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脚下,英烈祠刚刚建成。
经过十天左右的准备,二月初,明月寨迎来第一次公祭。
李响没有遵守大周的礼教,和刘素素一起站在了最前面,之后是哥老营。
哥老营由寨兵和通过青年营考核的少年混编而成,哥老在刘成栋老家的意思是兄弟或者伴当,意为同生共死、永不放弃。
第二排是公中办事处,相当于小政府。还有匠户营,控制着明月寨的经济命脉。医护营也在,这些少女和老头儿在外科手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伤残老军维持秩序,普通寨民围着山头分布,青壮和壮妇站在四周。
公祭开始。首先是李梦空念祭文,紧接着家属哭灵,然后李响敬上花圈。随后哥老营统一身着灰黑色军服,头带白布,列阵环绕公墓三圈。ωωω.χΙυΜЬ.Cǒm
整个仪式庄严肃穆,阵亡者家属痛哭流涕的同时,心里开始萌发某种东西。
公祭之后,便是依照绿林规矩的血祭。这个环节一度引起寨民、尤其是阵亡士兵家属的冲动,场面数次失控。
李响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听从了刘盛和杨营东的劝说,将攻寨联军中罪大恶极者和明月寨的叛变党,挑出十几人公开处决。
但李响坚持不搞全家诛杀那一套,命令张清平带领亲卫,驱逐了叛变党的家人。李响没料到的是,被赶出去的寨民,大部分都没活多久。
行刑之时,有叛变党痛骂李响不公,也有人控诉李响吞没寨子利益自肥,更有人胡乱攀咬,但更多的还是神经失控、屎尿齐流。反倒是联军士兵比较硬气,大多数都心知必死,一言不发。
看到台上叛变党的惨状,相熟的寨民不忍,但不敢也不想给那人求情,把脸扭到一边。大刀还是落了下来,头颅滚了一地,血腥味一片。
行刑者优先从伤亡寨兵的子女中挑选,丁史航便是其中之一,曽雯雯也在爷爷的强烈要求下参与行刑。丁史航双亲均死于联军攻寨,曽雯雯的奶奶和姑姑惨遭虐杀。
丁史航十分郁闷,因为他要砍的那人是背叛明月寨的叛变党,曾经是山寨的二流子,此时已经晕厥过去,地上一片污秽。
丁史航立下的功劳虽名列前茅,无奈上层已无依仗。因此他尽管非常想手刃一名攻寨士兵,但也明白,能够在公祭时露脸行刑已是不错。
丁史航周围的少年已经一刀砍下去,有几个行刑少年没见过血,十分兴奋。也有惊慌失措的,毕竟都是年轻人。
有一个少年在被喷一身血之后,差点大喊大叫,所幸后面的寨兵直接拉住,没有让他出丑。
黑色幽默也有,有一个李响培养的“优等生”,瘦弱无力,居然砍错了地方。
逗逼或者说幸运的是,这位少年近视,看不清状况,心里倒也不怕,怨愤之下满面通红地上前补刀。
近视眼身后的老军看着邻居家的这位小年轻,不顾对方的惨嚎,一刀一刀砍下去,鲜血溅了满身。
台下认识这位少年的寨民,看着平常呆呆的四眼仔如此凶残,鸦雀无声…四眼仔身后维持秩序的老军,心中发毛之下,决定让自己女儿离这厮远点,就算有前途也不行。这尼玛,太凶残了有没有,不能给人一痛快?
李响也注意到了这位凶残的“四眼仔”,很快明白这小子是看不清东西,于是决定尽快给近视的几位少年磨出眼镜。
四眼仔亢奋过后,回到台下,发现小时候欺负自己的大牛和三伢子一脸惊恐,隔壁家的大嗓门儿更是忐忑不安,有些莫名奇妙。
三伢子哆哆嗦嗦地指着四眼仔,四眼仔看了看自己身上,晕了过去。从此,这位近视眼成了人尽皆知的凶残人物,无人敢惹。
行刑的这些年轻人不管反应如何,终究没有当场出丑,因为身后的老军已经人手一个,把他们接了下去,同时处理现场。
丁史航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这家伙,再看看貌似正鄙视自己的王晓晨,心火上涨,直接拿刀插了下去。
这家伙摊在地上咋办,又不像买东西,不满意可以退货,丁史航只能硬着头皮上。“噗!”的一声,随着一声惊叫,鲜血喷了丁史航一脸。
尽管在抵抗官军和赵疤子时已经杀过人,但这么近的距离被鲜血直喷,丁史航还是第一次,以前毕竟用的是长枪。脑袋空了一段时间,丁史航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想干呕。
丁史航汗流浃背,双腿发软,四肢无力,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女神王晓晨……
王晓晨正担忧地看着丁史航,眼见丁史航渐渐稳定下来,对自己傻傻笑着,于是嗔了他一眼,躲到一边。
丁史航身后的赵伯本想上来帮忙,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强忍不适拖走尸体。
这个娃娃不错啊,是块料子,该向小夫子推荐一下,赵伯打定主意。
刘素素站在李响旁边,嗓子已经哭哑了。
李响身着麻衣,站在整齐的墓碑前,嘴唇干裂,双眼无神。
想起大半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回忆着遇难寨民依旧熟悉的音容笑貌,李响心如刀绞。
回过头,李响目光扫过沿山坡或站或跪的遇难者亲族和普通寨民,这些人正齐刷刷看着李响。
“从今日起,吾为寨主。问于寨民,可有不服?!”李响的声线好似发生了变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掠过整个山坡。
憨厚的熊成武第一个响应,他高声大喝:“我熊成武,愿追随夫子!”
在熊成武的心里,小夫子便是这个世上最牛逼的男子,只要能跟着李响,他就心满意足。
“我刘小慈,愿追随夫子!”
杨建川、秦钟和刘德成等人的戏份被抢,郁闷地看向面色绯红的刘小慈。刘小慈调皮地“哼”了一声,不理这些讨厌的男生。
杨建川等人尴尬了,心想这和说好的顺序不一样啊,被刘小慈抢了次序,该咋办?再抢别的兄弟的次序?
“我……”顺序被打乱,接下来一片嘈杂。老军、寨民、青年营和哥老营的人以各种称呼,向高台上的李响发誓效忠。
公祭仪式结束后,李响正式行使寨主权力,对明月寨开始了新一轮的改革。很快,李响出去看看的机会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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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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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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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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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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