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那丫头明显来得匆忙,喘着大气说到:“一群侍卫闯进府里来了,是二皇子派来的,说是要带夫人您归案!”
南尧芃的动作还真快!师乐这边还未得手,他就已经得知了那夜冷欣怡去过天牢的事情,这就上赶着来抓人了。
师乐心道,天牢之中怕是一直就有南尧芃的内应,那她那夜去天牢私会霍文晋的事情,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冷欣怡还在错愕之中,师乐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紧,她连忙哽声向门外之人说到:“行了,你先过去吧,我跟着就来!”
幻儿得了命令便退下了。
冷欣怡回头看了师乐一眼,目光里尽是哀求与落寞:“你们好狠的心,是要将霍家毁个干净吗?”
师乐冷冷说到:“没有人要毁了霍家,也没有要毁了你,而是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你方才不还在狡辩吗?”
冷欣怡慌忙摇头,眼中噙着热泪:“可我真的没有害他,那夜他也并未向我交代任何事情……”
“晚了!你的话还是留着去向天牢的刽子手说吧!”
南尧芃到天牢之时,冷欣怡正蜷在牢房角落,低头一语不发。
狱卒得令将牢门打开,冷欣怡听见门上锁链响动的声音,慌忙抬起头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匍匐着爬到南尧芃脚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
南尧芃蹲下身来,将冷欣怡扶起来,语气平淡地说到:“想活命吗?”
“想!”冷欣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要想活命的话,就好好交代,那夜霍文晋究竟跟你说了什么?”现下所有的线索都在冷欣怡一人身上,南尧芃紧紧盯着她,生怕遗漏了任何线索。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你再好好想想!”南尧芃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厉声问到。
“二皇子要我说什么?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您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就按照您的指示说便是了!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将我带到这天牢吗!”
“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无情!”南尧芃一把将冷欣怡拖起,转身就要往天牢外走去,一众狱卒见了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任由南尧芃将人带走。
出了天牢的门,冷欣怡仍旧大呼小叫:“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身为堂堂南尧二皇子,难不成要杀人灭口不成!”
今夜月色甚好,抬眼望去,一轮朗月当空,向大地洒下一片银灰,南尧芃并未多言,从旁牵来一匹马,将冷欣怡往上头一扔,随后翻身上马,往城外疾驰去。
行至城外不久,南尧芃便看见远处泛着阵阵银色波光,那应该就是护城河了!
从马上下来后,他用布条往冷欣怡嘴里一塞,以防她闹出太大动静,接着带着她钻进了河边上一处破屋。
一进门,南尧芃便将冷欣怡往屋里一扔,接着透过门外的缝隙似乎在窥探河边的情况。
冷欣怡蜷缩在一角,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说着什么,头发凌乱不堪,浑身战栗,她定是觉得南尧芃要对她行不轨之事!m.xiumb.com
她闹出的动静太大,南尧芃不得不转身怒视她一眼,可谁知她哭得更厉害了。
南尧芃实在没辙,只能移步到冷欣怡跟前,说到:“你听着,我带你出来不是为了杀你……”
听到这话,冷欣怡慢慢掩了哭声,疑惑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见冷欣怡安静了下来,他一把取下塞在她嘴里的布条,继续说到,“鞋上沾了青苔和淤泥,衣服裙边被枝条刮坏……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府邸夫人,怎会是这般狼狈模样?”
“……”冷欣怡默然,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青苔来自河边湿地,鞋底还夹着一根绿头鸦的羽毛……”南尧芃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移到冷欣怡的脚边。
冷欣怡见状,将双脚往衣裙里缩了缩。
“绿头鸦只有护城河才有,每年从北方迁徙至此处,最近是它们上岸产卵的季节,你倒刚好碰上了!那日,你就是在护城河边将霍文晋被抓的消息送出去的吧!”
