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寒天看着苍老的楚琴,脑中是这些年所有的过往。
王家人对他的疼受,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她们的外孙外甥,更多的却是王家人对他的欣赏。
楚琴这才拍拍他的手,“这才是外婆的好孩子!”
随后起身向外走去,却道,“月婵葬在西效楚家陵园外,有空,去看看吧……”
只是她没有说,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若璃同意月婵陪她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她的棋吧!
那丫头,当真是一个做皇后的好料,看人心、玩权术都是一把好手。
可惜了,她却逃不开一个“情”字,这一生,永远的毁在这个字上!
看着楚琴那落寞的身影,梅素婉想,若说晏寒天的心是痛的,那么,楚琴心里的痛,也不比他少吧!
这一生,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却没有想到,儿子成为了世家大儒,两个女儿,却因为一个男人,成仇而亡。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伤,这种痛,楚琴这一前一后十年间,品尝了两次!
唉!
这看似风光的世家,可谁又能想到,这其中的心酸!
……
时间就这般过了三日,然而大家都盼着等着奕王被立为太子,结果却传来,燕皇命襄王回京的消息!
梅素婉合上手里的书,抬头看向她的男人,“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给燕涵襄赐了封地,那就是告诉世人,襄王在储君的争夺上,已没了机会,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叫了回来,那又是明摆着告诉燕涵奕,想做储君,可并不容易!
估计,此时的燕涵奕早已炸毛了吧?
毕竟这眼看就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若是放那心态不好的人身上,那还不得直接跑去柳州,将人给灭了!
“上位者的心思,咱们没必要去猜……”晏寒天轻说了一句,却是没有睁眼,躺在躺椅上,与梅素婉一同晒着太阳!
今儿天好,梅素婉便将他给托了出来。
这三天,他一直闷在屋子里,都快长毛了!
听着他厌厌的声音,梅素婉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别学女人那矫情的德行啊,看了就让人想拎起来胖揍一顿。”
晏寒天终于是给了她一个眼神,“本王倒是希望有人来揍我一顿了……”
只是可惜,无人敢为!
“神经病……”梅素婉瞪了他一眼,随后拉他起来,“这么想挨揍,走,去练功房,我陪你走几圈……”
晏寒天一把将她按下,“主宗,你消停些吧,别折腾咱孩子了……”
梅素婉冷哼一声,“唔,你还知道你要当爹了啊?有你这么胎教的吗?你就不怕你闺女将来像你一样,屁大个事也不顶住,就知道沉默自怜,给谁看啊!你……”
“王爷,宫里来人了……”
却在这时候,文伯走了进来,这话才说完,就看到晏寒天一副感激的样子,而梅素婉如噎了一枚鸡蛋……
文伯想,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梅素婉闭上嘴,拿起书往脸上一放,“没我的事,我睡会……”
晏寒天坐到轮椅上,却听那脸蒙在书下的女人又道,“那啥,一会我有事要问你……”
晏寒天瞬间就想到了她要问什么,跟有鬼追一样,眨眼便消失在院子里。
文伯直咋舌啊,王妃这是要问什么,把王爷给吓成这副模样了?
不过,只要王爷与王妃好,他们当奴才的就高兴了,所以,不管王妃要问什么,王爷不恼火就好啊,目光扫过梅素婉的小腹,眼里顿时盈满笑意,转身离开。
结果,梅素婉根本就没得到清净。
忽闻一阵浓郁的香气远远的飘来,害她胃部极度不适,有种想吐的感觉。
火气顿起,“碧瑶,这是什么味道?”
话落,却见院门口,站了一排五彩缤纷的蝴蝶……不,是一排美人!
眉头一挑,解决了一个肖青婉,倒是把后院这八个夫人给忘到了脑后了!
感情,你忘了她们,她们可没有忘了你!
只是院门口有侍卫,这八位,却不得而进。
“主子,是皇上先前赐下的那八美人……”碧瑶眼里闪过不善的目光。
“嗯,让她们进来吧……”
“主子?”碧瑶一愣,见梅素婉一脸若有所思,便将人给迎了进来。
“贱妾给王妃请安……”
梅素婉点头,“是够贱的了。”
八人均是一愣,脸上闪过那被羞辱的红润,却是将气给咽到了肚子里,不敢发作!
