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薄嘴角轻勾了下,坐回沙发上微微倾身,右手攥着漆黑的马鞭轻轻挑起谭星的下巴。
不得不说,这颗老鼠屎长得是漂亮。
离得近,他能看到谭星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儿疤痕,嘴唇红润饱满,眼睛杏核似的,衬着他瞪自己,活像藏了一颗调皮捣蛋的星星。
名字没起错。
林薄抬着他的下巴,没有暴怒没有质问,只是淡淡的问他:“兰蕴,还跑吗?”
谭星扭过头。
“卡。”黄导忽然开口,扬声说:“谭星这个情绪不对,你要带着一点恨意再带着一点绝望,更多的是不屈,明白吗?”
谭星咬了下嘴唇,点头。
林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懂个屁,两只眼睛里全是恨,恨不得能从自己身上吃一块肉下来。
“再来。”
马鞭冰凉的贴着下巴,谭星笔直地跪在地上,膝盖抵着坚硬的拍摄板,看着林薄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狠狠地咬了下牙。
“兰蕴,还跑吗?”
谭星嫌恶地别过头,却被林薄一下子捏住下巴抬起来的瞬间倾身与他四目相对鼻尖几乎抵住,“说话。”
谭星张了张口,戏里没这条啊。
“卡!谭星你眼神怎么一直在飘,你会盯着人看吗?恨会吗?绝望会吗?”黄导一贯的脾气暴,连拍几条不行她就要骂人了。
谭星侧头看林薄,剜了他一眼。
林薄靠回椅背笑,“瞪我也没用,就你这个水平一年指不定都拍不完,叫声哥,卡我档期的事儿不让你赔钱。”
谭星咬牙瞪他,“你故意的!”
林薄说:“什么故意的,赶紧找感觉。”
谭星有苦说不出,演戏这方面他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虽然说是被公司逼着的,但谁不想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一点。
如果他这部戏拍烂了,又免不了是一场口诛笔伐,让他滚出娱乐圈。
谭星抹了把眼睛,但碰到眼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没哭,又收回手仰头去看林薄,嘴唇轻轻咬住,双眼赤红的盯着面前高大冷漠的男人。
“将军。”
林薄执着鞭子从他的下巴挪到脸上,轻轻摩挲了几秒奇异的发现他的脸竟然红了,脸皮这么薄?
鞭子顺着脸颊往下到了脖子,一路流连带起一阵诡异的酥麻,谭星手指略微发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碰过。
他不自觉的想垂下眼,林薄沉声:“看着我!”
谭星本能的抬头看他,就着昂头的动作露出一小片脖子,鞭子手柄正好点在那里。
“兰蕴,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鞭子的味道。”林薄伸出手,黑色的皮手套和谭星的脸颊一黑一白形成强烈反差。
林薄冷冰冰的声音也和他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他的动作温柔极了,可声音却带着让人颤抖的恐怖。
谭星盯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发抖,却还是强撑着不肯接话,肩背笔直的跪着。
“好,我的兰蕴有骨气。”
林薄站起身,谭星一愣。
“好,过了!”黄导扬声说完,侧头去让摄影师再放给他看一遍。
林薄摘掉手套丢在一边,这个破手套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弄得他手痒,拧眉喊冉冉找湿纸巾来擦手,一回头看到谭星还没起来。
他蹲下身,用食指抬起谭星的下巴,“帅哥,还跪着呢?”
谭星这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爬了起来,刺猬似的瞪他,“关你什么事。”
林薄倒是没再跟他针锋相对,转身下去找水洗手了。
谭星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的眼神会这么有感染力,林薄平常明明那么欠揍,可只要他进入到角色里,好像就是那个人。
他几乎不需要说话,就盯着自己,谭星都觉得自己想跪下。
谭星摇摇脑袋,不行不行,不能被蛊惑,他就是个傻逼!
他在心里足足默念了三遍才稍微把林薄的身份摆回去,心安理得的走下台跟黄导道别。
黄导正在看片子,闻言摆了摆手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行,回去吧,好好休息别熬夜别喝酒,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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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薄在化妆间里找到一瓶纯净水,让冉冉帮着倒点洗手,他手背上已经有点泛红了。
“这手套里有什么啊,你该不是过敏吧!”
林薄动了动手,笑说:“幸好是手套,这要是准备个面罩那是不是得毁容。”
冉冉本来怪着急,被他一逗,笑了:“你还能开玩笑那看来也不是很难受,咱们要不要去医院啊。”
林薄洗完手接过冉冉手上的方巾擦了擦手,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屁大点儿事去医院,回头有人拍到了指不定能给我传成癌症,得了吧。”
冉冉边笑边问他:“哎,刚才华菲姐说你帮谭星来着,让我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林薄动作一停,没把自己刚才点谭星的事儿说出来,笑了下道:“没帮,让她脑洞给我收收,人忙着跟影后共度周末呢,轮得着你哥看上,你也给我收收。”
冉冉没说话,林薄一回头,看到谭星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盯着他。
“原来林前辈也有嚼舌根的爱好。”
谭星说完抬脚便走,留下一脸错愕的林薄,侧头看冉冉:“脾气还挺大嘿?”
冉冉翻白眼,“你们俩是仇人,你在背后这么说他的八卦,他能不生气吗,就算开房那事儿是石锤,也不能拿到明面儿讲啊。”
林薄叹气,“也不是故意的,这小孩儿顺风耳成精的吧。”
-
谭星气冲冲的回到车上,用力把车门甩上,吓了徐乐一跳,“乖乖,你怎么气成这样,不是回去找东西吗?没找到?”
“没事,开车。”
徐乐抱着手机,打量他脸色半晌,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要喷火,“这儿没有公主,可别化身喷火龙,不然咱这儿只有灭火器你使使?”
谭星不想理他,别过头一拉毯子把头盖上了。
傻逼林薄,你才跟人开房呢!你天天跟人开房!
最好精尽人亡!
谭星在心里连连骂了三遍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好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眼是个好友申请。
对方的的名字只有一个L,头像则是一片白雾,申请信息写的:少年,我掐指一算你现在需要我。
谭星嘟囔,“装什么大仙,有病。”
他点了拒绝,没一会对方又添加了一个申请过来,“少年,加我血赚不亏。”
谭星这次给拒绝上加了几个字,“不算命,滚蛋。”
林薄看着屏幕上的五个字,到吸了口气,“嘶,这个小混蛋,哥给你道歉还不接受,样儿拿乔太多了就崩了知道吧。”
他又添加了最后一次,“小朋友,哥来给你道歉的。”www.xiumb.com
谭星愣了愣,眼前忽然浮现了林薄的脸,这个不要脸的语气……有点像是他。
他指头一动添加了好友。
对话框左边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谭星闷在毯子里盯着那个字样看了足足五分钟,对面都一直在显示输入中。
他写了这么多东西,该不是作文吧。
还没等谭星想透,林薄的消息就过来了,不是作文。
林薄:小朋友,哥开玩笑的,娱乐圈捕风捉影的事儿不少,打个趣儿别生气。
这么短?
谭星愣了愣,但来回看了几遍,林薄这个道歉堪称官方,但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既帮他控诉了乱写的新闻,又先低了头。
谭星还是生气,没理他。
好半晌,又觉得不太礼貌,重新拿起手机回复,“你才开房呢!你天天开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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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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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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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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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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