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11

　　裴允辙这几日都很清闲。

　　忙完公司里的事，就回家健身、做饭和看书。

　　晚上，他洗完澡。

　　打开手机，发现负责接应他的总裁办助理发了条朋友圈，内容是几道高中生的数学难题。

　　看他发牢骚的样子，应该是在家里辅导小孩子吧。

　　裴允辙之前就有个已婚生育的同事，一下班就忙着回家教孩子，晕头转向，别提多头疼了。Χiυmъ.cοΜ

　　可能是想关怀下未来的同事，裴允辙点开照片，粗粗一看，这些题的计算过程确实冗杂，但运用到的公式都是基础。

　　十五分钟后，他把这几张题目的答案和解析过程一并发了过去。

　　手机震动。

　　小燕（公司助理）：【裴老师？】

　　【小兔子探头.jpg】

　　小燕（公司助理）：【谢谢你给我的答案，我看了之后就瞬间明白这题怎么做了！感觉你说的都好清晰易懂！】

　　裴：【不客气，只是我学生时期数学比较好，现在还记得点。】

　　燕晏想，你都那么自信的把答案放在评论区了，还谦虚！

　　他趴在床上，头顶上锈黄色的灯光簌簌然落在手机屏幕上，燕晏倏然想起裴老师是心理医生，学医出身，手指在键盘上翩飞。

　　。：【那裴老师你高中也是学理科的吧？】

　　裴老师：【不是，我是学文的。】

　　学文？好像医学都是文理兼收，那也正常。

　　。：【那你学文，数学还能这么厉害！】

　　。：【哪像我……QAQ】

　　亏他之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选了理科。

　　哽咽。

　　屏幕另一端的裴允辙看了看那三个字母“QAQ”，怎么仿佛能看见对方委屈的表情呢。

　　好奇怪……

　　裴允辙想安慰对方，回复：【没关系。一般来说，数学题有段时间不接触，看不懂题目是很正常的。】

　　。：【委屈苦苦.jpg】

　　。：【以后我数学能像你这样好就好了……】

　　燕晏感叹，这都晚上了，非上班时间还会安慰人，这心理医生可真敬业。

　　过了会儿，对方发来消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有数学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燕晏惊诧，还包含这个业务的吗！

　　。：【！！！】

　　。：【真的可以吗？】

　　裴允辙想，这么激动，是因为这些天一直被家里小孩的数学题给折磨了吗？

　　裴老师：【嗯，晚上我都有时间。有困难的，你拍照发给我就好。】

　　燕晏起初以为对方在说客套话，没想到他像是认真的。

　　当然会有些诧异和惊喜，毕竟这位裴老师看起来是有一点不靠谱，但他在评论区的回复，燕晏是真的只读了一遍就明白了题目原理和解题思路。

　　他说的很好！

　　。：【那就麻烦你了quq】

　　【小熊跳舞.jpg】

　　裴老师：【不客气。】

　　裴老师：【晚安。】

　　。：【裴老师晚安！】

　　关掉手机后，裴允辙准备睡觉。

　　微朦的光线中，他遽然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和这位助理朋友聊了起来呢？甚至还想教他数学……真的太奇怪了。

　　但，有可能是怕他在小孩面前尴尬吧，他同事就说过现在不仅高中，小学的题目就难得很，他做二元一次方程还在孩子面前出糗。

　　*

　　一觉醒来，燕晏有点懵逼。

　　“昨天……我在干嘛？”

　　他突然忘记昨天自己是怎么去找裴老师，并且还让对方答应教自己数学的……？

　　看着手机消息，燕晏想，让人家一个心理医生教自己作业，这未免也有点尴尬吧。

　　他羞耻的把昨晚的朋友圈吐槽删除后。

　　快速洗漱完，就骑着单车去上学。

　　高中的学习节奏就是那么紧凑，一个赶一个的，旧知识还没掌握清楚，一眨眼就是新的单元新的内容。

　　因为有月考成绩刺激，又像是想和原著里的自己较劲，燕晏想去火箭班，他想在之后的期末考拿到一个好成绩。

　　所以上课的时候，他就提起百倍的精神听课。如果隔壁坐着的那个拽到爆的Bking开始作妖，他也举手举报一条龙服务，毫不拖泥带水。

　　事后，扰乱课堂纪律的裴灏从教务处回来。

　　找上他，恶狠狠的说：“燕晏，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吗？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燕晏在写计算题，口头念叨着什么，他甩了下笔，见裴灏还站在旁边不走，他抬起头，然后，毫不留情面地“呵”了声。

　　浓浓的嘲讽扑面而来。

　　裴灏：“……”

　　“燕晏！！你居然敢——”

　　可惜“鄙视”这两个字还没说完，肩膀一沉，巡逻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他，冲燕晏问：“小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

　　燕晏一如既往是课堂上好好学生的模样，他眼尾薄红，小声说：“老师，没发生什么事……裴同学没有打扰我学习，更没有欺负我，呜。”

　　目睹全过程的周寻觅、陆林：“……”

　　巡逻老师很喜欢这孩子，声音都不由得放软，说：“有什么事就和老师说，千万别怕昂。”

　　燕晏如无辜小猫咪般看他。

　　裴灏：“……”

　　*

　　傍晚，几人在篮球场打球。

　　裴灏的技术很好，是篮球队的领头羊，因长相帅气，也吸引不少少男少女在一旁观看。

　　几场下来后，裴灏气喘吁吁，开了一瓶水喝。

　　旁边有人说：“老大你这三分又帅了不少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进球了。”