冷欣怡目光躲闪,将头偏向一侧:“你早就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可不知道绿头鸦每年要飞来护城河边产卵,不过,师乐知道,以前在霍府偷摸出去玩的时光,总算没有白费。
南尧芃将冷欣怡挪至窗前,透过窗户的缝隙,刚好可以看见对面河边的情况。
“好戏就要开场了,你要是出声可别怪我不客气!”南尧芃冷冷道。
既然已经被识破,况且南尧芃也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冷欣怡索性规规矩矩点了点头。
夜很静,晚风吹在河面上,泛起的阵阵涟漪在银白月光下闪着光,自河边芦苇荡里钻出一人的身影。
没错,就是师乐。
她从霍府回去之后,便将得到的线索都告诉了南尧芃,于是两人便安排了一出好戏,一来是想找到更多线索,揪出幕后指使之人;二来,也让冷欣怡认清被利用的现实,说不定她想清楚之后,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透过窗户,冷欣怡看到河边那人穿着一身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梳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发髻,不过,那人蒙着面,此刻正在岸边徘徊。
“你们这是……”她疑惑问到。
南尧芃忙止住她:“别说话,只管看下去。”
师乐眼力甚好,她一来便直直注视着湖面,观察水中是否有异样,还好今夜月色喜人,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护城河的水常年流淌缓慢,对于水性好的人来说,只要借助芦苇杆通气,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藏在河底,是轻而易举的事。
往护城河下游一直走,便会进入北闵境内,寻常人一定想不到,北闵人竟会从河底偷渡到南尧。
霍文晋是北闵人安插在南尧的暗线,如今因招兵买马一事被流放,至此逃回北闵,为防他的身份败露,冷欣怡是一定留不得的,而师乐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想到假扮冷欣怡来此与北闵人交涉。
“哗啦”声响传入师乐耳朵里,她确定自己没听错,这声音就是从河底传来的,她定睛一看,约莫两米之外的河面上有一根芦苇杆子缓缓靠近。
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事先拟好的假文书从袖子里掏出来,那人的头露出河面,慢慢往岸边靠近。
南尧芃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此刻他在破屋内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注视着河边发生的一切,似乎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那人并没有上岸,在河里招呼师乐将东西给他送过去。
师乐不便多说,便径自走了过去,那人在伸手接过文书的同时,拉住师乐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进了河里。
屋内的冷欣怡被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
南尧芃见状,飞身出了破屋,往河边奔去。
越过茂盛的芦苇荡,他一跃潜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护城河的水很深,但好在河水还算清澈,南尧芃在河底一眼便看见了师乐,只见她两手被那人禁锢在身后,脚下踩空,口里一直吐着泡泡。
那人正死死掐住师乐的脖子,她水性不好,此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南尧芃飞快游了过去,掏出腰间短刃刺向那人的胸口,一脚重重将那人踢开,另一手将师乐抱住,往河面上游去。
那人挨了一刀还没死,见南尧芃就要浮上水面,便死死拽住他的脚。
南尧芃抱着师乐还被那人拖住,身上似有千斤重,他用脚往那人脸上踢去,他还是不撒手。
他本是濒死之人,现下就想拉个人做垫背,怎么可能松手。
师乐脸色铁青,嘴里已经没有出气,尽管那人还拽着他的脚,南尧芃依然用内力稳住身子,将脸凑了过去为师乐渡气,恍惚间南尧芃觉得师乐的眼睫毛似乎动了动,而他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弯腰用匕首在那人手上连砍数刀,终于那人松了手,缓缓沉入河底。
上岸之后,南尧芃赶紧摸了摸师乐的脉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儿。
他将师乐打横放下,为她清空肚子里的积水,又将脸凑上去给她做了几次人工呼吸,缠绵间他似乎感觉到师乐醒过来了,因为……她竟然回应了他!
南尧芃还沉浸在美妙的体验之中,“啪”地一声清脆的声响打醒了他!
