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城墙上有弓弩相助,城墙下宋军崩溃也是常态。就在今日清晨赵桓还亲眼目睹了这种惨败。
如今局势又到了要出城掩杀的时刻,赵桓心情沉重,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但即便如此,赵桓还是迅速压制住了内心的烦闷,对刘鞈说道:“朕已经将内城守御全权托付给卿,战守之事,卿可当机立断,无需向朕请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这个局势下赵桓最应该作的。
国家倾危,此时还君臣相疑,那就别想着扶大厦于将倾了。
刘鞈重重回道:“臣必不负官家重托!若有闪失,愿以死报效官家器重。”
“朕不需要卿性命,朕要的是必须守住内城。还有什么事情,朕能襄助,卿但言无妨。”
国难当头,刘鞈也没有多做客套,立即说道:“此次出城关乎全军士气,关乎首战立威。臣请官家派一员高阶武臣亲自领兵。”
高阶武臣?
赵桓思虑了片刻,宋军禁军中的高阶武臣是谁?枢密使?张叔夜?
当然不是,张叔夜可是枢相,是负责调兵的相公,是文官中位高权重的存在。
真正执掌禁军的是三衙,也就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三衙的长官分别称为殿帅,马帅,步帅,合称三帅。
当然了按照大宋一贯掩耳盗铃的的传统,这三衙都没有主官,没有任何一位都指挥使。
都是以副都指挥使掌管本司事务,比如殿帅就是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宗灌。马帅是主管侍卫马军司郭仲荀。
赵桓说道:“让郭仲荀领兵出战。马军司所有战马都搜刮送给了金军。他这马帅,是时候展现一下其存在意义了!”
郭仲荀得到军令,吓得面色惨白。作为禁军实际上的统帅者,郭仲荀实在太了解这些禁军是什么德行。
自己恐怕还未走出保康门桥,禁军就能望风奔溃。
吴革也觉得不妥,向赵桓请命,说道:“臣及部下百余人皆愿为国家效死,绝不会望风奔溃,愿代为先锋。”
赵桓立即拒绝,这些人历史上为了拯救国家,与金人作战前连妻、子都先杀光了,可谓不惜一切代价,誓与金人分生死。
这种忠诚苗子,这要下城了,恐怕绝对一去不回。
况且诺大国家,不能只依靠这区区百余人支撑。所有人,都要报效国恩!禁军不能一直这样萎靡涣散下去。
“无需卿去作战,卿带上两百人,到城门前督战!我大宋军队,自今日起,进退等死,不可不从死中求生!望风奔溃者,尽皆处死!”
皇帝的态度坚决,郭仲荀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城。
作为马帅,郭仲荀十分清楚,守城不能消极防备,所谓久守必失。出城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打击金军士气,延缓金军攻势是十分正确的抉择。
可是若出城的人选是自己,那郭仲荀觉得还是死守城池更加稳妥。
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是郭仲荀一人,被刘鞈指派的这两个指挥,足足一千人,绝大部分都抱着这种想法。
此时宋军人心还未统一,忠贞报国的将士已经踏出了城门,但其他习惯了偷奸耍滑的禁军还逡巡不前。磨磨蹭蹭的徘徊在城门前,不愿离开城池。
人心不齐,导致军阵碰撞,甚至出现了混乱,堵在了城门前。
甚至连正在填河的金军都发现了城门洞的异样,军队停止填河开始集结,宋军还没有集结完成。
刘鞈在城墙上厉声呵斥:“马帅,城墙上矢石已经不多,最多还能打乱金军阵型一两次,请马帅立即率军出城。”
郭仲荀见拖延不过,只得身先士卒,走出城门,开始在城门前重新整队。
刘鞈舒了口气,对城墙上操作砲座、床弩的禁军喊道:“全军对准金军军阵,听我号令。”
所有正准备发射的士卒都停下了动作,上弦的士卒加快了脚步,一排排守城器械对准了岸边金军,蓄势待发。
一时间,城墙上喧嚣的声音陷入了沉寂,气氛格外肃杀。
连正在整队的金军都感受到了氛围的异常,惊恐的望向城上。
“全军齐发!”一声令下,令旗挥舞。
城墙上矢石齐发,黑云蔽日。随即金军阵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金军阵型大乱。
内城鼓声大作,山呼震地,鼓动如雷。
按照刘鞈规划,此时宋军出城,必能趁金军混乱之际打的金军措不及防,斩首数十百计,焚毁金军器械。
但是理应声势如龙,一往无前的禁军,却畏畏缩缩,蜗行于城墙下。郭仲荀两股颤颤,完全不敢带人冲锋。
让禁军在城墙上安安全全的射箭,这些人还有几分底气。可是让他们主动离开城池,向金军发起猛攻,野战败敌,禁军着实是还未做好心理准备。Χiυmъ.cοΜ
赵桓要求宋军进退等死,不可不从死中求生。所以这些人想到的死中求生之法,便是逡巡不前,远离前线!毕竟不交战,就不会面临选择,这是很多禁军“机智”想的的解决之策。
要统合禁军人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可是金军攻城急迫,内城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缓慢恢复军心。必须使用重典。
赵桓愤怒的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重甲亲卫,若宋军一直如此,那自己绝对守不住内城,死不死在城头上已经毫无区别。与其将来被金军折磨致死,还不如直接死于投石。
若天命让自己死,那今日就应该死在投石下。若天不绝我命,又何必畏畏缩缩?
于是赵桓不避矢石,站到城垛前,抽出随身佩剑,奋力掷到城下。锋利的剑刃入土一尺有余,露出在外的剑身剧烈摇晃,折射出耀眼的剑光。
赵桓决绝的命令道:“任何人今日敢退过此剑半步,斩立决!”
“皇城司,立即处死主管侍卫马军司郭仲荀!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宗灌继续领兵出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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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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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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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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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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