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婷笑着跑开了,边跑边回头。等他坐起身来,看到柳婷晃悠悠的给她端来了一碗热水——“叔叔,你要吃药吗?”“先不用——放着,别烫着了。”柳卿赶忙接过,抚摸着孩子被水碗烫红了的手掌,心疼不已——“这是开水,你自己可不要倒了,就是真要喝,也得等凉凉再端,记住了吗?”孩子点点头。
他看着婷婷紧紧的咬着干裂嘴唇,一双杏眼泪汪汪的,一时不知所措,一把把孩子揽在怀里,孩子在他的怀里抽噎起来,浑身发抖。“苦命的孩子。”柳卿长叹一声哄到:“乖,不哭,不哭,叔叔没事的。”柳卿双手捧着孩子那张可爱的小圆脸,用自己的额头紧紧贴着孩子的额头,轻轻的在上面蹭着——他没做过父亲,可他却想给孩子父亲般的慈爱,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油然而起,他暗暗决定一定要安排好孩子。孩子抬头看看叔叔说道:“叔叔,你去看病吧。我怕,真的好怕、你死。”
他愣了,天呀,孩子什么都知道了。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是怕我好不了?昨天他跟柳成一起跟我商量,说想让我把以前出的那份钱退出来,再给我按银行的利息算清,好让我拿前去看病。啥时候病看好了,不花大钱了,还可以再退回去入股。哎,这病,可怎么看啊!真要把钱取回来吗……人为财死?柳卿有些自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什么,怕手术失败?怕钱花完了病没好,活着的一无所有甚至背一身债务?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在犹豫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哼哼,呵呵呵”柳卿笑了笑,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哭,甚至让人看起来比哭还寒心,我柳卿到怎么了,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缺德的事了,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啊!“哎哟,头痛死我了!”这一段以来,总不能激动,心跳少一快,大脑里面就钻心的痛,几乎能把他痛晕过去……吃饭吧,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着,把侄女安排好了,就出去看看病,老天爷呀。
上次柳成扭扭捏捏的跟他说,介绍女朋友给他认识认识,当时他们兄弟俩骑着摩托去了一次,就一宗事挨一宗事,再也没时间过来了。那个叫丽丽的姑娘看起来人很好,像是个善良的姑娘,但是,现在是,柳卿根本不清楚那天柳成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还是介绍他的女朋友给我看看?哎,也好长时间没见过这个姑娘了,这次到镇里拿药,顺便再去看看?探探风头,要是他是给我介绍的,那可得先推了,我这病,可不能再耗上别人。虽然跟丽丽认识没多久,还是挺有好感的,要是真是柳成的女朋友,倒是觉得他们真的般配。
柳卿老远就看到了柳成的摩托车,他就明白自己最初是误解了柳成的意思了,这女朋友,肯定是柳成的。他把自己的车子锁得远远地,硬着头皮,慢慢的走过去,对柳成说道:“我去医院拿药,就顺道经过,过来看看,看你摩托在这,我就拐过来了。”柳成站起了,赶紧给柳卿搬凳子。
“你的病,柳成,他说的都是真的?”丽丽有点直接的问道。
“基本上是真的。所以我想拜托你和柳成,万一我,我是说万一,柳婷,就拜托你和柳成照顾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柳成也是个靠得住的,但是他是个男人,需要人帮衬才能过日子。”柳卿笑了笑,那是一种无奈却又十分宽容的笑:“我只想求你帮个忙,如果我有什么事,拜托你帮忙照顾婷婷,可不可以照顾一下婷婷?柳成他一个男人我不放心。我只是觉得柳成从小没妈,是和我一起吃我妈妈的奶长大的,和我亲兄弟一般,只是脾气偶尔不好,有人说女人是一所大学,希望柳成能在你这里成为‘好学生’,柳成,我真心的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哦,谢谢你的信任。你放心,你放心准备手术,我等着你好起来,刘婷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亲叔叔能照顾自己的,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说。做不做手术,有时候不是钱说了算的,你还是听听医生的。”柳成说自己还有事,借口离开了。
“我明白,知道希望不大,而且,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合适照顾婷婷的人,我甚至不想做手术,我想保守一点,也许还能看着刘婷长大,并不是没那么多钱,而是我觉得,那是拿生命来白浪费钱,有钱也还不如把钱派别的用场,或者好好的活上一段时间呢。”
“是吧?”丽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即觉得要是手术真的风险那么大,也许保守是对的,但是又怕耽误了治疗的时机,所以不敢多说。
“其实,医生呢,都跟我说过实话,他们认为既便是做手术,即便能成功,其实也争取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大脑里好几根血管都有瘤化倾向,如果一直受刺激,即便是作了这根,还有那根不知什么时候也会起瘤子。而它们又不是长在一起的——呵呵,你说我这颗脑袋能经的起几次手术,又做的起几次手术?所以,……能在关键时刻帮帮我姐姐和照顾一下婷婷,我就很知足了。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还好,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有时侯我甚至庆幸自己父母过世的早,如果父母都在,还不把他们活活愁死。
现在吧,我在想办法联系婷婷的母亲,也就是我嫂子,如果能找到,就让她带走,我给她些抚养费,跟着亲生母亲,就不会觉得那么可怜了。或者干脆让她和我那三叔还有几个弟弟都回来,正好住我那院子,我觉得要是能这样,我也没就什么牵挂了,我早就想出去转转,正好把场子股份换两个钱,一部分给婷婷,一部分作我的旅行经费。装上身份证和遗嘱,想走到哪就走道哪。那黑哪住店,哪饿哪吃饭……我感觉这样游山玩水过下去也不错,钱快花完了,就找一个饭店干上两个月,有吃有住的,钱多少都无所谓了。不都是身外之物吗,就谁说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种活法对于我来说也不错,内心清净,与世无争,反正什么事我都不能太激动,或许,还真能活个三年两年的,那不比做手术强的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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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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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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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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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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