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人了...”
惊恐的慌乱声终是打破了这份宁静,瘫坐在地的扈从盯着一动不动的刘平,七魂已然吓走了六魄,唯剩下一丝理智,促使他慌忙爬起身来,向院门外跑去。
看着扈从慌不择路的模样,刘晔捂着腹部踱步来到刘涣身侧。
“方才那一脚可曾伤及你?”
龇牙摇头,“恶仆整日呼来喝去,不曾想真发起狠来,倒是有些力气。”揉着胸腹,刘晔瞥眼已然死透的刘平,“接下来兄长如何打算?”
低头整理起方才搏杀时弄乱的衣裳,刘涣长舒一气,朝着刘晔咧嘴一笑,“大仇得报,自是痛快!”自顾起身,弄些清水将身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兄长知道我的意思。”紧跟刘涣身后,刘晔穷追不舍,“恶仆虽是可恶,却颇受阿翁宠信。如今将其杀死,虽无需抵命,却怕是也要承受阿翁怒火的。”
“此事你就无需多管了。”伸手替刘晔整理好凌乱总角,刘涣微笑,“阿翁那里我自有应对方法,你只需待在此间,等候消息便是。”默默刘晔的小脑袋,“你自幼聪慧,是块值得雕琢的美玉,假以时日必定能使我成德刘氏振兴。将来若是有机会,好好求学。”
“兄长这是何意?”听闻刘涣应对,刘晔心下愈发焦急,“如今恶仆已死,正是你我兄弟,修习学业振兴宗族的好时机。兄长缘何会有如此言论?难道兄长要舍弃这份来之不易的结果不成?”
“少君、少君...”不待刘涣回应,外间已经响起紧急的招呼声,还是方才那名引路侍从,甫一冲进院落,瞧见身死的刘平,侍从也是微怔,当下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慌忙朝着刘涣禀报起来,“少君,家主听闻刘平身死,眼下正遣扈从前来拿你!”
“我去!”
“你边上待着。”伸手拽回上前一步的刘晔,刘涣朝那传信侍从点点头,“我已知晓,多谢!”
讪讪颔首,引路侍从却是不敢受刘涣道谢,只匆忙拱手后,便再度逃出别院。
“你待在此处,我稍后还会回来的。”抢先刘晔开口,刘涣一边整理一边等人到来。不多时,随着门外一阵窸窣,数名扈从进入别院。瞧眼地上死透的刘平,再看刘涣时神情不由多了几分敬重。
“少君,我等奉家主之命前来请你往堂前询问。”为首一名身材魁梧扈从,拱手朝刘涣禀报起来,稍微犹豫片刻后,又补充,“莫说卑下不曾提醒少君,眼下堂前正有贵人造访,若是少君前去应对,碍于颜面家主多少恐怕是要责罚少君一番的。”
“多谢这位壮士好意。”拱手朝那健硕扈从拱手致谢,说起来,刘涣却是从开始就不曾打算脱逃的,毕竟杀的是自家仆从,在封建奴隶并行的汉朝,错手杀死自家奴仆的并不能算害命。更有甚者,以大汉尚武的风气,年十五能杀人的少年也算是有胆识的人物,可以当做美谈的。
“既然胆敢当面怒杀这名恶仆,我就不会逃脱相应的惩罚,且不说此乃阿母临终前交代的事情,即便不是,此恶仆在我如今束发年岁,依旧仗势欺压,我就可以反抗。”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劝,余下事情交给家主处置便是。”拱手向刘涣一礼,领头扈从主动侧身让开道路。刘大郎见状,也不矫情,迈开步伐便率先向院外走去。
于是一行人在府内众人的关注下来到前堂。
刘家前堂
当刘普从慌乱跑来禀报的侍从口中听到,刘涣手持短刀亲手将刘平宰杀的时候,内心也是震惊非常的。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刘涣向来都是唯唯诺诺的温和模样,似乎从小就缺少汉家儿郎身上该有的那股热血气。
所以他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刘涣会提刀杀人。然而初始听闻他将刘平杀害的时候,刘普内心也是恼怒的,终究刘平是他这些年最为宠信的近侍。如今倒是让刘涣说杀就给杀了,他如何能轻易饶恕。
是以,方才气急时,竟一时间忘记堂上有客人造访,直接将事情脱口而出当面询问出来。导致眼下堂上这位也起了兴趣,他于是不得不立即招刘涣来当面问询。
瞥一眼身旁这位衣着质朴却浑身自有威严的长衫中年,刘普此刻内心是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言语的,若接下来他言语上有丝毫疏漏,那这些日子以来他所作的努力也就随之全部白费。
好在这段煎熬的等待时间并不久,不多时,便见刘涣在一群扈从的拱卫下进入堂前。躬身拱手分别朝上首位的两人一礼,刘涣直面刘普,“不知阿翁遣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嘭!”面露恼怒,刘普震声喝问,“你自己行的事情,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麽!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无缘无故杀害府中管事,莫不是已然觉得人命如草芥一般不成?”