听说这位一回来,王爷连那什么沈公子,马上就抛到了脑后,可是,众人心底也均好奇,这位,先前去哪了?
听说好像是去挖那肖侧妃的老底了,这才回来,就搞死了那肖侧妃,可听说,王妃倒是将肖侧妃的婢女给放了。
不过没了那能装X的肖侧妃,在她们面前指手划脚,她们乐的自在。
“瞧瞧你们的衣服、首饰,竟还是宫里那一套,难道,王府已经穷的,买不起你们的衣饰了吗?贱,贱到家了!”梅素婉一脸的嫌弃!wWW.ΧìǔΜЬ.CǒΜ
转头去看碧瑶,“一会你叫王嬷嬷过来,咱们王府的女人,哪个出去不是响当当的贵妇?怎么可能是贱妾?这不只是丢爷的脸,更是丢本妃的脸!”
八个美人面面相囧,何着她说的贱,与她们理解的不一样?
可,怎么听,怎么感觉,还是一个味呢?
梅素婉接着又道,“碧瑶,赶紧着人去给大家买些上档次的胭脂水粉,咱们府里的女人,怎么可能用那些俗气又味重的,不行不行,马上换,马上换……你们,马上回去沐浴更衣,不然,别出现在本妃的面前,走走走……”
八个美人就这么出了主院,莫名其妙的回房去沐浴了,只是心底,却都闪着一个疑问,这位也不像传言中的什么悍妇,什么妒妇啊?
还是说,这是她的计?
这些人想什么,梅素婉没兴趣知道,此时正大口呼吸那新鲜的空气,顿觉舒服无比!
“主子,这八人,您这是想要留下?”
“为什么不留下?”梅素婉反问一句。
“她们名义上可是王爷的妾……”
“这话说的,王爷的不就是本妃的吗,你不觉得本妃这里极度缺乏这种美人吗?宫里赐下的,那必是样样皆通,正好,回头让她们好好打扮一番,看着也养眼不是?再给本妃弹琴跳舞,唔……”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肚子,伸手轻轻一摸,她觉得应该在这个时间做胎教了,这些美人们便送上了门了,“你这丫头,倒是有福了!”
碧瑶虽不太懂,却是按吩咐,忙了起来!
而此时的奕王府,却是阴云密布。
听着探子的回报,他便一直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可奕王府的气压却是越来越低,府中所有的人,皆是大气不敢喘。
“王爷……”
却是韩欣媚走了进来,她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只是脸上却少了当日的红润,更多了许多的愁容!
她本是和亲的郡主,结果,却因为西韩毁约,马上就要进行的大婚,便不了了之了!
她哭过,她闹过,可她却发现,她的奕哥哥变了,不在温柔哄着她,也没了他的耐心,如今,她所能仰仗的便只有这个肚子了!
听说那被赐了婚的小王妃才十四岁,摸着自己的肚子,顿觉得安了不少,虽说没了王妃之位,可,她生的却是王爷的长子!
这底气又足了一些。
刚听到府中那些女人的低语,觉得此时,王爷正是需要要人安慰的时候,于是收拾了一番,提着蓝子便来到了书房。
满目阴郁的燕涵奕,听到那柔柔的呼音,忽的抬头,一双阴戾的双眼,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那水一样的美人,燕涵奕心下的怒气似乎瞬间找到了发泄点,只道,“过来!”
韩欣媚心下一喜,莲步轻移,“王爷,媚儿熬了羹……啊……”
一声惊呼,却是燕涵奕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吓的韩欣媚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而燕涵奕,却是将书案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便将韩欣媚放了上去。
初时韩欣媚还有一丝窃喜,然而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了!
“不要,奕哥哥,你会伤到孩子,咱们的孩子……变哥哥,媚儿的肚子好疼,不要了,不要了……”
“啪!”
却是燕涵奕回手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给本王闭嘴……”
想到因为一个她,他把梅素婉的婚给退了,可是,她又给他带来了什么?
