹏背。
距此最近的星簇河更是浑身衣袍向后飞扯,下意识抬臂遮面以挡琴声荡起的风沙。好在千合那一掌仍按在他肩上,令他身形不至于被琴声弹开。
待风波稍息,星簇河觉肩上力道渐松,便迫不及待动身跃下了地面,来到星断澜身边,扶着他不由分说地带回了鹏背上。ωωω.χΙυΜЬ.Cǒm
皮肉伤倒无大碍,然喑日那些黑云非但伤皮肉,亦会疯狂吸食被黏附者的灵力,并注入腐蚀性极强的魔气,体内若少灵力守护各部、消解魔气,经脉兼腑脏很快便会化作脓水,再由骨肉及皮肤,层层消蚀殆尽。
星断澜半边身子倚在星簇河身上,面色苍白,喘息不已,情况似乎颇为严重。星簇河连忙扶他在鹏背上坐下,欲运力为他调息。
星断澜却先取出千赤带来的两根金弦看了一眼,因痛苦而半垂的双眼中满溢凝重之色,心脏如悬万丈高崖,空无半分着落。
在星簇河动身救星断澜的同时,千合也飞身而去,与千赤一同对战喑日。
星断澜看了看仍在对敌的千赤,心知一时也问不到通幽道外谷口处的情况,只好强撑精神,盘膝入定,调动体内灵力消解魔气、修复损伤的经脉。
星簇河尚未注意到星断澜异样,见他无需自己相助,便立于一旁为他护法。
千合二人趁路上消化丹药药力,此时已是灵力满盈,外伤愈合了七成,内伤还需时日调理。不过,二人共同对付一个喑日,却是游刃有余。
缠斗期间,千赤便唤出异草逢生笼别在腰间,催动它吸收空中弥漫的毒雾。旁人若不细察,难觉异状,只会错当此异草为腰间佩饰罢了。
为求隐蔽,逢生笼无法展叶伸茎,吸收毒素的速度较通幽道时慢上许多,然此处毒烟亦较稀薄,逢生笼所在,片刻便撕开了一道清新的缺口。
鸩雀不是旁人,很快便觉察了毒烟异状,透过层层夜幕树影觑见千赤腰间异草幽光,当即尖声惊叫起来:“逢生笼?!”
闻此声,千赤与千合二人都不禁动作一滞。
“杀了他!喑日,杀了他!”苍老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似乎转瞬之间就已疯魔癫狂。
喑日眉头一蹙,似也极不满鸩雀的呼喝。然他也警觉千赤身上必有于己不利之物,于是攻势愈疾愈狠起来。
千合暂收了手,看了千赤一眼。
他面色沉凝,眉目间难得现出冷酷厌恨之色。
千赤见他脸色难看如此,冰寒之气还要更甚星簇河,到嘴边的劝阻之语立时便咽回了腹中,只好“被逼无奈”似的点了点头。
于是千合身影一闪,便消失原地,快到几乎连残影也不留,一阵风般地掠入了烟雾深处。
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那烟纱雾幕后便传出嘶哑的惨叫声,凄厉至极,周遭听者都不免头皮发麻,更甚者浑身一颤,脊背生寒。
“老夫浑身暗藏剧毒奇毒无数,你岂敢杀我!”
那枯朽的声音如是凄厉地嘶吼着。
千合却只是重重地冷哼一声,只一声就仿佛能将人封冻万年。
凌厉的花影逐声而至,瞬息夺去性命,血溅四方。
“老子浑身浸过剧毒奇毒无数,岂惧你这腌臜玩意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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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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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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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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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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