声音洪亮回荡前堂,如此底气足见平日刘普在府中的威严情势。
“既是阿翁询问,我便直言。”昂首矗立,面向刘普,刘涣没有丝毫慌乱,“此番之所以怒杀刘平,原因有三。其一,刘平乃我府上管事,虽管理事物繁杂,但也只是管事。然而自其任管事以来,处处对我刁难,先前更是欺我兄弟年幼,多有责罚。而尊卑之别,古便有之,昔日我力有不逮,自无法教训,如今我业已束发,其依旧如前,我气之不过,怒而持刀杀之。
其二,昔年亡母故去时,曾将某与弟相召榻前,临终叮嘱此人有谄媚之能,嘱我日后能为家中将此恶贼铲除。今日,恶仆先囚我近侍,再闯我别院,又当庭抢人,我若不杀之,何以告慰亡母在天之灵!
这其三,便是方才所提,此恶贼擅自囚禁我之近侍,加以虐待。阿翁亦知晓,刘恩乃我近侍,素来与我意气相投,与其说是主从,更可谓是好友。见好友遭如此欺凌,我焉有不报仇的道理!”
当下,刘涣也不等刘普再次驳斥,便率先叩倒在地,朝刘普礼拜,“因此刘平人是我杀的,此事我无话可说。但我只以为此事我只有未曾事前禀告大人的过错,还请大人处不请擅行之法!”
“你!”再次怒拍案几,刘普虽是心下诧异不已,面上却依旧怒容,“汝既然已束发年岁,就当知礼明事,岂敢杀人后还这般振振有词!”
“我并非振振有词,只是觉得此并非我之错!”
“混账!你竟还敢强词夺理,左右与我将他押下去家法严惩!”
“刘公且慢!”刘普此言出口,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终于开口,“以吾观之,令郎身上倒是颇有几分汉家儿郎的豪迈之气。”
缓缓起身,来到刘涣跟前,中年轻捋颌下短须,上下打量了番刘涣后,才缓缓询问,“我且问你,你方才所申辩的三条缘由中,若刨去前因后果,使你这般行事的紧要理由是什么?”
“县尊开口询问,有何缘由你务必从实招来!”旁边刘普见中年起身,也跟着起身,来到刘涣跟前,似是叮嘱又似呵斥的附和起来。
默默端详面前这位浓眉重目的中年,刘涣也不曾想到,此人竟然便是主宰这成德县的县令。须知,在眼下这州牧还未开启的时间,除去郡守,县令便是主掌这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军政长官。
“回禀县尊,我方才所言的三条缘由也是我平生的行为准则。其一是忠,只有忠君敬君之人、才会时刻铭记尊卑有别,其二是孝,只有孝顺父母之人,才能使家庭和睦,其三是为义,只有重情重义之人,才能广结良师益友。因此,我行此事之准则,皆出于忠孝义,并无半分鲁莽!”
“好一个尽忠尽孝尽义之人。”扭头向刘普,县令朗然欢笑,“不曾想你成德刘氏竟会有如此麒麟人才,实乃我大汉之幸,成德之幸啊!”
言罢,县令似乎也是爽快人,当下便弯腰伸手意图将刘涣搀扶起来。见状,刘涣自是不敢托大,连忙起身。不过,县令却是依旧热情的把住刘涣的手臂,看起来听了这一番言论后,似乎是极为赏识他的。
“刘公啊,刘氏有如此热血青年,你不仅不用,竟然还想要责罚与他,如此,岂不是暴殄天物?既然你不用他。”稍微沉吟片刻,县令又接着开口,“我身边尚缺一名如此有热血的青年辅助,不如让他随我身侧做事如何?”
“万万使不得。”连忙摆手推辞,冷汗已然沿着刘普的额头流了下来,“犬子行事鲁莽又不知分寸,岂能跟随县尊左右做事,若是坏了县尊大事,岂不是罪过深重。”
面对县令抛出的橄榄枝,刘普可谓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起来。
虽然县尊似乎并没有对刘普的举动表现出不满,但还是略微有些嗔怪,“欸!若是刘公以为随我左右淹没了令郎的才能。我听闻本县县尉眼下也正在招募热血敢杀青年,不若让令郎从军如何?”xǐυmь.℃òm
“这。”此刻刘普面上神情连番变换,良久,才伸手拉住县令手臂讪讪开口,“滋事体大,还请县尊宽容些时日,容我再想想。”
“哦?”闻言,一直盯着刘普的县令微微挑眉,“刘公确定要再想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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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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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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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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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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