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问到了点上。
“臣惶恐。”左春秋跪在地上叩首请罪,他的上半身几乎伏在地上,不敢抬起头,“琴弦不似刀刃切口平整,而且长公主手臂上有三道划痕,大概率会留下一定印记。”
褚云祯那墨色的黑眸一扫,左春秋硬生生被吓得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浑身抖动得极为厉害,宛若一头被狮子紧紧咬住脖颈的小兽。
“并非无法祛疤,父皇怎的都不等人把话说完呢。”
危急关头,褚瑶站出来为左春秋解围。
她嗲斥一声,为他争取了周旋的机会。
褚云祯松了松眉头:“有何法子?”
感觉脖颈上的致命感一点点消退,左春秋终于能够大口喘气。
他感激的望向褚瑶,开口道,“千年的南海鲛珠,研磨成粉配之药理每日敷上,一月余,有奇效。”
不是药方,反而是珍宝,褚云祯听得半信半疑。
后宫嫔妃用珍珠涂脸的不在少数,他深知那东西有美白去黄之功效,只不过用到祛疤上边……同样是珍珠,莫非千年珍珠,药效更猛?
褚云祯谨慎的多提了一句:“能有十足把握祛疤?”
左春秋听得冷汗潸然而下,心脏时不时提到嗓子眼,又猛地落下去的感觉,实在太刺激了。
他一把年纪,有些承受不起,再那么下去恐怕要直接吓得背过气去。
某人抖得跟个筛子一样,褚瑶无奈的摇摇头。
左院使不行啊,父皇都顶不住,待会儿怎么指望他能帮自己抗衡何其正?
“有方子总比瞎子过河好多了,不论有没有效果,总会试一试才知道。”她努力的在左春秋面前刷好感,试图走柔情攻势,让对方欠下自己的人情。
毕竟这世上金钱易借,人情难还。
果不其然,噎着一口气的左春秋听完褚瑶的话,他看向褚瑶的目光里只有崇拜,可谓是彻底被洗脑了。m.χIùmЬ.CǒM
“臣抗议。”
何其正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跳了出来控诉褚瑶暴殄天物。
“南海鲛珠虽多,但是存活千年的珠子堪比大海捞针,非要寻来每日研磨成粉敷在伤口上,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恐怕到时候会引起民愤,望陛下三思。”
由个人层面上升到国家层面,何其正那阴阳怪气的态度,恨不得能亲自过来把褚瑶揍一顿。
而听着那颇为熟悉的控诉,某女满不在乎。
实话实说,以往朝堂上弹劾自己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非要挨个搭理的话,何家的人恐怕要排到猴年马月去。
“本公主又说让陛下出南海珍珠吗?”褚瑶质问道。
又不是她自己伤的,凭什么要自家出力?
品出不对劲的地方,何其正警觉的盯着褚瑶,“长公主何意?殿内所有人可都看着呢,莫非你是想耍赖不成?”
“是不是耍赖何将军心知肚明。”
起身的那会儿,确实没人推她,但是褚瑶可是清晰得感受到了膝盖处多了一股外力袭击的痛处。
疼得她膝盖弯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倒了下去。
她敢笃定,下手的绝对是何其正,因为她倒地的时候,对着的方向正是他那边。
只不过褚瑶不清楚,为什么她回到殿内找了一圈后,并未发现可疑物品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要是轻而易举的被发现了,那么何其正又怎么敢当着圣上的面动手呢。
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何其正绞尽脑汁煽动大家的情绪。
“长公主切莫血口喷人,我家阮阮虽不及殿下半分尊贵,可却也是不容侮辱的!”他的一番话,很快获得了无数人的支持。
“没有人看到何阮阮动手了,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动手。”褚瑶起身捋了捋衣衫说。
“既然不是阮阮,而长公主非要咬定我们父女二人,那你的意思是老夫做的咯?”
“我儿与长公主素不相识,又怎么会加害与长公主?”
“何将军也说了本公主与何小姐素不相识,那为何今日娴妃一开始便处处针对本宫?为何你张口就是对本公主挑三拣四?”
她走到何其正跟前,当堂对质。
看得褚云祯吊着一颗心,生怕褚瑶按捺不住直接对他出手。
双方的话都极为有道理,众人不停的在二人间摇摆,俨然是琢磨不透的究竟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最后干脆一个都不站队,旁观着全程不发言才是最明智之举。
好端端的宴会,大家秉承着凑热闹的心态来庆功,谁曾想中途会闹出那么一桩惨案。
跟查案似的,劳心费神。
“臣女甘愿受罚。”就在褚瑶和何其正僵持不下的功夫儿,何阮阮大义出声。“臣女有罪,往日里,臣女自认出事不周全,所以连累过不少人,特别是今日臣女要是没有答应下来这场表演,那么长公主又怎会无辜受伤呢?!”
何阮阮瞠大了一双眼睛,仿佛是被褚瑶的话伤到了心,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她痛心疾首的掉着眼泪,大家的心跟着心疼不已,多好的姑娘,长公主为何非要揪着人家不放呢,区区一场表演罢了……
好一招以进为退,何阮阮三言两语间把褚瑶贬到最低点,特别是她后半段说的话,全然把褚瑶塑造成了一个输不起表演,最后只能卖惨试图蒙混过关的恶毒女人。
亏自己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结果这个死丫头和娴妃简直学得十成十。
不!
具体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毕竟她可没学到娴妃的狂妄自大。
那脑袋瓜运转起来,自己险些不是对手。
“既然何小姐那么说了,南海鲛珠你来出不过分吧?”
可惜她的对手是褚瑶——全南梁最不讲道理的女人,破罐子破摔起来,连自己的脸都不要,更别说要拿道德仁义来绑架她了。
这玩意,她压根没有。
“什……什么?”何阮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褚瑶是竟让自己出南海鲛珠?
她是在讲笑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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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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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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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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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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