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光线,目光扫向床上,小腿肚露在外头,身上盖着被皱着乱乱的被子,一头墨色卷发自然的披落在枕头上,期间翻过身,径自抱紧怀中的睡枕,又睡了过去。
房间归于寂静,几分钟后,忽然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振响了来电铃声,她迷糊地转头,侧躺挪过去,眼前的视线都被一头乱发盖在脸上,眼睛还是舍不得睁开。
伸手去床头摸了摸,一下子就拿到了手机,凭着触感去点屏幕上的键。伊墨隔耳边,正欲想打招呼来的。
“墨子,你现在在哪?”手机另一头是传来夏微慌张又急促的声音。
“嗯?”
猝然一问,她稀里糊涂就是想到现在几点了?下一秒,像似见鬼似的惊恐的睁开了眼,立即条件反应翻身坐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不确定的又看了看亮着光的手机屏幕。
7点15分,吓死她了,还以为睡过头,看清楚了时间还早,又像一具死尸状态躺回床上,冲着手机里头的夏微没好气地说:“怎么了,一大清早的找我有什么事?”
“墨子,你在家吗?”
其实惊醒过后的她,已经没了睡意,现在脑海里在翻覆想夏微刚才说话的语调稍微激昂了一些,自己的内心却慢慢浮起不祥的预感。
伊墨睁开眼,将垂在她光洁的脸庞上的几缕发丝捋一捋,伸手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嗯。”
“那好。”夏微接着说:“墨子,有件事我需要当面跟你说。”
话音一落,伊墨一双清澈漂亮的杏眼向上一抬高,难道这件事在电话不方便说吗?跟着心里莫名的也震了一下,“那我们约个地方见面。”
“我就在你家门口,出来给我开门吧。”
“啊,现在?”伊墨有些吃惊,正坐立不安想着夏微这小妮子在搞什么,一大清早,被她搅得心里七上八下,想了想,还是动了动唇,“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开门。”
于是,伊墨挂掉电话后,对着化妆镜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把身上穿的吊带睡衣肩带拉上,脸没洗,牙没刷的赶紧开房门出去。
处在门外的夏微稍等片刻,终于瞥见紧闭的大门一打开,看到熟悉的面孔,一张毫无修饰的素脸。
夏微笑着挥手,“嗨,墨子。”
站在玄关处,她扎起条乱糟糟的马尾,一只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你……”她本要埋怨说几句的话,表情瞬间化为惊愕,因为她忽然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不止夏微一个人,还有……一个小女孩,重点是还是混血宝宝。
首先她第一反应,怀疑这小孩是夏微在外面偷偷生的,因为知道上大学那时她已经在跟男朋友过上同居生活了,可是不对,从没听她提起有个外国男朋友,况且同窗四年再出来工作了,经常混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怎么没印象夏微有大过肚子?还有那么快“噗”的一声,生了个孩子。xiumb.com
这时,夏微注意到伊墨孤疑的眼神都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一脸讨喜地吐了吐舌头,“先进去再说。”一边心里怀着几分紧张与忐忑,收敛了不少平时嬉闹时的样子。
伊墨放开了门把手,“进来吧。”挽起衣袖转身朝里走,去到厨房倒了杯水跟牛奶,提着出来,“先坐一下,我先去刷牙洗脸。”
夏微点头,伸手去接杯子。
伊墨见小女孩圆嘟嘟的大萌眼,粉嫩的小脸蛋、泛红的小鼻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缩在一旁。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把手上的牛奶端在小女孩眼前。
伊墨转身径自走向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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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叫“诺诺”,其实他是个男宝宝,因为扎着辫子,头上别着花夹,穿着牛仔背带裤。所以从外观看上像个女孩子,只有两岁半他是个中英混血宝宝,孩子的生母是大学同届的师姐-陈静茹的孩子。
伊墨很平静地坐在对面沙发上,听着夏微娓娓道来,顿时有点意外的是师姐原来已经过世了,整个人也恍然一惊。
“师姐跟人私奔怀孕生下了诺诺,而且还离异自己带着孩子。”夏微从包包抽出一张黄色信封,递过去,“师姐还给你留了封信。”
毕竟不顾父母反对,私奔跟人跑在这个年头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没想到身边有人会是得到这样的收场。
伊墨对这个师姐-陈静茹也是在大学那时的印象,她为人友善,她们之间的感情不错,初先认识是在加入社团后而慢慢接触到,想起四年大学时光,她们三个人快乐时的分享,失意时的陪伴,如一幕幕美好的珍藏影片,历历在目。
她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瞳霎时暗沉下来,垂下眼帘。
然而夏微悬在半空的手放下台桌,朝她发现移过去,“墨子,师姐临走前叮嘱我,要把孩子交给你。”
听她这么一说,伊墨猛地抬头,略显迟疑,一眼看到立在面前的信封,又瞄一眼在眼前坐着在吃糖的孩子后,理清思路张了张口,问:“那么多年你一直都跟师姐有联系?”
