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照,你就帮帮我吧——”
厨房里,宁容晃着圆圆的脑袋,伸手扯住汐照的衣袖,撒娇道。
原来奕青刚走,宁容便急中生智径直跑到下界迟梧山搬救兵来了。宁容素来不喜做功课,平日里都是摸小鱼玩泥巴来混光阴,小家伙一旦玩起来,便把父亲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待到大难临头时,便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汐照无奈地放下手中待宰的母鸡,并不买账:“奴婢给郡主捉刀不是一次两次了,万一哪一次被太子殿下发现,奴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会的,”宁容仍不放弃,眼中挤出几朵泪花,可怜兮兮道,“父亲十分相信你,对你比对我还信任。你帮我抄写功课,父亲一定不会多想的。而且…而且,如果你不帮我,今晚我就要挨骂了…不对,要挨打了,呜呜呜呜呜…”
小宁容说着,竟抽泣起来。先是梨花带雨,偷眼看见汐照不为所动后,又转为暴雨如注,顿时让汐照手足无措。
宁容的哭声越来越大,眼看汐照就要妥协了,厨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空气突然静止,宁容也停止了哭泣,三个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听见厨房里有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白隐瞧见汐照一脸局促,连忙解释道。
“无妨无妨,”汐照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将宁容推在身前,向白隐介绍道,“大人,这位是宁容小郡主。”
白隐隐约听说过,太子奕青与其亡妻曾有一女儿,闺名宁容,约六七岁光景,聪慧可爱。眼下这个小家伙,大约就是了。
“原来是小郡主,白隐有礼了。”白隐微笑,出于身份,微微欠身道。
宁容立刻被白隐吸引了过去,全然忘了方才自己狼狈求人的模样,拿袖子狂风般将泪珠擦拭干净,极力假装自己乖巧懂事,面向白隐甜美道:“仙女姐姐生的煞是美丽,举止也贤淑有礼,想必是我父亲的朋友吧?”
白隐被她生生逗乐,强忍笑意道:“正是。不过郡主是怎么知道我是神仙呢?”
宁容颇费力地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如何应答,片刻后眸中一亮,乖巧道:“父亲常说,生的美丽且优雅之人,皆是神仙人物。今日我见着姐姐,便想起了父亲这番话,如此想,便如此说了。”
女子向来最是喜欢听夸赞自己的话,白隐虽性情冷漠,这话对她却也十分受用。宁容三言两语哄得她煞是开心,心中对宁容很是喜爱。
白隐与小郡主很快便熟络了,宁容是个极健谈的孩子,拉着白隐在草舍中四处介绍,不多时便跑出一身汗。
草舍不大,却也不小,与王公贵族的府邸相比相差甚远,但与一般人间平民的居所好得太多,屋内干净整洁,地板湿漉漉的,能看出常有人洒扫。
所以当宁容说出这里多年不着人迹时,白隐很是疑惑。
“这座山,这座房子,都是父亲为母亲安置的。母亲生前喜欢清闲宁静的生活,厌恶朝堂的尔虞我诈,所以父亲为她开辟了一个世外桃源。”
“郡主还知道尔虞我诈呢。”
“我当然知道……不过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很少到这里来了。后来天上的公务越来越多,父亲便不到这里来了。”宁容说着,眸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彩。
白隐揉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问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这是太子妃娘娘?”
“是啊。”
内室一侧的墙上悬挂着一副绢布画,画中有一女子正在鼓琴,其姿态娉婷袅娜,面含微笑,举止端庄,大气优雅,不难看出是个极富才华的大家闺秀。
白隐盯着眼前这幅画自叹弗如,感慨红颜多薄命,奕青何其有幸能得此女为妇,又何其不幸将她失去。不过世间女子若能嫁给一个与自己两情相悦之人,即便是不能寿终正寝,又有何憾?
白隐看着李致,又想到了自己,勾起了伤心事,竟对李致有些羡慕。
“太子妃才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姐姐怎么了?姐姐怎么哭了?”宁容没听到她最后这句话,只注意到她眼角的泪花。
白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能自已,忙拭了泪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风吹了眼睛。”
“哦。”宁容人小,看不出白隐是在搪塞,并且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得赶紧办了。
小机灵鬼儿扯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对白隐道:“其实姐姐不必叫我郡主,叫我容儿就好了。”
白隐觉得这不合规矩,但宁容坚持让她叫自己乳名,白隐无法,只好叫了她一声“容儿”。
“哎。”宁容满足地答了一声,得意离自己的目的更近了一步,于是接着道,“姐姐既然不跟容儿见外,不如帮容儿一个忙吧。”
“什么忙呢?”
小家伙神秘地笑了笑,从袖中摸出几卷书,又来到书案上铺好纸张备好笔墨,最后仰头对白隐道:“我想让姐姐帮我抄一抄功课。”
方才白隐听见她冲汐照哭闹,言语间已听出她为何而哭。如今听她直言相告,白隐不禁感叹真是什么样的父亲便会带出什么样的女儿。
“原来你跟我套了半天近乎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写功课?”白隐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惊讶道。
“对啊。”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地承认了,白隐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她率真可爱。见多了说话做事拐弯抹角的人,如今遇到一个直性情的,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白隐不再多说什么,仔仔细细地抄好了书,最后施术将字迹变得与宁容相同,便大功告成了。
宁容欢喜极了,对着白隐千恩万谢,连说自己不必被打死了,惹得白隐汐照忍俊不禁。
这样又过了数日,宁容经常来找白隐玩儿,虽然多半是为了请她捉刀,但白隐却对此十分乐意,简直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汐照在一旁打趣道:“大人再为郡主作弊,奴婢可要去告诉太子殿下了。”
一日傍晚,夕阳尚在天空,山上却飘起了小雨,不多时转为大雨,梧桐树被雨淋得低垂着头,无精打采。
几次三番在山上遇到反常的天气,白隐已对此轻车熟路,早早在门前恭候。xiumb.com
奕青一到,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见了白隐便说:“机会到了,你们天庭的旨意已下,奉旨的神官会在后日下界捉拿贺诚。我们现在就出发,赶在明晚之前将他捉住。”
白隐早就做好了准备,收拾片刻便同奕青下山了。消息来得突然,不过好在二人心思极为缜密,提前做好了计划,如今底气十足。
奕青施法,不消半刻便到了山麓。白隐以为自己会先与江南碰面,不曾想迎面而来的却是水神夏炎。
所以贺诚又活过一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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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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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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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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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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