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也算驼。”来旺很是爽利。
“如果不驼也不弯腰,那倒可以考虑考虑,除了大一点以外,相貌倒也端正。可这怎么可能呢?老柳家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驼呢?”
“那你说怎么才可能不驼呢?不驼,怎么就不可能呢?”来旺坏坏的笑着问。
“除非”老杨压低了声音:“他不是二根生的!”
“屁话!你知道个屁,自作聪明!就你聪明敢胡乱说?知道不?老柳家祖辈上都出过好几个不驼背的男人!不过大家都不敢确定罢了!不驼的死的早,估计都是被挤兑死的!”
“可不是都说不是柳家的正根吗?街坊们都传言过的。说那个谁谁谁,那个、这个的,谁是谁爹的吗?不过,听说二根洞房花烛夜好像有什么故事。”
“浑说,那谁知道?他娘又死了,他爹不说,你说,这事情,说的准吗?你还要我直说?”
“哈哈!哈哈!!”他见来旺没有发火,心里觉得有了底气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街坊们的传言是真的。”老杨心里想。
“话不能乱说,知道不?对谁都不好!要不,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来旺黑下了脸。
“明白,明白。”
“那,咱们赶明儿相亲去?”来旺趁热打铁。
“去就去,你可得给我做主,我可不能把妹子往火坑里推。”
“我干嘛推你下火坑呢?有我来旺照应,你以后在窑上的日子要好过的多。”老杨心里巴不得呢,又经来旺点破心思,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那当然,那当然。”m.χIùmЬ.CǒM
当然了,这种事情,是上不了桌面的,连老柳弟兄也不晓得,如果让二根听到这种尴尬的谈话,还不把他给羞死。有些事情是做的说不得,大家都心知肚名,就是不能点破。隔着那层薄纸,就犹如人穿了衣服,就象谁都明白身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自在。可一旦点破,就如同被剥的赤裸裸的一个人,还被放在大厅广众之下,立立站站都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年后,也就是腊月,这是农村人结婚最多的月份,似乎哪那一天都是好日子,除了“初四,初三、十三少一点以外,其他的,喜事碰头。所以柳功要结婚,选在腊月十六。
“十六者,石榴也,石榴多子,多子多福。”老太太找人算卦算定了这一天,也认定了这一天,图个吉利吗,大家都不反对。
柳功笑道:“十六虽不如初六,却比十八要强。”大家不明白什么意思,以为这也有什么说头,都一本正经的等着柳功解释清楚。柳功诡秘的一笑:“这都不明白?想知道哇?哎,会算术吧?这十六难道不比十八早两天呀!”
“哈哈哈哈!”大家腰都快笑弯了,原来是着急当新郎,志伟忍不住打趣道:“当心娶回来一个母老虎回来。”“母老虎?我才不怕,她是老虎,我就做武松。”柳功笑道。
“就你呀?咱先别说敢不敢,舍的吗,你?也象程咬金说的:恐怕只是爱三分、让三分,还有怕三分吧,这十分呀,咳,恐怕咱柳功老弟也就剩一分了。”柳相也打趣道。
一家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老柳道:“一定要把婚事办的体体面面、热热闹闹!好让咱们柳家也风光风光!”看着这位喜上眉头的准新郎,志伟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我当初做那个新郎到怎么就没有这种心情,怎么心里老都觉得不是那么安稳啊?发了一阵愣,忽然想打趣他一下,就问道:“舅舅,那一年大会他和柳相喝醉酒是怎么说的?”
“哦,呵呵,看我这记性,记不起来了。”老人拍拍头,怕提起伤心往事,这大好的日子,但柳功不回避:“志伟哥,舅舅不告诉你,我告诉你,对了,当时你到哪里去了?喝酒好象没你吧?”
“我?我还不是被柳相给撵了个跑儿吗!啊哈哈!”王志伟也不避讳。“我说呢,你怎么会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吧,我们说:‘谁结婚谁是王八蛋’:柳相是第一个王八蛋、你是第二个王八蛋。”
“那你是第三个王八蛋!”柳相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钻出来,照柳功后背就是一拳,说道:“还揭我短哪?都是你王志伟,害的我们都做王八蛋!”
“舅舅,舅舅,你说个公道话,你看,我助他们做了新郎,不谢我不说,还拉我一块儿做王八!”舅舅乐呵呵的望着这几个大男子汉,由衷的笑了,心想:“王八蛋,也不是谁想做就做的了得。”喜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是甜的。
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娘,柳月生孩子啦!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志伟骑着自行车一进门就喊。还带来了喜糖!柳卿娘高高兴兴的接过,赶快给王志伟下了碗接喜面,把早就准备好的六十六个鸡蛋和二斤红糖交给他。
“娘,家里有的是,有柳月吃的鸡蛋。”王志伟还在推辞。“都兴这,带回去吧,这次不多,先吃着,到过三儿、过九儿我还要去呢!”
王志伟掩饰不住初为人父的兴奋,笑着说:“我娘都高兴蒙了,一直念叨‘我当奶奶了,我抱孙子了,我们王家终于有男孩了!’我娘对柳月好着呢!你胳膊怎么了,娘,这么热天,还带个暖袖?”他忽然看见丈母娘胳膊上带的暖袖子不解的问。
“老病根了。柳月就是是六月出生的,大名叫柳月,所以小名也叫六月。那时天热,我不注意,也不懂,没你姥姥,也没个人心疼,着了风气,落下了病根。到现在我的胳膊大夏天的都冰凉,总觉得冷。让针灸的看了也不管多大用,动不动就疼的要命。哎,小伟呀,你可得多心疼她点,母以子贵嘛!柳月现在是不敢见凉水的,也不能穿汗湿的凉衣服。爱惜一个月以后,就好了,不然,落下病根,一辈子受罪……女人生孩子,虚的很,生一个孩子,扒一层皮,过一次鬼门关哪!你们大老爷们,不懂这个,只知道高兴……你娘,恐怕心疼的是孙子,可不见得真的心疼媳妇……也只好辛苦你娘几天了!”柳卿娘说着,眼睛居然红红的,快要哭了一样。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伺候柳月的,恁别难过,事情都过去了……”王志伟不敢再提那壶不开的,赶紧错开话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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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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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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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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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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