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盖着厚被子,衣服整整齐齐,头饰都未除去。酒精的作用使她清醒后脑仁发疼,加上尖锐的首饰,头几乎抬不起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毫无疑问,江南已经离开。
日光已经足够照进室内,几道光束直直射在地板上,形成圆润的光圈,蜀禾坐起来眼神空洞盯了它好大一会儿。
她感到口渴难耐,唤人取水。
“本宫昨夜何时入睡的?”
宫女答:“回娘娘,奴婢也不知晓。昨夜您房中的灯火亮了一夜,奴婢们以为您一直醒着,不敢贸然进来打扰。”
蜀禾解了渴,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又问:“昨夜本宫醉酒,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期间可有人来找?”
宫女摇头:“并无任何人前来打扰。”
她们不敢说谎,蜀禾放下心,安然吩咐人伺候洗漱梳妆,然后抱着令狐峥用早膳,仿佛昨夜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以为江南悄悄回去了,殊不知江南偷偷离开了妖界。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反正招呼不打直接跑了。百里彦丰找了他几天几夜,蜀禾偶然听说后默默啜泣许久,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消失。
……
我问他为什么在蜀禾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他是这样说的:“那夜之后,我发觉我与她之间逾了矩。”
“我以为我留在妖界能给她一些心里寄托,让她在水深火热之中好过一些,我以为我是她的浮木,却不知我这样若即若离,只会像拖她入水的藤蔓,让她越来越痛苦。因此我索性一走了之,她没了我,可能会接受她现有的生活。”琇書蛧
“那她后来接受了吗?”我问。
不出所料,江南面含苦痛,无奈地摇摇头。
我安慰他:“可你们如今也熬过来了。令狐幽身死,令狐峥继承妖皇之位,蜀禾贵为太后,你可以随时去妖界找她。”
或许同样想到了这一层,江南才稍稍宽慰,然而并没有松懈,他用仅存的右臂指指面前一堆书,苦笑道:“可我还有成千上万卷书籍要整理,典经楼藏书高达万丈,直冲云霄,没有几百年我是看不完这些东西的。”
这话没错,天庭典经楼是六界藏书之最,若一个人励志把其中所有的书籍读通读透,没有个上千年是做不到的。我赞叹江南的耐心,同时对于他残缺的左臂和白隐的嘱托更加好奇。想着经过这么多天的交流,我与江南也算是半个朋友,因此终于壮大了胆子,不知礼数地问:“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公子的左臂到底为何而断?”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困扰着我,每每与江南见面,我的眼睛都忍不住瞥向那条空荡荡的臂膀。
我知道我问这个很失礼跟冒昧,但就是忍不住,好奇心一天天积累,直至今日,已经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我怀着忐忑的心思默默偷看他的面色,他看看自己的左臂,轻笑了下,语气轻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它的存在。”
我的好奇心终于要被满足了么?正当我怀着激动的心准备好听他继续讲述的时候,他突然拉起我的胳膊,极速地说:“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骤然起身冲刺,我毫无防备地被他拉着冲出典经楼,一路往凌霄殿的方向疾行。
他艰难地跨上九千天阶,边往上爬边说:“我已经,许久没有踏足此地了。”
“江公子带我来凌霄殿做什么?”我感到诡异,难不成他要跟天帝对峙?
我早就看出,他在天帝的管控之外,甚至说天帝有些惧怕他——至于天帝为何惧怕他?我不得而知。总之他现在的身份跳脱六界,做任何事都没人敢拦着他,我真的生怕他要找天帝闹事,到时候他能全身而退,我就不一定了。
我越想越害怕,一把拉住他:“江公子……”
他对我置若罔闻,似乎非要探寻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急于往前跑,即便气喘吁吁也不停下。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们一口气爬到殿前,昔日用法术轻易便能飞上来的天阶,今天被我们生生用蛮力爬了上来。我以袖拭汗,等着江南的下一步动作。此时正值午后,凌霄殿内外几乎无人,我以为他要进到殿内,可他却在门口那片暗红色的白脂玉地板前停了下来,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缓缓跪了下去,伸出手仔细地抚摸着地面,仿佛要把手伸进地里。
“你知道这片地板为什么是血红色的吗?”他低垂着头,沉声问。
“不知。”我老老实实回答。这片特殊的砖石自我来天庭供职之前就已存在,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来由。那些曲折迂回的晕染,仿佛化开的血水被封固在这几块白脂玉砖内,让人看了心生悸孪。
“因为汐照自裁于此,这里面是她的血。”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捣我的天灵盖!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宫墙退无可退才被迫停下。
“你……你,你说这是人血?是……是八公主汐照的……血?”我已惊到语无伦次。
“是。”回答我的只有这冰冷的一个字。
我瞬间感到天晕地旋。
这片我踩过无数次的砖石,这条我熟悉到闭眼都能走的路,这块儿我每日都要经过的必经之地,这些我吐槽过不止一次的狰狞的晕染,竟……竟然是人血?竟然还是汐照的血???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感官体验让我浑身发凉,鸡皮疙瘩从头顶起到脚底。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片血迹上,只觉得幻灭,但一切仿佛都对上了。
史书上说,八公主汐照于宫中自缢,我曾对此深信不疑,却没想到史书上所写的并非都是对的。我看着脚下殷红殷红的血,朦胧间觉得这些血痕仿佛也在回望着我,我与它对视,它用它最残酷的一面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昔日的苦怨,然而无人在意它的遭遇,他们只以为血的主人是为情自缢而死,却不知自己日日踏过的地方,才是当年的真相。
我几乎要瘫倒在地,觉得胸中憋闷,仿佛有千钧重负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强压心中的震撼,问江南:“所以说,汐照到底是怎么死的?”
……
天气突然急转直下,清晨尚要将袖子挽起来乘凉,午后便起了一阵阴风,大家纷纷将绒衣又穿了起来。然而我全然感觉不到冷,只像听江南继续讲述几百年前那些人悲剧的命运。
一定有一个节点,这个节点出了差错,导致所有事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急转直下。汐照为何血溅凌霄殿?江南的胳膊又是为何失去的?令狐幽何故身亡?为什么才过了几百年,大家对这些人竟没有了任何了解?自然还有我自始至终都关心的白隐的命运,她是怎么死的?
……越来越多的答案逐渐浮出水面,我的性子容不得我再等一刻,他们的故事在我脑海中一分钟都不停不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吸引着我继续探究下去,恐怕不仅仅只是一开始的好奇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中九志更新,第一百一十章 回忆与现实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