“没有。”夏微翘起嘴唇,一口否定,她是在医院探望亲人时无意间经过陈静茹的病房,听着从里头走出来的医生护士口中念着病人的名字,想着无所事事才起了好奇心跟了去看。
而且事情的经过也是发生得太突然了,夏微都不敢相信自己既然会把孩子领回来。
没有接着问原因,伊墨调整了坐姿,皱着眉头,语气带着责备,“夏微,养孩子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你怎么能答应师姐,还没跟我商量过,冒然然的就把孩子领回来。”
“墨子,我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夏微小声地回答,“我是今年打算要结婚了,如果我突然领个孩子回去,我怎么跟我男朋友解释,况且事情很复杂,我担心反而会弄巧成拙。”
“那你就把孩子带到我这里。”伊墨尽量平缓内心的气,可是说话的口气似乎冲了点,考虑到会吓到孩子。
夏微见伊墨瞄了一眼诺诺,受她影响,也转头看了一下。
“墨子,只要找到诺诺的爸爸,把孩子交还给他就可以了。”
夏微的话显然让伊墨感觉十分幽默,这茫茫人海,去哪找?
看着眼前一个正襟危坐的女人。另一个正稚气的眨巴着眼看着她,嘴里咬着糖果。
伊墨叹了一口气,盘腿坐。
或许是她叹息声非常令人注意,明明屋内没有开空调,却让夏微打了个冷战,哧哧地笑,“墨子,我已经带孩子出来两天了。”在说的同时,还伸出两只手指晃一晃,“家都不敢回,真的想不出什么招,你看你不一个人住嘛,又是单身,没人管,又是自由上班,不会没时间照顾小孩。”
一开始,师姐陈静茹是把诺诺托付给夏微,委托找到孩子的爸爸,她又内心不忍拒绝,当年的深情厚谊,念伊墨也会想她一样看在这份感情上的基础,才向师姐推荐了伊墨,哪知道,足够的信心却被打破。
伊墨听着对她泼冷水,“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能照顾了小孩。”
由于工作职位是个自由化妆师,除了有商业邀约,她多半是属于随性放飞的状态,习惯一个人生活,想到多个不能自理的小孩,无缘无故当爹当妈,这一层足以让她感觉到非常有负担,况且没经验之谈。
“墨子,咱们别不近人情嘛,只有我们才能帮他找到爸爸,如果我们都不帮,诺诺就要成孤儿了。”
“你应该会明白我现在的处境。”这话从夏薇的口中听出了迫切期望的感觉。
伊墨感到迷惘,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顺着眼前方向,与诺诺对视,又看看夏微,跟台上摆的信封,大概是在想这件事她是完全可以拒之在外。
可是……孩子明净的眼神,令她起了恻隐之心。
好苦恼!伊墨脑袋一懵,仰头靠在沙发上,重重地打了自己前额头,因为两边嘴角抿紧的原因,腮帮子自然鼓了鼓,鼓鼓的胸脯也随着呼吸不畅一起一伏。
从夏薇的角度刚好能观赏到这一幕,可惜身为女人的她不感兴趣。
知道伊墨这人一遇到烦心事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夏微不敢再讲太多,肯定遭来一顿骂,她内心有个打算,孩子都领回来了,就没得再送回去,不过……压根也不知送哪去?
只能屁颠屁颠回去向家里那位先生,来龙去脉说一遍,她准备要加点词,让故事的情节增添一些个人色彩,达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效果。
想到她刘伊墨,孩子留下来,那她岂不是要过上带娃奶妈的生活,那一刻心酸的画面感好真实,她的脑袋瓜子就一阵一阵的发疼,唉声叹气。
须曳,凝视在天花板的墨眸眯成一条线,想到关键,抬头坐直身子,做了恍惚的表情,“对了,孩子的爸爸长什么模样?”
“诺诺……爸爸。”回神来的夏薇连忙指了台面上的信封,“呐,里面有照片。”
伊墨揭出信封口,抽出一纸白纸,,摸到底下垫着硬质胶的东西,那应该就是照片。
定眼一眼,是他?好出乎意料,伊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照片上,帅气的脸蛋,一双微微上扬的深邃的蓝眼睛如沐浴在阳光下那般熠熠发光。
蓝眼睛,高鼻子,白皮肤……外国人?
夏薇视线集中在她脸上,朝着对着照片发愣的伊墨,好奇问:“有问题吗?”
圆溜溜的眼睛抬了抬,也想看看照片里面的人,下一秒,看到伊墨抬头,四目相对,先是夏薇呵呵笑,“是不是长得太不忍直视。”看一眼诺诺,‘‘不应该呀?’’
伊墨失笑,摇了摇头,把照片反过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哇塞,好货色。”夏薇伸手抢过照片来看清楚,外形高挑,容貌出色的男人就是容易让她冒星星眼,一枚十足的小迷妹。
先是冲着伊墨傻笑,转头看诺诺,故作了比对,“真有父子样。”
诺诺一小孩,愣愣在一旁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圆鼓鼓的大眼睛无焦距在四处飘。
“夏薇,师姐有没跟你详细提起诺诺的爸爸。”说着,伊墨看了一眼照片,眼神可以用非常疑惑那样来形容。
“没有呀。”夏薇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回答,没有听到她再说话,想了想不对劲,反问:“你不要告诉我,这人你认识。”
伊墨眼中带苦笑,咬了下唇,“嗯”的一声作回应。
对方轻率的回答,瞬间让夏薇惊讶到下巴差点要合不上,有种得来不费功夫,“呀,你说真的……那……”颤抖着的尾音明显地话还没说完。
伊墨打断,目光落在诺诺身上,“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是去年的事了,临时替了朋友接的活,在那场活动,我在后台见过他。”
夏薇听着入神,稍想到了一个及关重要的问题,自己不用猜想也觉得是说对的把握,眉目飞扬。
“诺诺爸爸竟然是个艺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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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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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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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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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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