师乐连连抹了抹嘴唇,又吐了几口水:“流氓!”
南尧芃摸摸自己的脸,低下头笑了笑:“要不是我这个流氓,你还有命打我吗?”
“你……”师乐还想上前再出一击,伸出的手被南尧芃生生劫住。
“别动!”他垂首凝眸,似乎发现了什么动静,师乐刚要开口,他便捂住她的嘴,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将两人掩在芦苇荡里。
“有人。”他在师乐耳边轻轻说到,看来刚才那人还有同伙,他们定是见那人没有得手,便纷纷上岸查探情况。
听这声音,该有十来个人。
师乐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此刻周身虚弱无力,去对付这些人定是不行的。
南尧芃拨了几株芦苇将师乐遮住,示意她不要发出声响,而他自己则循着那些人的声音,往芦苇荡另一头匍匐前进。
一人边走还边说话:“奶奶的,让他去接个头搞这么久,真以为咱们在水里不会憋死啊!”
与他并肩而行的另一人说到:“该不会是被那小娘子迷住了吧!”
“哈哈……”两人正在说话间,那人笑声戛然而止,而南尧芃的短刃已经从他喉间滑过,鲜血喷了旁边那人一脸。
那人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猩红液体,恍惚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南尧芃乘胜追击,从背后捂住那人的嘴,将短刃往他脖子上一划,又是一股鲜血喷出,那人便悄无声息倒下。
南尧芃复又隐于芦苇之中,观察着剩余那些人的动向。
前面几人走得较快,竟然没有发现身后两个同伙已经毙命。
见那些人往师乐的方向走去,南尧芃不敢再拖延,便匍匐着跟上前去,为了保护师乐,他只能往反方向投掷一块石子,那些人听到动静,纷纷赶过去查看究竟。
只见他们顿时警觉起来,皆抽出腰间大刀,缓缓靠近方才石子落地的地方,乱砍一通,一时间草屑、芦苇纷飞,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于是便知中了计,开始往别处胡乱砍去。
眼看着有一人朝着南尧芃这边砍过来,他压低身子,转移到那人身侧,在那人从他身边经过之时,迅速以短刃挑断那人脚筋。
“啊”的一声那人应声倒下,南尧芃迅速按住那人,飞快将匕首刺进他的心口,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那些人听到声音,纷纷回过头来,其中一人大声喊到:“老五!你在哪啊!”
无人回应。
另一人回过神来:“老三和老七也不见了!”
“什么!放你娘的屁!老三和老七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这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将那人一通骂到,便开始喊到,“老三、老七!”
一样无人回答。
“哪里还有他们的人啊!”那人急了,眼神恐惧地望着周遭,“看来我们是遭人埋伏了!”
“他奶奶的!”为首那人骂到,“都别走散了!一起走!我他娘还不信了!”
南尧芃躲在芦苇荡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牙关紧咬。
原来方才那人被南尧芃刺杀之后,忍着痛将手中大刀砍向他的后背,此刻南尧芃后背大片大片渗着血,若是平常刀伤,还是能忍忍的,可南尧芃竟然觉得有些头晕乏力,丹田之内似乎像是有寒冰侵袭,难道,是中毒了?
芦苇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荡,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那伙人仗着人多,一边乱砍一边前进。
“他娘的肯定吓破胆了,躲在哪里不敢出来呢,老子把这芦苇荡铲平,看他往哪里躲!”为首那人一边挥着大刀一边咒骂,绿头鸦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
南尧芃将自己穴道封住,以暂时延缓毒性的蔓延,他握紧手中断刃,来一个他便杀一个,来两个他便杀一双。
正当他准备飞身而出朝眼前之人劈头砍下时,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枚石子横空飞出,刚刚好打在最前边那人的太阳穴,石子贯通直入,那人当场毙命。
那些人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追去,那里,是师乐的藏身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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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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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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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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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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