她父亲却毁了与他的约定,该死的,都是她这个贱人!
“不,奕哥哥……”
韩欣媚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开始死命的挣扎起来。
“啪啪啪……”
燕涵奕连着几巴掌,打的韩欣媚眼冒金星!
“贱人!”
……
可怜门外的奴才,个个缩着脖子。
只是当他们看到那向来温柔的郡主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她一袭粉衣上,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鲜红……
后来,听说郡主回房不久,便小产了……
只是,这却没有换来燕涵奕一丝怜惜,听说,燕涵奕,连看也没有去看她,那西韩的小郡主受不得这个恨,听说一病不起,不过三日便香消玉殒了!
只是,这已是后话了!
再说梅素婉,刚打发了八个美人,想休息一下,就见陌痕走了进来。
“王妃,王爷请您去前厅……”
梅素婉点头便走了出去。
只是陌痕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挑了挑眉头,“你这双眼珠子是不打算要了吗?就不怕,你家王爷,将它们挖下来泡酒?”
陌痕立马垂头,摘了眼碧瑶,却道,“属下只是只是……”好奇!
你这么彪悍女人,也能怀个娃娃……
可惜,这话,打死他,他也不敢说。
梅素婉只是冷哼一声,便没理他!
这些人啊,就跟东来他们一个德行,知道她怀孕,跟看稀有动物一样看她!
可恶!
……
去了前厅,却见一口水晶棺木摆在了中间。
一看便是王若熙那口水晶棺!
只是,燕肃怎么舍得还回来?
而晏寒天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棺木发呆!
梅素婉上前,拍了下他,“其实这个结果也挺好……”
“嗯!”晏寒天只是应了一下,握上她的手,轻言,“你说,将父侯与母亲葬在若熙山如何?”
“嗯,挺好的,那毕竟是母亲的陵园……而且你父侯的一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与母亲在一起,那到是个好归处……”
晏寒天点头,看着她,“其实我理解他的爱……”
“唉,这世上,最难懂的一个字,便是‘爱’了!”看着他,“你若无事,咱们去书房吧,有些疑问,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才行……”
“这个,那个……”
可惜,梅素婉没在给他机会,推着他便去了书房。
命庆丰切茶放点心,一切就绪,梅素婉便坐到了他对面,等着听故事了。
晏寒天苦笑,看他媳妇那样子,也知道,若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了想轻言道,“我腿不良于行,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的痛苦,就连师父也断言,此生,我便要永远的靠着它活着了……”
晏寒天拍拍轮椅,无耐的笑了一下,“所以,轮椅与我而言,就是我的两条腿……”
那是晏寒天重伤一年后,他不得不去面对这双残腿的事实,又因背负着晏家军八十余万条性命,才逼着自己振作起来,便开始努力练习他的轮椅!
就这样,这轮椅他越用越熟练,到了几乎与双腿无疑的地步。
然而,却在三年前,他的师父,教了他一套新的武功,才改变了他的身体,一年后他彻底的站了起来,又在他师父的刀下,便成京了一个敬木出来!
梅素婉,一杯茶没喝完,一盘点心也就吃了一块半,晏寒天住嘴了。
“讲完了?”
“嗯!”
梅素婉拍拍下地来到他的身边,将他的脸抬起,“你这张脸,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却没有找到一丝异样!”
晏寒天,抿嘴,“你看不出是自然的,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脸……”
只是,话落,晏寒天在他头心下点了几下,随后,摸着耳际,轻轻一撕,一张薄如蚕翼的面皮,轻轻的被他撕了下来。
面皮下的脸,梅素婉已见过几次,可,每一次,都觉得他霸气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着这过于苍白的面孔挑挑眉,“你十年前就长这样子吗?”
晏寒天摇头笑着,“是也不是,细看还是一样的……”
晏寒天知道梅素婉的性子,转起身去书房的内室,随后拿了两个卷轴出来,随之打开。
一个,是老太君送来月婵的画相,而另一副,却是一年少的少年,他英姿飒爽,俊美不凡,少的却是他一身的霸气,与那浸染上世俗的精明。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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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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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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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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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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