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是不要,你什么也别说。我有这口气,还不如喂只羊呢!才不把我这把老骨头赔给他。还亏婶子是个长辈,自己家的孩子不好好管教,眼里总盯着我这几只羊和这片院子。你们守不住,我死之前卖了它,不能让他那小子给糟蹋了。我大声怎么了?我不怕,就是要他听见!”
孩子们只听见舅舅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着,却听不见母亲的声音。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剩下的那一个西瓜,舅舅坚持让柳相带回去,让柳卿爹和老太太叔叔们尝尝。
那天晚上,老柳觉得奇怪,怎么抱了个西瓜回来?这么沉!不过柳卿娘从娘家回来几乎没空过手。老柳和二根都没吃,老太太也只尝了一块,剩下的要孩子们吃。
柳卿娘示意柳月,柳月起身离开时说道:“让柳功哥和柳成吃吧,我们在舅舅家吃过了。”柳卿和柳艳乖乖的跟着柳月出去了。柳卿一个劲的追着柳月问个不停:“大姐,你说,舅舅那小东屋里有什么呢,怎么就不让我们进去,哪怕是看一眼也好!”
“我怎么知道?哎呀,能有什么呢?一堆干草罢了,舅舅家的什么好东西不都是给咱们准备的?我看呀,你就别再问了,能让你看的,不用说就给你看了,肯定是舅舅怕房子老了,砸着你。啊,不再问了,中不?”柳月照本宣科。
“我才不信,我看妈妈比舅舅还紧张,肯定里面有秘密!”柳月心里一紧说道:“你别瞎猜,让爹知道了你这么难缠,肯定还训你。知道不?”“我不乱说,舅舅对我那么好,可是我不信,肯定有秘密!”
柳月不再做声,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从她记事开始,爹就没到过姥姥家,哪怕是过年。娘是换亲换到她们柳家的。柳家的小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嫁给了她的舅舅。可惜没有几天,姑姑就死在舅舅家里了。从此娘在她们柳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听爹说,他最后一次去舅舅家是姑姑也就是他那舅母的三年忌日,从此,他再也没迈过舅舅家的门槛。而那个古老的破房子一直就是禁地,她和柳相小的时候也禁不住诱惑,窥探过无数次;也问过好多次,每次大人们就躲闪过去,最后还是没有结果。wWW.ΧìǔΜЬ.CǒΜ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大人们的事,管那么多作什么?可这次柳卿又提起来,着实让柳月担心:这么多年了,一直都这样,再加上别人的风言风语和奶奶的牢骚,他真的有点信了,肯定有什么密秘,只是这种想法不能告诉柳卿,他还是个孩子!
夜里,柳卿娘才告诉老柳这西瓜是怎么来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几个孩子:包括柳功、柳成都叫起来一块教训:“站好!都站好!柳卿,过来!”柳卿爹又开始训话了。
“在家里,我们家穷,浪费不起,也不能浪费,糟蹋东西是会遭罪的。但出来门,决不能显出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让人看不起。我们穷,那没什么,我们罗锅,那也没什么,就怕穷的低三下四、没了志气,一辈子让人笑话。再穷,再驼、你们的祖爷爷也是个宰相。你听说过谁家的祖爷爷作过宰相?只有你们的祖爷爷是宰相!”老柳使劲的仰着头,尽可能显出家长的威风。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要争口气,知道吗?只要争气,宰相,不是只有你祖爷爷才能当的,你们一样也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要做那些提起来就会脸红的事,多吃一口,能多长一块肉吗?不能,过不了一会,一泡尿下来,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忘了,可那没出息的样子,别人却都还记着,比你们谁都记得清!
如果没出息的事几十年后让别人提起来,还会让你羞红脸,值不值?就知道吃,你们不是猪,猪吃肥了,卖个好价钱,就是猪,也逃不过挨刀宰。你们是人,是宰相刘墉的嫡子玄孙,知道吗?要向你们的祖爷爷看齐,争取有点造化,不要只知道吃!”老柳狠狠的瞪了柳卿一眼。
“你说我们的老祖宗是宰相刘墉,谁信啊!刘墉姓刘,我们怎么姓柳!”柳卿不服气的嘟哝了几句。“胡说,谁不信?你到大街上问问这些老年人,哪个不知道?咱们还有家谱,不就供奉在家庙里?你们见谁家有家庙了?咱们家姓柳是你祖爷爷改的,你祖爷爷当年风头看得准,要不是改了姓柳,早给批斗死了,即使不被批斗死也被饿死,哪里还有你们这些个败家子?”老柳着急起来。
“说得好听,我知道,我们家出过土匪,是土匪改的,土匪才是败家子!那为什么改姓柳?姓什么不好,偏偏姓柳,我听门口那个老头说,当初要是改姓杨说不定就不会罗锅了,没听说过弯腰老柳树吗?”柳卿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破天荒的顶撞起了爹爹。
“你胡说!那是随便改的?土匪?那还不是世道逼的?再说,你祖爷爷也不坏,他们哪个当初不曾得过你祖爷爷的好处?现在看我们破败了,说那些风凉话!只能虎你们这些不懂事毛孩子!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有没有人尊敬,那得看你们自己造化,祖宗的荫功,保佑不了你们一辈子的。”
柳卿吓直吐得舌头,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敢吭声。每次父亲训话,都作满家长的威风,六个孩子高低不齐的一溜挨个站着,听他训话,但是他并不点名是要训谁,总是一人犯错,大家都跟着挨训。而且还要把老祖宗搬出来,作一个天大的对比。
可是孩子们对这个当宰相的祖爷爷的印象虽然深刻,却不甚明朗,会是什么样子呢?在孩子们的脑海里,就象他们眼前这个瘦老头儿:一个头带花翎,身穿蟒袍,弯着腰驼着背,胡子拉扎、一身威风的瘦老头儿。就象电影里或是戏台上的那些官老爷们,无非是脸和他们这个当家的有点象,说穿了也就是给我们的老柳换了换装……
孩子们一个个低着头站着,咬着嘴唇,不知脑子里想些什么,反正都不敢吱一声。训过了,别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一笑,都散开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唯独柳卿涨红了脸站在那里,发了好大的一阵子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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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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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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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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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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