　　帅气的喉结在夕阳下微微攒动，喝完水，裴灏扭紧瓶盖，说：“帅和技术都是天生的，不过投篮你可以多练练。”

　　惹起众人一片笑。

　　那人继续说：“老大可别笑话我了，学习就让我够呛的了，还说什么投篮。我最近成绩辣鸡的一批，我爸都快要打死我了。”

　　“是啊，我也是，虽然我生物一直就那样，我爸妈也都懒得管我了哈哈哈哈。”

　　“老大，你呢？你月考肯定还是三班第一吧。”

　　这人可真会问，一下就问到了老虎须上。

　　有些知情人，吓得脸都花白，忙去看裴灏的脸色。

　　果不其然他此刻脸色阴沉的很，像是用久的锅底，黑黢黢的。

　　场面气氛也因他而紧绷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裴灏才把水瓶放下，捡起地上的篮球，原地运球，说：“第一？老子才不屑呢。”

　　哐当一声。

　　球就在裴灏的手中，隔着十米距离，进框，落地。

　　立马有人缓声附和：“是啊是啊，老大拿第一不是随随便便？”

　　“确实。老大身边不是还来了个转学生吗，他好像受到老大影响，学习可勤奋了呢。每次我去找老大就看见他在读书，可也不见得能考的比老大好。”

　　裴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他捡起一颗新的篮球。

　　想，就算他考得不好，燕晏也绝对不能比他好。

　　有人接过话语，说：“嗯，我也见过他，听说刚从国外回来，成绩肯定见不得人，但他那张脸嘛……还蛮帅的，我妹就瞧上了他。”

　　裴灏回过神：“你妹？看上了燕晏那小子？”

　　“是啊，那家伙皮肤还挺白，大眼睛小嘴的……连我都觉得不错，嘿嘿。”

　　话音刚落，裴灏手中的篮球就重重落地，滚向一边，他身高一米八三，长得是英俊，但气质上更多像是狼犬般的凶悍和锐利。

　　他居高临下，情绪颇为不爽，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什、么？”

　　对裴灏的态度骤变，那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强势的目光吓到，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老大……我……”

　　裴灏说：“你居然觉得燕晏那家伙长得帅？？！！”

　　“……”

　　裴灏觉得这个世界太搞笑了，愤愤说：“你快点回去治你的眼睛吧！就他那娘唧唧，整天混在女生堆里，算个啥？他长得好看的话，路边随便一条狗都比他眉清目秀。”

　　而且再帅，也是他最帅好吧，怎么就看见你说你妹瞧上我了？

　　裴灏不爽。

　　大家松了口气。

　　原来裴灏在意的是这个啊……

　　那还不简单，他们又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人家心情就又好了起来，跟个小皇帝似的。

　　有两人离得近，开始耳语：“喂，你说老大是不是妒忌人家长得好看，招女孩子喜欢啊。”

　　“我觉得可能是，就他那小心眼肯定会不喜欢比他长得好看的人。”

　　“啧。”

　　“就他那性格，还有人给他写情书我是真的觉得猛，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和他在一起。”

　　裴灏抬眸：“你这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他们怂立马闭嘴摇头。

　　裴灏嗤鼻，扭头看向滚出篮球场的那颗篮球。

　　光线正好，日落西山，斜斜地照在树荫与小路的交界处，彼时从身后的浓荫下走出了一名气质纯朴，眉眼干净的少年。

　　燕瑶如背着书包，无意捡起那颗篮球。

　　裴灏一愣，回过神后，高喊：“喂——把球传过来——！”

　　*

　　好了。

　　燕晏还是屈服了。

　　有些题，对于他这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学生来讲，难度太大了。

　　他有想过要不要把不懂的题目集合起来发给班主任，但班主任老卢他也是个数学老师，因为隔壁班数学老师请假，他就教了三个班，想起老卢的头发丝，燕晏觉得还是算了。

　　他翻翻列表，看看自己玩得好的同学。

　　嗯……他们能把昨夜全给写完都算好的了。

　　最后思来想去，就只能去麻烦裴老师了。

　　燕晏想，等有空了要不要去找个家教老师？如果一直麻烦裴老师也不是个事。

　　小心翼翼打开聊天页面。

　　。：【老师晚上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请问您清楚这道题该从哪里入手吗？】

　　【配图】

　　燕晏又怕人家觉得自己是伸手党，很快补充：【这道题是学校老师设计的，我找了互联网，没有类似题目可以给我参考，只能来麻烦您了_(:з」∠)_】

　　没回复。

　　门被敲响，是张嫂叫自己下楼去吃点心。

　　燕晏觉得自己肚子刚好也饿了，就下楼，和燕瑶如在餐厅吃完点心，等他上来后，裴老师回复了好几条消息。

　　【我刚夜跑完，没看见消息。】

　　【不麻烦，你不用用尊称，普通的“你”就好了。】

　　【这个题目我看了下，应该是高三的题，用到了德摩根定律……还有第二道，它……】

　　一中的高二励志在开学一个月内把高二所有知识点给学完，好为以后的高三衔接，所以有的时候高二学生会开始学高三该学的东西。然后等你高三了，就会发现高三知识点全在高二学完了。

　　后面裴老师发来了两张照片，是他做题解析的手稿。

　　字迹工整清楚，逻辑条理清晰流畅。

　　燕晏惊了，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时间跨度这么大的题目给做完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吃饭了quq】

　　。：【那个……裴老师，你的副职真的不是数学老师吗？】

　　裴允辙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一愣，他把水笔放下，照本宣科回复：【不是，我没有副职。】

　　。：【小熊大笑.jp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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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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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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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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