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阻拦到:“千里迢迢,送人回老家,本就不易,老家无人是白跑一趟,若有人,兰子属于从小被拐,回去,她家人,恐怕轻饶不了柳卿。被拐的被送回去,几乎没几个不挨打的。也没几个能再回来的。”
老柳也听说过类似之事,心中实在担心。
二叔银根则不以为然:“兰子心里喜欢柳卿,向来为柳卿考虑,这一路艰辛,两人或许还能日久生情,让柳卿回心转意。若兰子老家真还有人,看柳卿仪表俊俏,年龄青壮,毕竟喜极而泣,未必会加罪于他。这件事,只要看兰子立场,她若有心护柳卿,柳卿定能无事。若她真要回去,可以跟她好好交代交代。一定让她路上好生体贴柳卿,照顾柳卿周全。ωωω.χΙυΜЬ.Cǒm
兰子虽然怕柳卿路上辛苦,但她一个人还真是没胆子回去,只好跟公爹承诺,不论如何,若回到老家,家人怪罪,只要她兰子在,定然尽力护柳卿周全。
六月还跟兰子交代,若路上柳卿有了回头转意之心,你们即可返回,不必急着回老家,四处走动一下,观光旅游一番也可。回老家,不过只是个借口,想给柳卿一个和兰子独处的机会罢了。
柳卿见嫂子答应,当即到县城买了本云南地图,将云南大小县城先熟悉一遍,按照兰子记忆的大致范围,圈出了可能的家乡范围。一路将路途可能所经的道路,均罗列好,甚至有的路线还有备选路线。路程、花费,住宿,衣物,柳卿均有所交代。
柳卿爹再三给兰子说好话,说到了那边可得护着点柳卿,柳卿又不懂当地的语言,柳家对兰子可没亏心,特别是柳卿,可别让她家人给欺负了。那兰子哭着直点头。当爹的把路费给柳卿包好,悄悄地叮嘱了半夜,第二天一早他们就上路了。
虽然兰子有心随流水,无奈流水无意驻落花。一路上兰子随口说起家乡旧事,不免伤心,柳卿只得劝慰一番。用度休息,柳卿十分照顾兰子,但是亲切随和,再不似往时之时。
悲痛的柳卿一路上只言少语,并无半点旅途惬意,只是一心赶路。到了云南昆明,下了火车就转汽车,到了县城,向汽车站的人打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那依依呀呀的鸟语。只好写字,问了半天,终于明白,剩下的路都没车可坐了,他们只能靠两腿走路。
柳卿替嫂子背着行李,拿着地图,找不到路,就让嫂子问附近能找到人家。那兰子一面走路,一面说起她离家时的情形。
兰子说:“我猜呀,我失踪了这么多年,我爹爹一定没少落我娘埋怨。”
“这事跟你爹有关?”柳卿不解的问。
“老实说好像有点关系。因为我爹好像是个残废军人,老家应该是平原的,老说平原多好,这里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中原的男人多勤快。我听得多了,就很好奇,后来遇到一帮招工的,说在中原开大厂子,有吃不完的白饭,还能嫁个年轻帅气的勤快男人,我就根我娘商量,被我娘骂了,我就偷偷的报名跑出来了。”柳卿心里突然有点羡慕这个老兵,他那三叔,可就没有这运气了。三叔他死的不明不白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活不见尸?兴许没死?他多么希望老天有眼啊!
“你觉得你爹是咱们这边的人?那、那你就是他女儿了?”柳卿心里一咯噔,顿时有点慌乱,他原来还抱着的这点侥幸马上变成了不安。
“哎,也不算是了,不是我亲爹。听我娘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亲爹就去世了。她娘一个人带着我和弟弟艰难度日。后来,村里的人从山沟里抬回来一个快要病死的瘸腿的大兵。那人说自己是从越南前线回来的,大部队撤走时他们断后,后来竟然和主力走散了,他们班落了单。谁不想踩到了地雷,一个班的,就剩他一个能爬的。”
“打仗就这么残酷,不过这个人真是侥幸,大难不死,真是好运气!后来呢?”
“他小腿给炸断了,靠爬着逃出了战区。可是他由于这速度太慢了,和主力越拉越远,最后失去了联系,还在大山里迷路了,被他们村的人抬到了村里。那时兵荒马乱,一时也走不出大山,就在村里暂时住下了。”柳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不论那人是谁,总之不会有大问题了。
兰子走累了,就找个山坡休息一下。然后继续讲她的故事:
“在我印象里,我爹的口音根还真你们这片儿有点像,那时候我小,也说不清时什么口音,后来我大了,他说话就跟我们那边差不多了。不过我当初刚来你们这地方的时候,听这边人说起话来还有点亲切。”
柳卿心里翻腾着,又想起了他们苦命的三叔,替人当兵去,连个烈属光荣的牌子,还是爹托关系,靠奶奶哭回来的。他心里开始诅咒可恶的战争,可恶的侵略者。
“你这道么,我跌可要强了。他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基本能下地了说不好意思白吃大家的饭,想帮大家干点活。后来他就吃谁家的饭,就给谁家干活。由于那人干得一手好木工,不是东家请他做桌子,就是西家请他帮忙打柜子,很快跟村里的人混熟了。
虽然言语不是很通,可是那人长得干净利落,很快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我奶奶看他没有去处,人长得憨厚善良,娘一个人带我们又辛苦,就找邻居说合,把他招赘到了我们家。在她印象里,继父的口音跟你们这一块的口音真是很像的。
柳卿听得十分疑惑,他一直在想这个打仗失踪了的三叔,但是没有听说他会木匠,不过说真的,家人里人根本没有在他们小辈面前说起过他,那是奶奶永远的痛。他三叔代替村支书家的儿子去前线打仗了,从此音讯全无,要不是他爹多次向镇里跑关系,恐怕连那个烈属光荣的牌子都得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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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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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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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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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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